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炮从天降 (谢晚年)

　　为爱情妥协并不可耻，为重要的人而变强是一种光荣。
　　良久，陆峥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爸，我答应你进公司，你可别嫌我能力不足，拖你后腿。”
　　陆远山重重“哼”了一声：“你先做我的特助，你放心，没人敢说你半句，你是我陆远山的儿子，能差到哪儿去？”
　　陆峥捧场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爸，我们走吧。”
　　给了一巴掌，再补一颗糖，姜还是老的辣。陆峥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网络流行语：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他们下楼时，陆峥说：“爸，你别再演戏了，你身强力壮的，哪需要给我腾位置，你刚才说得好听，其实就想撂挑子不干，好跟我妈去过二人世界吧？”陆峥露出了看透一切的表情。
　　被儿子拆穿心思，陆远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用拳头抵住嘴巴咳嗽了两声，理直气壮道：“我就想偷懒怎么了？许你们小年轻谈恋爱，不许我们老年人出去兜兜风？”
　　这时，陆峥的母亲周曼站了起来，她怀里抱着一只棕白相间的折耳猫：“胡说什么呢，一大把年纪不知道害臊，赶紧起来上班去，别在家里嚷嚷，吓到小水了。”
　　“小水”是她怀里的母猫，陆峥的“妹妹”陆水。小水是周曼在花园里捡的，刚开始胆子极小，但是长得可爱，特别会撒娇，短短几日便博得了周曼的宠爱，地位日益上升，如今已经学会恃宠而骄。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水配合地喵喵叫。周曼摸了摸小水的头，对陆峥说：“别听你爸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陆峥笑了笑：“妈，没事，我也想帮忙，以后都交给我吧，你们好好休息。”
　　陆远山催促道：“别磨蹭了，走吧。”
　　“慢慢来，别急。”周曼举起小水的爪子，送父子俩出门，“小水跟爸爸、哥哥说再见。”
　　小水这次没配合，它伸长脖子，扭来扭去，似乎急着下地玩。父子俩对视一眼，无奈地离去。
　　《荒唐》拍摄片场。正值吃午饭的时间，奇怪的是送餐员迟迟没有出现，正当几个十八线演员扎堆抱怨的时候，季连生领着五六个壮汉走了过来，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外卖箱子。他们井然有序地站成一排，打开箱子就开始分发盒饭。
　　季连生来到乔越面前，单独拿出两个精致的保鲜盒，解释道：“是陆总的吩咐，乔导见谅。”
　　周围人的视线瞬间聚到了他们身上，好像季连生手里拿的不是饭，而是炸弹。
　　大庭广众之下，乔越没有为难季连生，他接过饭盒，淡淡道：“请帮我转告你老板，下不为例。”
　　季连生苦笑：“老板说这是他赞助剧组的，直到电影杀青都会送餐。”
　　“今天的饭菜真好吃！”坐在旁边的周如墨突然大呼小叫，“以后都订这家吧，导演。”其他人也附和起来，声称这是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盒饭，有人觉得口味太淡了，建议多放点辣椒。
　　乔越看了一眼周如墨，又瞥了瞥季连生。季连生强装镇定：“乔导，你看大家都挺喜欢的，你也赶快趁热吃吧？”
　　乔越点点头，坐下来打开饭盒，发现其中一个保鲜盒里装满了草莓，蓦然想起陆峥昨晚的话。
　　他不愿意搞特殊，于是陆峥给全剧组都提供了同样的私家菜。但他仍是特殊的，因为只有他多了一盒水果。
　　乔越默默捏起一颗草莓，悄悄弯起了嘴角。这是他今年吃到的第一颗草莓，果然格外甜。
　　饭后，剧组接着工作，大家得到美食的犒劳，热情高涨，分外投入。傍晚，女助理忽然举着手机慌里慌张地奔到乔越身边，打断了拍摄工作。
　　“乔导，李总找你，他说……”李总是《荒唐》的制片人，李智，即当初向乔越求助的破落户，平日里绝不会联系乔越，除非有事。
　　乔越走到角落回拨电话，静静听李智说话，偶尔轻声回应。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恰好看到季连生扭过头，不敢与他对视，明显做贼心虚。
　　“季先生。”乔越主动叫住季连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希望你心里有数。”
　　季连生立刻保证：“乔导放心，我不会告诉陆总的。”
　　“但愿如此。”乔越似乎不在意他的做法，从容地回到监视器前查看镜头。
　　季连生长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然后纠结不已。他刚才依稀听到“撤资”“缺钱”等字眼，看来局面不容乐观……
　　陆峥接连一周都跟着父亲去公司开会或者跑饭局，通常晚上才得空。这天，他躺在床头戳开乔越的头像问：“乔导，草莓好吃吗？”
　　乔越回复得很及时，好像一直在等他：“一般。你最近很忙？”
　　“还好，怎么啦，有事吗？”乔越难得主动询问他的情况，陆峥连忙坐直身子。
　　“没事。”
　　“想我了？”陆峥发过去一个比心的表情。
　　乔越送他冷冰冰的四个字：“你想多了。”
　　陆峥笑了笑，回了一条语音，声音带着暧昧的笑意：“我想你了。”之后再也没收到乔越的回复。
　　陆峥转头打给季连生：“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我怎么感觉乔导不对劲。”
　　季连生顿时噎住了似的，过了半分钟才说：“乔导最近喜欢上了剧组的布偶猫，但是那猫见了他就躲，所以我推测他心情不太好。陆总要来看看吗？我马上就帮你订机票。”
　　陆峥仿佛听出季连生的潜台词：陆总，你快来吧。
　　“是不是出事了？我不问的话你打算一直瞒着？”
　　季连生左右为难：“不是的，是乔导不……”
　　“算了，别说了，订机票，明天到机场接我。”陆峥强行打断了季连生的辩解。
　　“好的。”
　　“何夕阳怎么样？”陆峥挂电话前，顺便问了一句，“他有动静吗？”
　　“没有，他一直待在片场，谁都没联系。”
　　“嗯，盯紧他。”
　　“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隔日中午，陆峥出现在《荒唐》片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把陆水带来了。季连生看到猫时，心想陆总真是有备而来。
　　陆峥抱着折耳猫徐徐走来，极其引人注目。小水乍一来到陌生环境，变回了小怂猫，乖乖趴在陆峥肩膀上。它平时极不待见陆峥，今天却很给面子。陆峥满意地拍了拍妹妹的头，走到乔越身旁。
　　乔越没发现陆峥的存在，他正注视着监视器，检查哪场戏有问题。陆峥也不打搅他，站在一边观察乔越。
　　这时候，片场的活道具，一只叫胖胖的布偶猫忽然对着陆峥的方向喵喵叫起来。小水被胖胖惊醒，回应了两声猫语。
　　猫猫们的互动终于引起乔越的注意，他扭头便看到多日不见的陆峥以及懵懂无辜的折耳猫，顿时一愣。
　　“嗨，好久不见。”陆峥举着小水的爪爪打了声招呼。
　　小水看到乔越便睁大了浅绿色的眼眸，挣扎不停。陆峥无奈地放开小水，只见小水拖着笨重的身体跳到了乔越脚边儿，天真地叫起来，娇憨可爱。
　　“这是我妹妹小水，它很喜欢你，抱抱它吧。”陆峥说。
　　乔越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峥，不知是因为小水的身份，还是因为陆峥说小水喜欢他。
　　小水用头蹭了蹭乔越的裤腿。
　　乔越谨慎地摸了摸小水的头，然后托住猫屁股，一脸犹豫。
　　陆峥笑了：“放心吧，它不咬人。”
　　“我不怕。”乔越避开陆峥笑盈盈的目光，将小水抱在胸前，挠挠小水的下巴和后颈，令小水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乔越淡淡笑了一下。
　　“小色猫，没出息，就知道往漂亮哥哥怀里扑。”陆峥酸溜溜地说，“乔导，我也要。”
　　乔越皱眉：“你来干什么？”
　　一向害怕乔越的布偶猫胖胖此时变成了柠檬精，挤到乔越身边撒娇，结果被陆峥拦截。陆峥蹲下来揉揉胖胖的小圆脸，然后看向胖胖的下面：“听说你想吸猫，所以我来送猫。这只布偶没做绝育吧，要不要跟我们小水交个朋友？”
　　小水听到陆峥提到它，扭过头来，与胖胖隔空交流。
　　“……你是跑来给猫配种的？”乔越俯身放开小水，“那要看它们的意思，我们不能替它们做主。”
　　“我家妹妹长这么好看，绝对猫见猫爱。”陆峥推了一把胖胖的屁股，却盯着乔越问，“你说是吧，乔导？”
　　乔越：“不见得，即使世界上仅剩两只猫，他们也可能看不上对方。”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胖胖冲到小水身后，开始了难以描述的行为，小水并没有躲开。
　　“哇——”围观群众发出惊呼，有人拿手机拍下了两只猫咪啪啪的过程，留着当电影花絮用。
　　陆峥起身走到乔越面前，意有所指：“看来它们对彼此很中意。这布偶猫胆子不小，未经允许擅自勾搭我妹妹，必须负责，电影杀青以后就让它们住一起吧。”
　　乔越面露尴尬：“你是故意的。”
　　“没有，谁能猜到它们会看对眼。”陆峥立马辩解，“我来之前只知道这里有猫，不知道是公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