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铮忍无可忍地关掉了投影机。
奥利奇怪地喊了一声“三舅”,却看到季子铮用手一掀,将一整套茶具都摔了个粉碎。
原本在厨房打扫的赵阿姨听到响声,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奥利和季子铮不要乱动,小心被玻璃割破手脚,就赶忙过来清扫干净。
季子铮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之后,感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回过神来这才把吓到了的奥利抱到自己怀里,顺着摸了摸他的背:“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奥利说:“三舅你别生气了。”
“嗯,”季子铮笑了笑,“我这么乱发脾气很不好,你可别学我啊。”
奥利伸了伸舌头。
季子铮带着奥利回了房间,自己在阳台,一个电话打到了苏霆那里:“苏霆,你他妈是不是早就跟老聂说好了?”
苏霆似乎刚睡醒,有点迷茫:“什么啊?”
季子铮说:“老聂的访谈,自己看。”
“你等等,”苏霆打开笔记本,沉默了一阵,“那是董事会决策好的事情,你知道我也没办法否决。我还以为老聂事先会跟你说。”
季子铮冷笑:“他说个屁,他知道我肯定知道我不会同意。老聂竟然也开始跟我玩先斩后奏这一套了。”
长安影业是以电视剧起家,拍电影是一几年才开始的事情,当时聂伯辉为在内地导演中找了一圈人,签入了连季子铮在内的五名导演,成立了专门的导演工作室,长安的电影这才慢慢做起来的。当时聂伯辉为了留住季子铮,直接就让季子铮入股。但长安影业一直都是按照合伙人制度,将股权和控制权分离,聂伯辉虽然减持了股份,但他实际上依然保持了多数的投票权。
这种股权转让更多的还是形式上,是长安影业释放的一种诚心合作的信号,季子铮本身也借助长安的平台拍电影而已,季子铮又不可能会去图谋长安什么。他答应聂伯辉进入长安,更多的时候也是因为聂伯辉的关系,毕竟他老娘当小三被许淑云整得落魄的时候,聂伯辉接济过他们母子,甚至当时季子铮读小学都是聂伯辉托的关系。
于情,聂伯辉是季子铮敬重的长辈;于理,聂伯辉是和季子铮有着共同艺术追求的,是赏识、提携季子铮的前辈。
季子铮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这么快就产生分歧,甚至在不声不响中就已经激烈到要分道扬镳。
第28章 看电影
不久后,长安影业创业板上市,以收盘价计算其市值就高达上百亿。
这无疑是个高兆头,股价越高,长安影业被收购的可能性就越低,融资后公司主要高层的股权虽然都被稀释了,但聂伯辉仍然还是掌握着控制权,当然,长安也会面临着更大的业绩压力。
电影《傀儡戏》因此成为了长安影业上市后的第一份赠礼。
长安影业重新调整完资产结构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在发行市场上的攻城略地,通过大面积的宣发和电影本身的实力,《傀儡戏》确实叫好又叫座,比起《封狼居胥》后来居上的逆袭,它从第一天就通过各种营销和宣传打响了名号,首日票房近乎一亿,顿时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毕竟国产恐怖片史上最高票房的某影片,号称投资1亿,最后票房也才4.2亿多。但《傀儡戏》总投资才四千多万,这个投资的性价比简直是惊人。
而且后期也没有像许多人预估的会高开走低,原本小众的恐怖题材竟然走红。首秀反响不错后,评分都,后期票房持续走高,神奇地在暑期档不少大咖云集的喜剧片、魔幻片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尤其在七夕当天再创单日票房新高,在一众爱情片里独占鳌头,令人啧啧称奇。
不过薛延超看完了成片之后,很能理解小情侣们为什么都组团在七夕的时候去看恐怖片,都是套路嘛。
薛延超其实也是在七夕那天才看到《傀儡戏》的成片。他自从《傀儡戏》的宣传期结束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接戏演戏。苏霆给薛延超接了很多长安自己出品的电视剧,都是一些小配角,戏份不多,但角色各异,很适合他现在慢慢锻炼演技。薛延超也就忙忙碌碌地专心拍戏,这么高强度拍戏结果就是虽然演技有所进步了但是身心俱疲,拍完了戏只想天天窝家里睡觉,除了偶尔早上跑步、下楼买菜、去健身房,基本不怎么出门,浑浑噩噩地快与世隔绝,连《傀儡戏》上映了这件事都差点忘了。
后面顾尧在七夕那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勒令薛延超陪他去看电影。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哇?”薛延超震惊,“你七夕让我陪你去看电影?我不要被你男朋友打死的啊?”
“刚分了,”顾尧说,“还有十多分钟电影就开场了,我人都在电影院,不想浪费票。”
薛延超:“……行吧,你定位发我一下,我看能不能赶得到。”
电影院还是挺近的,薛延超就一路狂奔过去了,到电影院的时已经开始检票了,顾尧倒不怎么着急,抱着桶爆米花,跟薛延超一人一个甜筒晃进了电影院。
七夕这天上座率奇高,基本都满的,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好在顾尧和薛延超进去的时候电影院的灯已经暗下来在放广告了,不然这俩大小伙子就太显眼了。
薛延超坐好位置,拿着手机往电影票根上一看,顿时无语了。
“刚刚慌慌张张的都没看清,”薛延超说,“你说你看什么不好,居然看《傀儡戏》。”
“七夕看恐怖片有问题吗?这个套路多完美。”顾尧满脸写着“不接受反驳”。
薛延超诚恳地说:“这个电影寓意不好,容易分手。”
周围几个小情侣怒瞪薛延超。
顾尧赏了他一个白眼。
劳斯莱斯的汽车广告过后,电影就开始了。
影片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光线幽暗的老祠堂。灰败的蛛网、火烛和牌位很容易就营造出了阴森的气氛,没有任何背景音乐,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声音有点微弱但十分清晰,仿佛有什么人在耳边痛苦地喘息。
镜头拉近,吕鹏饰演的杜鸿昌正跪在祠堂的蒲团上,他弯腰向前倾拿住一个牌位,似乎打算擦拭,而牌位下,却有四个血红的眼珠正在盯着他。
杜鸿昌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俯身前去,发现一个长着两个头的白色小孩子正在盯着他看,顿时吓了一跳,但等他定睛一看,原来却是一个傀儡娃娃,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虚镜头模糊了画面,当画面转场再次清晰的时候,镜头已经转到了祠堂外。破旧的雕花门合上了,但血水却从门内地渗透出来。
薛延超看出来,这个镜头是在致敬《闪灵》。
“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吼起来,场景突然突变,画面内杜鸿昌气喘吁吁地从床上醒来,原来刚刚的都只是梦。
杜鸿昌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就是方雨琴饰演的伏怀玉,她被丈夫吵醒,迷茫又温柔地问:“做噩梦了?”
杜鸿昌叹道:“是啊,改天你去大夫家抓几服安神的药来。”
伏怀玉点点头,收整雕花床上的帐子,起床梳妆,走到梳妆台前,疑惑道:“我的镜子到哪里去了?”
杜鸿昌奇道:“是不是掉到床底了?”
他翻身下床,帮妻子找寻,弯腰一看,床底正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杜鸿昌吓得大叫一声,一跤栽倒在地上,他喊道:“怀玉!家里几时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四周却死一般的沉寂,无人应他,杜鸿昌向边上一看,妻子竟已被白绫吊死在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瞪出两个凸眼珠死不瞑目。
杜鸿昌大声惊叫,这时从床底下爬出来一个长着两个头的男人,他两张脸上都没有鼻子和嘴,一个头上长着血红的眼睛不住滴血下来,另一个头上被人挖去了眼珠空荡荡的毫无生气,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像是被人把皮肤剥出来用反面包了回去。
“傀儡戏”三个字出现在荧幕上。
刚刚那一段并不是正片,而是电影的片头。
观众已经被刚刚几个极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吸引了兴趣,议论声明显小了很多,开始专注看起了电影。
荧幕上开始闪过字幕,演员名单也位列其中,薛延超忍不住兴奋,扯了扯顾尧:“看看看,第三行第三行。”
“看不过来,”顾尧说,“一下就闪没了。”
杜鸿昌再次从床上惊醒,老宅中烛火幽微,他的妻子伏怀玉仍在酣睡。
刚才的片头只是一段梦中梦,影片现在才进入正片。
画面的风格一转,由刚才阴森的画面转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这是剧组在民国影视城取的景,林立的小洋楼混杂着中式建筑,店铺商行,小贩行人,吆喝声叫卖声,看上去十分有生活气息。
穿着刺绣大褂的杜鸿昌正自在银饰铺替妻子挑选耳环,他正和老板交谈,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十分落魄的穷道士在到处拉揽算命生意。杜鸿昌被穷道士吸引了注意,一打照面,忍不住笑逐颜开,迎上去握手。
原来这穷道士却是杜鸿昌在家乡的好友尤世良,杜鸿昌离家多年,难得在他乡遇故知,当即前去酒家开怀畅饮,杜鸿昌这才得知尤世良也是来此地做生意。
两人久别重逢,十分高兴。尤世良多次邀约杜鸿昌夫妇出来交游,也曾多次去杜鸿昌家中拜访,却始由于各种原因,没能见到杜夫人伏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