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感极厚的酒意在唇舌间交互,他稍微离远一点,挨得很近去和谈羽说话:“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真的是我的惊喜,我真的爱你可怎么办啊?”
谈羽在黑暗中看他,像是要说话,往前凑了凑。真靠近时却一歪头,嘴唇是柔软的、温柔的,他亲吻许衍:“那就请爱我吧。”
第十九章
冬夜的气温很低,天上没多少月光,地上也看不见人影,是个十足的冬日氛围。
不知在路边坐了多久,谈羽感觉自己已经僵成了一个人形,肩上睡着的人却不觉得冷,呼哧呼哧兀自睡着。
他没打算叫醒许衍,待脚上的麻劲儿过去,拉着胳膊一提溜,把人挂在了自己后背。
红砖路两旁全是老房子,有些甚至是拿黄泥掺了干草糊的外墙。奇怪的是,即使旧得不成样子,红砖路还是不显破败。
谈羽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来这边打过油,没进屋就能闻见胡麻油特殊的香味。店里到处摆着黑溜溜的油桶,都是差不多的油,店主却能分辨出不同。
就像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他却偏偏能遇着许衍。
说不上是多深的感情,可现如今,人和人之间能产生点彼此挂念的情愫已经很难了。
谈恋爱的人千千万,有人嫌陪伴太少,有人说他太黏人,谈羽想的却是许衍正正好。
他被张澄话里的自己吓到了,滋味不太好受。太多藏在人类表皮下的秘密无法从口中道出,他只能背着许衍慢慢磨过这些思虑。
他们的家在西环路旁,红砖路却在老城区,谈羽不嫌路远,一步一步往前走。
三密的旧城非常有味道,到了年关,哪怕是深夜,路边也有摆了热气腾腾小摊卖各样吃食的人。许衍爱吃一位阿姨家的蒸红薯,说是小小个甜而不腻,还管饱。
自从开了书法教室,许衍的时间被占用了很多,有时就拿凉红薯顶饱。
穿过小贩密集的主街,四周立马又静了下来。
身后的人一路静悄悄的,谈羽小声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路过红薯摊的时候。”许衍吸了吸鼻涕,手臂环紧了些,“估计她卖完了,只剩个牌牌了。”
谈羽的嘴角往上翘了翘,把许衍往上抛了抛:“还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再拐回去买一点带回去。”
“又没开车,带回去都凉了。”
许衍把嘴唇贴在谈羽的脖子上,肉挨着肉,却是不同的温度。
他亲出响亮的一声,“嘿嘿”笑了两声,腾出手给谈羽擦了擦口水:“明天带我去练练车吧。”
“你有驾照吗?”
“我在北京学了几天,闫学柯给我弄了一个。”
不知道还有这茬事儿,谈羽静静地走了几步,还是说了:“都没和我说。”
“想练好再告诉你的。要不是得接许媛,我还打算瞒你。”
有点郁闷,谈羽又不说话了。
“本来打算等元旦车展去看看车,买一辆小车车接你上下班。”许衍从他背上溜下来,把两人小指挨着勾住,“我早上肯定能起来,把车停在你们超市,然后你开着我的小车车再来接我下课。”
谈羽想绷住笑,没成功。他夹着许衍的手指用了点儿力:“你打算买什么车?”
“买最便宜的呗。”许衍说,“只是过渡开开,一次买到位,磕了碰了我多心疼。”
“家里还有几辆空车,你可以挑一辆拿去暂时过渡过渡。”
谈老板平淡地展示了富二代的实力,许衍说:“能申请给我配个司机吗?”
“你是想让我给你做司机吧。”
“差不多这意思。”
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身后是点了渺小灯光的窄路,眼前跨了一条由黄晕点燃的大桥。
桥的终点再远,立着一座寺。
许衍盯着寺看了许久,语气有些遗憾:“我总想去那儿看看,每次路过不是很累,就是心情不好。有那么几年特别想去拜拜,从来找不着机会。”
“现在想去吗?”
“现在没什么想求的,不去了。”
谈羽去过这个寺,还是新开张的时候,从建筑到人都是簇新的,新得让人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佛光顾。
那时谈非刚死,谈羽也刚回国,他直接落在了殡仪馆,几乎认不出相处二十多年的哥哥。扶着灵回三密,惠邡生完谈燚还没过两天,要揭棺看谈非。
一切都乱了套,他挡不住强硬的惠邡,拦不住别有用心的亲人,眼睛闭上睡不着,时刻都喘不过气。
也是个和现在类似的夜晚,谈羽暂时从纷乱里逃了出来,寺早关了门,他绕着红墙走了一圈又一圈。
此前什么都不信,那夜他跪在高门深锁的门外磕了三个头。
谈羽拉着许衍转了个弯:“我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求什么。不是不想要,是想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哪件该先告诉佛。”
他的语气很淡,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佛也许听见了,也许是我放弃了。”
放弃什么?
许衍回头看光亮后黑暗的寺,再看前路,叹了口气:“该吃点什么的。”
初尝浓烈的酒意早在夜晚的风里散得一干二净,他插着兜在风的间隙走着,眉间不见沮丧,但情绪显然也不高。
“谈羽……”许衍抬着头找风,一无所获后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正月初八。”谈羽歪头看他,“你那会儿应该去北京了吧?”
确实有这个打算,许衍笑了一下:“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啊。”
“你知道民间有一个说法吗?初七初八拜王八。”
“什么?那你……”
“我小时候,我妈总逗我,说我是她的小王八。”
许衍大概知道他父亲是什么形象,第一次听到关于他母亲的只言片语,没想到是这么……生动的一个人。
他乐了半天,问:“妈妈还有什么经典语录吗?”
“有一年我们去给外公过生日,她和外公站在院子里聊天,外公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就说是不是要下雨了。”谈羽说,“她那会儿都三十四五了,被外公追着满院子揍。”
“我妈特别喜欢民间这些七七八八的谚语、怪谈,和我爸离了婚就潜入深山专门研究这些。”谈羽看着欲言又止的许衍,知道他没问出口的话是什么,笑着说,“不要怕,她真没死,她就是做隐士去了。”
“那种……”许衍比划,“山里的现代化小屋吗?”
“以前是,近几年生态保护,被赶出来了。”
也就听了几耳朵二三事,谈羽妈妈的形象几乎就跳了出来。
许衍问:“她长什么样?你们像吗?”
谈羽把自己凑在许衍面前:“我们长得很像,我就是男性化的她。”
按理说,许衍有无数个仔细看谈羽的机会,但他似乎从来只领略个大概风貌,从没认真把五官一一看过。
借这个机会,他好好看了看谈羽:眉眼漂亮,鼻梁硬挺,嘴唇薄厚差不多。
“妈妈肯定特别漂亮。”他实话实说。
一进家门,许衍就催着谈羽快拿相册出来看。
谈家的相册搁在高柜上,饶是谈羽也得踩了椅子够着拿,他取下几本相册递给许衍,自己从另一边跳了下来:“好久没翻了。”
许衍已经翻开了粉色的第一本,第一张照片就是谈羽小时候,和现在差别很大,右下角注了小字:儿满月。
照片里的男孩肥嘟嘟的,手腕上圈了两个银手镯,脖子上也挂着小银锁,迎着镜头呆呆愣在床上。
再翻几页,时间在几张照片间经过了两三年,是谈羽抱着足球立在草坪上。
富二代凑过来扫了一眼,指着身后空地说:“那会儿还没修喷泉,踢球可自在了。”
“你也就是两个球高,哪里知道自在不自在。”许衍拍开他的手,兴致很高,“你是不是从小学起就没怎么变过模样了?”
谈羽想了想点头:“差不多,有张照片是在过山车底下拍的,从那以后基本就这样子了。”
找到有过山车的照片,镜头里的谈羽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像所有突然有自我意识的小孩一样,不满足于被摆布。
许衍每看一张就有不同的感慨,末了圈住谈羽,胡乱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谁家的宝贝落我手里了!”
“可不就等着你么。”
可能是喝了酒,即使没真正喝醉,但心情不同,人有时候更愿意把自己熏在飘飘然的氛围下。
许衍睡在床上看着看照片,不止是谈羽,他的家人、朋友、初恋,每个人都在相册里留下了些许影子。他翻了个身搂住谈羽:“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拍次照片吧。”
谈羽对了他永远只会说“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许衍几乎是立刻睡了过去。
过年前的最后几天,两人再没像这一晚说许多话、做一些事,有时一天连一面都碰不上。
有学生家长给许衍送了些年货,这才提醒了许衍。
他专门给舅舅一家送了次年货,听说许得礼病情反复,恐怕是要在医院过年了。
许衍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去市一院看了次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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