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Jimmy:“你卖的混帐东西,想活命就不能报警。”
Jimmy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从衣柜里找了条干净的领带,出来想给林木包扎上。林木没有拒绝,也没再说话,好像累极了。
Jimmy细细给林木包扎好头上的伤口。他看见地上泼洒的饺子,厨房锅里水已经烧干了,还冒着热气。
就在方才,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那么高兴地聚会,准备吃饺子。仅仅是一个小时之内,一切都变天了,南部三国又陷入了热战的阴云。
Jimmy抱住林木,在他额头上郑重烙下一吻。
林木把他推开了:“我们先冷静冷静。”
“什么意思?”
林木站起身,没让他扶。他们一同走到屋外。沙漠夜间的寒气,吹得人出口成霜。
然后Jimmy听见林木说:“先休息一阵子。我想……我需要休息一阵子。你母亲不是也很想让你回伦敦过春节吗?你可以回去看看她。如果过了春节,你和我……我们……还想在一起……可以再说。”
“什么叫再说?!什么叫休息一阵子?!一阵子是多久?是不是我们今天分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木看着Jimmy,又看了看城墙之下,塔尔千家万户的暖橙色灯火,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Jimmy红了眼眶。
“是因为危险吗?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林木摇摇头。
“那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喜欢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林木……”
他几乎是在乞求。可林木还是摇头。
“林木……”Jimmy没感觉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冻成一层薄霜。他的心依然滚烫,“别赶我走……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林木深深地呼吸,抬起了手,又慢慢放下。
他说:“有很多事情,Jimmy,很多事是我们无法——”
“是……见了温什么……温与行变心了吗?”Jimmy抬头望着他,眼里映着点滴繁星。那些短信的发信人,他托杰雷米查出来了,那人是见信的少东家、南部三国子公司总经理。
这次,林木终于点了头:
“是。我,没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Jimmy抓起林木的右手,抓得那么紧,在手指上都留下了红痕。然后他极其温柔地一根一根抚过林木的手指。他的手指曾紧抓飞行杆,行遍南部三国广袤无垠的大地,俯视数万亿年来人类生存过、爱过、也争斗不休的大地。
如今他要走了。这是在同他道别。
Jimmy吸了吸鼻子,打点起精神,愣是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对不起了……以前不是说,无论东南西北,我陪你夜航也好,日航也罢……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他把林木送到城堡外的停车场。
他还是初相遇时那辆租来的摩托,载两人便像要散架似的,也曾在通往塔尔机场的土路上狂奔。
林木,他的林木,也曾在沙漠腹地同他分吃一碗泡面,在雪山脚下指点一道彩虹,在咸水城挂着日式风铃如结界舨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寓,教他人间不太平但值得。
Jimmy待林木跨上摩托,在他身后退开半步,给他让路。林木似有不舍,几乎转过身来。
Jimmy打断他:“别回头,林木,不要看我。别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他用最后的力气挥了挥手:“祝你……从今以后,起落……安妥。”
三天后,杰雷米转交给阿鲁娜大妈一封信,信上只写了两行字:
阿鲁娜,冰糖和花椒拜托你了。若是有一天它老了死了,你吃掉它,我不怪你。爆炒羊肉多放葱,提鲜。
末了,还画了个咪眼的搞怪笑脸。
阿鲁娜从自家土坯房探出身子,远远的那只眼熟的羊一瘸一拐冲过来,像是火冒三丈要把她的房子都顶翻。
然后她看见那只大羊后头,慢慢跟上一只小羊。小羊的毛还是卷曲的,见人就“咩”个不停,似乎是纳闷自己怎么一夜之间跑到这里来了。
大羊嫌弃地往前跑,想要甩掉小羊。而小羊契而不舍地在后头追,永远落后两三步的样子,又不敢靠太近。
阿鲁娜的女儿也不复习了,丢了书跑到院子里来,抱起名字是一种她不懂也没吃过的中国香料的小羊,爱不释手。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骤雨初歇。
维也纳大学的大礼堂中,水晶吊灯自天花板垂下。晶莹的光芒映在两旁深红天鹅绒帷幔上,像美丽的露水。
客人们衣香鬓影,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浅笑嫣然,纷纷在圆桌边落座。几个官方记者追着一位老者拍摄不停,镁光灯每一下闪烁,同桌的一位女士便不耐地皱一下眉。
她本就极瘦,身着一套浅粉色西装三件套,头发用发胶固定,做出一个干练中透着柔美的造型。她手上戴了块醒目的劳力士大金表,每根指头上又都带着戒指,其中几枚镶的碎钻随着镁光灯而闪烁,更衬得她冷艳非凡。
更别提她还有位私人保镖,笔直挺拔地藏在黑色西装里,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
“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奖励自己升机长,竟然买了这么块表……”那位保镖低头,凑在女人耳边说。
那女人扬眉一笑,还击道:“你懂什么,碎钻不值钱。不戴块好表震不住他们。”
那保镖又无奈地说:“说好了的呢,你的人设可是买入场券坐进来的中国网红。”
“所以?”
“网红买得起戴妃的表?!”
纪圆圆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不答话了。然后她捏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摇晃一圈,又轻轻喝掉一口。
Jimmy候在她身后半步,给她递餐巾,替她收酒杯,还得故作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
Jimmy立刻压低了声音:“好什么好,我们现在是在出任务。贪杯搞砸了——”
纪圆圆目视着圆桌斜对面的宾客坐下,风情万种地一笑,从唇边挤出一句:“你,在出任务。我,只是勉为其难地配合你。谁让你那么诚恳地求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时间倒回十小时前,塔尔阿卜杜拉·三世机场的机组休息室。
纪圆圆还拎着摩托车头盔就一路狂奔进来,头发都跑乱了,大约也是她有生以来少有的不体面。
她把头发往后一撩,双手叉腰,质问Jimmy:“陈延说你也要走?林木刚飞回咸水城,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她看见Jimmy的英国护照里夹了张出境卡,突然意识到不妙——在南部三国内旅行是不需要填写出境卡的。Jimmy这是要远行。
果然,听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去趟欧洲。”
纪圆圆一下子就心软了。
因为看见Jimmy头发乱糟糟的,还冒着鼻涕泡,眼眶也红红的,手上有不知几时受的伤口,凝固成肮脏的一片。
她脑海中那个置南部三国上千万人性命于不顾的军火商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变魔术玩砸了的孩子。
这更糟糕。她心底一沉:“你打算怎么办?”
“给国际原子能组织通报。”
纪圆圆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至此:“被拉希米抢走的那些原料,能做……核弹?能做多少?”
Jimmy冷静地告诉她:“有一定概率。我们不能冒险。”
“我就不信一帮没受过教育的恐怖分子光凭偷了个盒子就能造出来核弹!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纪圆圆差点掀了桌。
只听Jimmy认同道:“确实不能。铀原料是至关重要,但是还需要温度控制的铀反应触发器,造炸弹才有可能。”
纪圆圆愣住了:“那触发器——”
Jimmy耸耸肩:“对,就是地震后你来塔尔第一天,被抢走的包里装的那玩意儿。”
“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你只是听了领导的话,还以为那是救命的药品,只需要你递给一个见信的当地联络人,是吧?”
Jimmy又看了她眼:“不是你的错。见信想掺和南部三国的军火市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不过卖一卖触发器,哄哄小孩,至于铀原料——”他闭上了眼,“都是我的错。”
纪圆圆这才反应过来:“那他们抓了你怎么办?国际原子能组织不是专门负责……负责监管核原料的军事用途吗?如果他们把你送上军事法庭怎么办?”
Jimmy强扯出一个微笑:“纪姐,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肯定不会明着说,我也不想进监狱。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纪圆圆把摩托车头盔往桌上一拍:“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时间快进回十小时后,维也纳大学主礼堂。
终于,那位被聚光灯所追逐的老人在跟隔壁好几桌的客人寒暄过后,开始向纪圆圆这桌走来。
“怎么办?托尼,他过来了!会不会露馅?露馅了怎么办?我不会被送进监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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