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南懒幽幽地说:“这么爱管我。”
江北瞥到另一处去,声调扬了扬,“我才懒得管你。”
男人勾唇笑笑,迈开长腿走了。
江北又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牛排餐久等不来, 他也站了起来,往里面的洗手间走去。
复古别致的幽暗走廊,完全是中世纪的情调,墙壁上悬挂着几幅油画,雾霭似的蓝色在灰色背景下,随意任性地泼墨开,几处深浅不一。
尽头处有一对男女在驻足讲话,从江北的角度去看,他正好能看清女人的整张脸。
女人在看见江北的一瞬间就愣住了,笑容有些局促,男人慢慢转过身来。
江北朝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说,自己不会碍事的,然后沿着走廊原路折返。
是沈慕南跟他之前的那个未婚妻,好像是姓闻,除却现实里碰过几次面,江北还在电视新闻上见到过那个女人。
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要说接下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男人,他也许应该闹点小脾气,这种事总该有点嫉妒。
沈慕南追了过来,大大方方从背后揽住江北,垂眼盯着那张脸看,调笑道:“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慕南不说话,在江北下巴上捏了一把,手劲不重不轻,正正好是调-情的力度,嗓音低迷单调,只一个字,“嗯?”
江北缴械投降,抬头看了眼男人,闷闷地说:“有点。”
沈慕南含笑,“走,先吃饭。”
江北后来一直没怎么说话,切牛排的时候也很不走心,餐具划拉盘子,呲啦呲啦,一声比一声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耍性子。
沈慕南清楚这里头演戏的成分居多,但还是难自控地动了情,如今小情人的这副委屈模样,他看在眼里意外受用。
吃完饭,沈慕南叫来服务员买单,江北用餐巾布抹抹嘴,自顾自地系好围脖,看一眼男人,“好了吗?”
沈慕南眼神玩味,“走吧。”
出了餐厅,江北撞了一脸的冷风,冰刀子似的,陵劲淬砺,他搓搓手哈着热气,感慨道:“好冷啊,一会儿去……”
那个“哪儿”还没发的出来,沈慕南就扳住他下巴吻了上去,热息流窜,身体从里面开始发烫,男人倏地放开了江北,唇贴着耳,“去我那儿。”
男人的宽厚身体挡住了刚才的一切。
江北还算保守,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整张脸皱了起来,“以后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沈慕南笑了笑,在他脸颊边捏了捏,“走。”
江北坐上车,跟着沈慕南去了他位于城南的一座房子,江景房,窗户外边就是滚滚江河,这种时节江面上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静谧凝重。
门是指纹解锁的,感应开关“嘀”了一声,门锁就打开了。
江北愣在门口,真快到了赤-膊相见的时刻,他才开始有点害怕,他这会儿只想回去。
“进来。”男人挑头看他。
江北迟疑着不肯进,“我不在你这儿呆了,我得回去了。”
沈慕南慢慢转过身来,迈了几步,拉住江北的手把人一下子拽了进来,阴恻恻的声音自他喉咙里传出来,“在车上跟我接吻,吃饭的时候吃女人的醋,带你回家过夜,你当时也没拒绝,小北,你这样我很容易误会。”
江北低头用另一只手扣着自己棉服的衣角,白皙消瘦的脸被阴影挡住了,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沈慕南叹了声气,气归气,骨子里还是心疼这人,如今把他领回到自己身边来,不就是想要好好宠的嘛。
“过会儿再送你回去,先进来。”沈慕南松开了他的手,“喝点什么?”
“随便。”
沈慕南去把家里的地暖开了,又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江北还在扣着自己的棉服衣角,眼睛充满戒备地在打量这间陌生房子。
沈慕南端着牛奶杯出来,见他还在原地傻站,拉过他的手把人带到了客厅里坐着。
“这房子挺漂亮。”江北看着他说。
沈慕南翻着自己的手机,管理群里有几条新消息,他一面回复消息,一面跟江北说:“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江北没说话,眼睛还在盯着他看,沈慕南在打电话,工作上的事,不苟言笑,语气十分严肃。
“慕南。”江北轻轻喊了男人一声。
沈慕南撩了他一眼,食指在嘴边轻轻贴了贴,示意他先别说话,江北慢慢挪到了男人身边,自己主动把头靠了过去,就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干嘛送我房子?”江北仿佛是没看见刚才的噤声手势,一昧地自说自话。
沈慕南的电话就此断了,换了个姿势,直接就把江北带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想干什么?”沈慕南暧昧地问,声音酥迷,完全是要诱人入欲-海。
江北抬眼看他,不知是不是在演戏,那份羞涩拿捏得很准,嘴唇翕动,说了句很低很低的话,“你干嘛送我房子?我们又不是……”
“不是什么?”沈慕南的喉咙吞-咽了一下。
“你说呢。”讲给笑着反问起他,眼睛里亮闪闪的,仿佛开窍就是前几秒的事。
“妖精。”沈慕南低笑,长臂一揽,把人抱进了浴室。
在水雾袅袅的淋浴房里,江北被男人肆意摆弄,柔情一波一波漫卷而来,在城市迷醉的夜晚,齐齐陷入末日的癫狂。
“我想回去了。”激情过后,江北套着男人的衬衫,起身把自己脱下的衣服一件件装进袋子里,准备带回去。
沈慕南没有强留,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竖置着两枚同款男士对戒,他从床上坐起来,拿捏起江北的右手,给他轻轻套在无名指上。
戒指内侧刻有——“T-B-W-L”,To Bei With Love,源自希腊船王的爱情故事,与当初江北意图送他的那一只,如出一辙。
沈慕南是很久之后才听闻这个故事的,以及那字母的背后含义。
江北高抬起右手,仔细瞅了瞅,灯光下那一圈镶嵌的碎钻璀璨生辉,“这个很贵吧,多少钱?”
“小北,我们结婚吧。”
男人的头发还没干透,有一丝湿漉漉的水迹,刘海服帖地搭在前额,少了平时的那点凌厉,不过声音还是没变,同样的低沉喑哑。
江北看着他,笑了笑,“干嘛这么突然,吓我一跳,走啊,送我回去。”
沈慕南却突然执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辗转亲昵,“我以后会对你好。”
“你会被人笑话的,我结过婚的啊。”江北凑上去亲了亲男人,半骗半哄道:“别傻了,你大好的前程干嘛非跟我绑一块,哪天你要是腻了,我不会缠着你的,结婚了就不一样了,离婚很麻烦的,我是要分你财产的。”
沈慕南抬目看他,眼底幽不可测,他揪住江北重重地吻了上去,时至今日他是彻底认栽了,游戏也好,真心也罢,他以后都将溺死在这个“妖精”身上,再不是自己。
“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别再说这种气话了。”沈慕南喘着气,情-欲过境,他强忍着克制住了,拉住江北的手往外走,“把衣服套上,我这就送你回去。”
“对不起。”江北低声说。
沈慕南没搭腔,给他围好围脖,沉声说:“走。”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地下车库,江北闷不吭声地坐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后,把装衣服的袋子抱在怀里揣着。
沈慕南也不看他,绷着张脸在开车,视线朝向前方路段。
这个时间段,车辆不多,开到江北的那间出租屋也不过就二十分钟,男人沉默无言,江北靠在椅背上悄悄睡了过去。
“到了。”沈慕南说,手拄在车窗上,点了根烟。
江北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先是去看看身边的男人,然后才去解安全带,“谢谢,我走了。”
“我今天是碰巧遇到闻锦言的,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你别想多。”沈慕南还是解释了一下晚上的遭遇,虽然他知道,江北心里根本不会在意。
“我知道。”江北推开车门,往外探出了身体。
正准备回头拿装衣服的袋子,沈慕南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小北。”
江北停下动作,望着男人。
“结婚的事,”沈慕南凝神看他,声音沙哑,“我是认真的。”
江北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很是天真无害,“我会好好考虑的,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烟别抽了,快掐了。”
江北到家的时候,欧阳小聪正瘫在床上看电视,嘴里嚼着乐事的桶装薯片,他瞅一眼江北,问:“你今天咋这么晚?”
“加班。”江北去厨房里扫荡一圈,在里头问:“泡面放哪儿了?”
“就在橱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没几袋了,改天得去趟超市。”
江北给自己泡了碗老坛酸菜面,另外还加了根肠,晚上吃西餐没怎么吃饱,这会儿肚子里空荡荡的,干绞着疼。
他脱了外套,把袖子往上撸了一截,欧阳小聪眼尖,当即就发现了那件衬衫不是江北的。
成年人也不必太忌讳,他大剌剌地说:“你晚上是去约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