“不劳陛下担忧。我,尚可。”
“什么叫尚可?”庄逸帝并未因为男子回答而感到高兴,反而埋怨起来,“你总说尚可尚可,你哪里尚可了?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怕是就要跟比特瓦族一决死战了是不是?何必呢?明明给我递个信儿我就派兵去助你了,死要这张脸就是不吭声。当初我就劝你莫要去黑珐族,你偏不听我的。跟我志气也不能拿自己撒气啊。”
“陛下多虑了。”男子虽无礼,嘴上还是有几分恭敬的。只是下一刻,他的话锋一转,“当年是陛下要我自己选择。”
闻言,庄逸帝苦闷地叹息连连。没错,当初在战火中救了奄奄一息的俊阳,见他是个大将之才便留在身边。岂知,留来留去的留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成了再也丢不掉的人。最后他大业有成,那一刻他深知跟俊阳之间再也隐瞒不住什么,是要俊阳永远陪伴左右,还是斩断情丝做个好皇帝?庄逸帝把如此的麻烦事推给了俊阳选择。
“你若心中有我,就随我去;你若心中无我,我可以放你离开,给你一片天地。”
当时,俊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还未登基的庄逸帝表现的很得体,摊开了地图让俊阳随便选“天地”可他没想到俊阳选中了黑珐族的领地,那真是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够都够不着啊。俊阳走得突然,没跟他打一声招呼,他一个人闷在马车里喝闷酒,喝多了指天痛骂: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找我!
倔强的俊阳自是不会主动回来找他,即便战死沙场也没想过回头去找那个人。可他却是熬不住三年来的思念,偷摸着安排人去打探黑珐族那边的情况,逮着机会了把人掳回来。哪怕看一眼就好。
实在是想的熬心熬肝啊。
“人都说‘爱江山不爱美人’。”
“陛下!”俊阳冒大不韪打断了庄逸帝的感慨,“您抓我回来到底意欲何为?要杀要罚请陛下明示。”
“俊阳啊。”庄逸帝难得苦了脸,“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是后悔了,想问问你,这回我选美人行不行?”
“陛下宫中没有美人?”
“你明白我是何意。“
俊阳终于肯抬眼正视庄逸帝。三年未见,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眼神中多了一点寂寞。
俊阳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喜欢多说废话。面对庄逸帝,他同三年前一样,木讷着脸,直说:“陛下若是回得去三年前,我倒是可以为您再找几个美人。”
这绝对是气坏了!庄逸帝请倾身上前,单手抓住俊阳肩上的一缕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诧异中的人,问:“三年来可曾想我?”
“陛下,请自重。”
“我觉得你会想我。”
“三年不见,陛下的脸皮可是厚了很多。”
“当年你钻我帐篷的时候那脸皮可是厚过我的。”
俊阳避开他的靠近,揶揄地说:“此一时彼一时。”
庄逸帝已经垂头在俊阳的肩上,深深嗅着清香的药味,微微刺鼻的汗味儿。这才是他最爱的味道,不甜腻,不清寡,浓浓的男子味道。庄逸帝知道若要挽回俊阳的心是很难的,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试一试,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不能连努力都没有做过便轻易放弃。
俊阳的性子其实是很冷淡,即便在最热情的当年也很少会与庄逸帝卿卿我我。闲暇里,俩人相互多看几眼便是不错了。如今,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俊阳的心情却并未好多少。他猛地推开了庄逸帝,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勉强起身下床,单膝跪下。
庄逸帝低声惊呼:“你做什么?”
“请陛下放过俊阳。”他低下头,“我已非当年的俊阳,若陛下怀念着那一段情,就放了我回去。是生是死由天注定。”
这人啊,还是那么倔强。庄逸帝单手将人扶起,只说:“你的族人我会妥善安排,你就不要担心了。在我这里把伤养好。”
俊阳没敢问自己睡了他的寝宫,他要睡在哪里。至少他很庆幸庄逸帝没有与他同榻而眠。
一晃,庄逸帝已经在御书房里睡了十天,这十天来怎可能没走漏半点风声?不少老臣听说当初帮着庄逸帝打天下的俊阳回来了,还被人动了刑,现就住在陛下的寝宫内养伤。老臣们通呼:不合礼仪,不合礼仪啊!
庄逸帝凤眼一眯,责问:“不合了谁的礼仪?”再然后,自然就没了然后。老臣乖乖闭嘴,不敢惹闹喜怒无常的皇帝。
这十天来庄逸帝每晚都回去寝宫探望俊阳,在他悉心的照料下俊阳的伤势恢复的也很快。只是对着庄逸帝仍旧那幅冷冰冰的模样。庄逸帝也不闹他,该体贴的时候体贴,该走的时候也是走得干脆。如此这般相处下来,俊阳不禁纳闷,他究竟想怎么样?
这日下午,庄逸帝照旧在御书房里看折子。九天前辈暗中使出去的侍卫回来复命,说手谕已经亲自交给了庄然王,王爷接了手谕说这几日便会带着小王爷赶来面圣。庄逸帝算了算时日,估摸着明后天哥哥就会到达京城。
庄逸帝的心情看似不错,用了午膳后只带着小喜溜达回到寝宫。
小喜走在庄逸帝身后,不远不近,小眼睛机敏地扫视这周围为他家陛下清除障碍。一个瞥视瞧见了猫在围墙后面的丞相大人和尚书大人,俩位大人打手势挤眼睛示意小喜可千万别吭声。小喜瞧看眼皇帝,还真没吭声。小喜想的明白,庄逸帝那是什么人?怎会不知道两个老头儿偷偷在一旁跟随?既然陛下都没点破,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
庄逸帝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觉得小喜愈发的懂事了。
还差几步到寝宫门口,庄逸帝偷偷问小喜:“可有哪里不必入宫门便可瞧见院子的?”
小喜想了想,壮着胆子说:“回陛下,还真有一处。就在后院里,不过要上树的,陛下您……”
“头前带路。”庄逸帝甩着袖子朝着后院走,看似心情甚好。
小喜心说:陛下,回头您可要给奴才说两句好话。若是被大臣们知道他一个小小太监带皇上爬树,不死也得被扒掉几层皮!
庄逸帝不是一点功夫没有,想当初俊阳手把手教了一些强身健体的皮毛功夫,虽说不上能拿出来镇场子,用来爬个树,掏个鸟窝还是够用的。
庄逸帝半依在粗壮的树丫间惬意地瞧着院子。小喜没跟着上去。他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是只能是天子看的,他看了便是大不道。
庄逸帝瞧见院子里那人正在慢慢走动,心里埋怨起来——伤势刚刚见好,就出来闲晃,这是准备养足了精神逃出我的皇宫?哎呀,伤的那么重,还不能随意活动啊!
俊阳只能在院子里稍微走动几步,活动活动筋骨。今日是满月,皎洁的月亮地儿在院子里把人辉映的格外清晰。那满头的花白,那眉宇间的傲然,无一不真切地进了庄逸帝的眼。平时与他相处哪里会看的这般真实,这人宁折不屈的性子总是会让自己不痛快!这皇帝做到自己这个份儿上真是令人笑掉大牙,谁会相信呢?为了看到心上人一笑,他堂堂天子居然干起了爬树的勾当。
小喜站在树下给他们家陛下望风,树上的人不知不觉看了半个时辰,小喜可有点耐不住了。偷偷问庄逸帝:“陛下,奴才给您拿些酒如何?”
“去吧。”庄逸帝随口应着,似乎并不在乎小喜说了什么。
小喜屁颠屁颠地往回跑,跑到院子口遇上两名侍卫,冷着脸警告:“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能进院子去。”言罢,他急匆匆去拿酒。途径寝宫外墙,小喜那机灵的眼睛差点没被晃瞎了!
只见丞相大人和尚书大人正骑在墙头上往院子里观望。
好么,当今陛下爬树,老臣爬墙!小喜忍着满腹的抱怨一路小跑到了墙根底下,就听尚书大人说:“老丞相,您看陛下这是何意呢?”
“老夫怎知?”老丞相骑着墙,摸着自己拿一把胡子,“以老夫看来,俊阳族长怕是得了陛下的什么……”
“什么?”尚书大人不解地问。
老丞相个咳嗽两声,“哎呀,尚书大人您何苦明知故问呢?”
尚书大人是真不明白,对着老丞相吹胡子瞪眼,就是拿这老头没辙。小喜无这一偷乐,就知道尚书大人斗不过老丞相。
月色阑珊,庄逸帝还在树上着迷地看着院中人。他也想给他送去一壶好酒,可一想到那人的伤势,还是忍住了。上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是何时来着?庄逸帝拿着酒壶呷上一口,细想当年他一身铠甲坐在大帅帐前,呼啸的夜风卷来浓浓的血腥味儿。他把那坛烈酒放在手中,轻声说:“陪我喝点。”
残阳、烈风、天地昏黄;灰帐、老酒、男儿情长。喝到最后,庄逸依偎在俊阳怀里,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声。自始至终,谁也没多说一句,谁也没多看一眼。只到更深露重,俊阳才抱着他回到大帐。
庄逸帝叹息一声,纵身跃下。小喜靠在树上打着酣,猛地醒来还有些迷糊呢。庄逸帝甩甩袖子走在头里,小喜擦着口水赶忙跟上。静默之后,庄逸帝含笑问道:“那俩老不休还在墙头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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