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冽扶稳他的肩膀,“不看了。”
“不、不看了?!”张骄阳抬着脚就出去,“我交份子费了,不去多、多浪费啊!”
林冽把他搬回来,“回去看电影。”
“真的看吗?”张骄阳眨眨眼,笑得乖巧异常。
“真的、”林冽架着他的咯吱窝。
张骄阳点点头,开始低头找路,“路、路呢?”
“你踩的就是路。”林冽耐心给他解释。
张骄阳一听这话,忽然眼里亮晶晶的,站在路边回身抱住了林冽的脖子。
熟悉的呼吸喷薄在耳畔,林冽的心猛地一震,他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了张骄阳的身子。
张骄阳嘻嘻哈哈笑了一声,开始在林冽耳朵边唱歌,“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林冽最终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小傻逼、看路。”
张骄阳舌头捋不直,大着舌头反驳,“我不、不是傻逼。”
他推开林冽,脚底下跟踩了一片云似的,摇摇晃晃往前边走,嘴里小声的含糊不清嘀咕:“因为、因为我傻逼,所以……你不要我了吗?”
林冽上去扶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张骄阳迷蒙地看了林冽一眼,委屈告状:“爸、有人说我是傻逼。”
林冽挂了一脸的黑线,“我不是你爸、”你可不就是个傻逼吗?!
张骄阳往前跺了一脚,继续跟他爸告状,“爸、这路一点都不平!”
林冽无奈地占了这个口头便宜,“那爸爸背你怎么样?”
张骄阳这会老实了,站那不动,张着胳膊摆好了架子,“你真好。”
林冽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
张骄阳乖乖趴在林冽肩膀上,“爸!”
“我是林冽!”林冽无奈地跟他解释。
张骄阳在他耳朵边胡扯八道:“你就是我爸!就是我爸。”
“那林冽是谁?”林冽换成了哄小孩的口气,明知道从这笨蛋嘴里问不出什么好话,但他还是想趁着他醉酒问问。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对着那堆明知道不可能的虚无期待什么。
果然,张骄阳很快开始含糊不清地瞎扯淡,“林冽是我爸爸。”
林冽笑不可抑,这答案他不能说满意,也不能说是不满意,要是张骄阳愿意在某个阶段,某种情况,某些气氛下叫他一声爸爸,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嘴角上扬,脸侧的酒窝深了深。趁着醉酒得了一个便宜,他突然还想再得一个便宜。
小傻逼比以往乖多了,服帖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唱戏。
林冽动动张骄阳趴着的那处肩膀,跟骗小孩儿似的哄他,“阳阳,跟我学说这句话。”
张骄阳从林冽肩窝里抬起头,迷迷瞪瞪道:“什么话?”
“说‘张骄阳、喜欢、林冽。’”
张骄阳语言上亦步亦趋,一字一句跟着学,却学偏了字,他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句话,无端端刺激了泪腺,他说:“我、喜欢、林冽。”
林冽的笑意漫上眉梢眼角,他很满意,脸侧的酒窝漂亮得跟张骄阳说出来的话一样,也就这时候能沾沾便宜。
可张骄阳却趴在他的肩膀上流了一脸泪。
我喜欢林冽,林冽已经不想喜欢我了……
第12章
张骄阳他们寝室在五楼,他趴在林冽背上一路被颠得胃不舒服,跟装了一个螺旋桨似的,搅得胃里一阵翻腾。
刚走到寝室,人还没放下来,张骄阳就先吐了林冽一身。
“不会喝以后少喝点,”林冽横抱住张骄阳,给他弄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抱屋了。
张骄阳软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叽里呱啦给林冽犟嘴,“有人说我是傻逼!我、我不高兴!我不是傻逼、”
林冽又搬来一把椅子,把张骄阳的腿搬上去,防止他一会儿滑下来。他一遍小心翼翼地挪着他的腿,一遍用着大人教育小孩的口吻逗他:“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当傻逼。”
“我不是、”张骄阳的眉毛耷拉着,“我就不是、”
“行行行、你不是,你听话你就不是。”林冽摸摸他的脑袋,伸手解开了张骄阳外边套着呕吐物的外套,“抬一下胳膊。”
张骄阳把胳膊抬起来。
林冽把他的外套给扒下来,又把自己有呕吐物的外套脱了一块扔到一边。他端着洗脸盆和水杯去隔壁寝室接了一盆热水。
张骄阳漱了漱口。林冽湿了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子,又把毛巾伸进他的卫衣里,给他擦了擦脊背,和前胸。
张骄阳被弄得很舒服,眯着眼睛往一边的桌子上倚,像极了夏日犯困的小猫。
林冽去张骄阳床上,把他的睡衣拿下来,开始伺候他的猫主子。他不是第一回 伺候张骄阳了,换衣服还是头一回。加上前几天的事,他的心理负担不是一般地重。
张骄阳里外被弄干净,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只是没清醒对地方。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电棒,双目无神,却又十分执拗地问了一句,“我还是傻逼,你就喜欢我吗?”
林冽的手正在解张骄阳牛仔裤的扣子,听到这话,手中一顿。心房好像敲起了整点的钟声,可这希望的钟声又不那么真切,“阳阳、你、你再说一遍。”
他急忙站起来,捧着张骄阳的脸跟他对视。
小傻逼笑了笑,没心没肺地叫了一句,“爸!”
林冽刚燃起来的希望小火苗,瞬间灭了个干净,伸手寸着劲儿弹了一下张骄阳的脑瓜壳,“你傻得还挺转折、”
“我就愿意当傻子。”张骄阳咕噜了一句,歪在椅子上,瞬间乖得不得了,林冽叫他伸胳膊他就伸胳膊,叫他抬腿儿他就抬腿儿。
上衣换完,林冽就出了一头汗,不是给累得,是忍得。
别人说南方人都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也没差。像林冽这种皮肤在北方人群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但是比着张骄阳的柔腻还是差了一大截。
林冽抬头看着张骄阳,不知道这人小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可爱。
他解开张骄阳的牛仔裤上的扣子,摁住他的肚子,把裤子给脱了下来。
张骄阳蹬了蹬两条腿儿,不满道:“冷、”
林冽按住他的腿给他套睡裤,却发现了他膝盖上的一块摩擦伤,“哪弄的?”
张骄阳看了看伤口,愣了一小会儿,开始嚷嚷疼。
可是那伤口已经结痂,周围不泛红,虽然痂没掉,但是绝对不会疼。
但林冽想到大前天张骄阳洗澡的时候,磕在了下水道的板子上,他当时没发现,现在心里大抵明了,应该就是那时候弄得。
他心疼得把掌心贴在张骄阳的膝盖上,给他揉了揉,关心道:“下次走路别那么慌。”
张骄阳给点便宜就卖乖,一听林冽的好言关心,更来劲儿了,一个劲儿得指着自己的膝盖,不住嚷嚷疼。
林冽好笑得看着他在那拼命卖惨,拍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子,“来、先把裤子穿上。”
张骄阳蹬了蹬腿穿上睡裤,脸上还是不满,嚷嚷着疼。
林冽问他他哪疼,他却晕头转脑地指错了膝盖,“这儿疼,给我吹吹!”
林冽无奈,装模作样地给他揉了揉,还吹了两下。张骄阳这会可算老实了,摸着半蹲着给他揉腿的林冽,“狗狗真乖!”
林冽黑了脸。这是喝醉还是幻视!他把人从椅子上抱下来,推到上床的扶手那,推着他的屁股,哄他上床。
张骄阳艰难地爬上去,一沾到床,就栽那睡了。
林冽上去给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又下床一脸操心地把两人的脏衣服装洗脸盆里带出去洗了。
等他洗好衣服,又收拾好自己进寝室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张骄阳的睡着的小呼噜声了。
只是这小傻逼没睡老实,胳膊和腿全蹬到被子外边,还大喇喇地越过扶手,挂在那。
真不让人省心!
林冽把张骄阳的手脚都掀进扶手里边,换上自己的睡衣上了床,将自己的被子抱到张骄阳的小床上,把人推到了里边,自己在外边把着,省的这小傻逼半夜瞎翻身,把自己给摔下去。
回来时还是下午,忙完也才六点多。
俩人今天睡得格外早。林冽很克制得背过脸睡,妥妥帖帖地充当床把手。
后半夜的时候,张骄阳气喘不过来,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做,迷迷糊糊就睡醒了。
醒来就看见胸前压着一滞大手,耳畔热热的,笼罩着自己身体的这个气味是——
“林冽?!”他小声叫了一句。
林冽没动。张骄阳拧了一下脸,确实不是在做梦。
林冽原谅他了?!
她欢呼雀跃地往林冽胸前蹭,蹭到了一大片湿。
他摸了摸林冽的右胸侧,那儿一片都是湿的。他不好意思在枕侧摸了一张卫生纸擦着自己的嘴,今天又流口水了、
他在黑暗中审视了林冽许久,就怕一动梦就破碎了,林冽又要疏远他。但他被这大手憋闷得厉害。他把手挪到了自己肚子上,瞎摸着摸上了林冽的脸,在他酒窝那处轻轻戳了戳,又往人怀里拱了拱,像个取暖地小猫似的,沉沉睡去。
张骄阳再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早晨九点了,脑子有点涨,他下意识先叫了一句,“林冽、”他往身侧摸去。一米宽的床,他还成大字形睡,一摸就摸到了床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