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为难地看着Jimmy,他是此时此刻最接近陈延亲人的存在。
Jimmy掉头就走,去求不远处的皮特博士放下手中的幸存者。
“求求你救救陈延!他是你的同事!你的学生!他已经没有痛觉反应了——”
皮特博士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对手上的幸存者施救。他说过的,他们都通过考试的课本上也讲过的,当有多人需要救援时,先救看起来最能救活的……
而陈延已经没有了痛觉反应,很可能……
“去救陈延。”
Jimmy冷冷地拿枪抵住皮特博士的后颈,咔嗒一声给枪上了膛。
没有人料到Jimmy随身带着枪。更没有人料到他会用枪威胁一名医生,放下手里的病人……
皮特博士冷冷看了Jimmy一眼,乖乖照做了。他跪在陈延身边,在快速检查后决定进行心肺复苏。
在五分钟沉默如一片死寂的心肺复苏后,他们终于听到陈延悠长的一声呼吸。
“学长!喂!喂!能听到我吗学长?”Jimmy收了枪,打电话叫自家直升机立刻来支援。
电话那头,接线的秘书执拗地顶嘴:“现在天气正在变坏!直升机即使飞过去也不一定能飞出来!窗口只有二十分钟了,你不能拿驾驶员的生命冒险!”
“先给我飞过来!怎么飞出去我来想办法!”Jimmy熟练地用钱解决了问题,“给那个飞行员家一万美金现金,告诉杰雷米我授权的。”
四周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没从Jimmy的□□威胁中缓过神来,现下听见他用一万美金买直升机驾驶员冒生命危险,更是五味陈杂。
“直升机来了,我飞出去。”只听纪圆圆轻描淡写地说道,“林机长脑袋上有伤,禁飞。”
她按住想反驳的林木,把羽绒服脱下来还给了他,一扬眉毛:“再说了,要说驾驶直升机,我的飞行时间比你多五百个小时不止吧?我可比你早三年就出国了。”
不到十分钟后,他们听见从戈兰山谷入口处起飞的直升机,抓住短暂的天气窗口,缓缓降落在大本营附近的冰面上。
那时乌云已经又开始积聚,当地飞行员是个头发都有点白的中年人,说什么也不愿冒险起飞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他回家。
Jimmy想,Edison Chan如果还在,也是他这个岁数了。
那架救援直升机极小,小得对见惯大型机械的Jimmy和林木来说像个玩具,像个红色的蜻蜓。
可是越小,在冰面上和强风的高原里就越难驾驭,往往一个操作上的失误,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只见纪圆圆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飞行员墨镜和防风帽,自信地大步跨上驾驶座。
这架小型直升机只有两排座位,除了她之外,后排只能躺着放一个陈延。Jimmy把仍然昏迷不醒地陈延塞进睡袋,再把睡袋搬上直升机,捆上安全带。
“交给你了……”Jimmy翻遍心底试图想出什么表示亲近和信任的昵称,“圆圆。”
纪圆圆的脸上露出不甚满意的表情,撇了撇嘴,最后倒也没直接让他难堪:“以后叫纪姐吧。”
她用下巴指了指林木,对Jimmy说:“交给你了。”
当夜,K国首都咸水城机场。
纪圆圆驾驶的飞机只用了半个小时便把陈延安稳地送到美援会国际医院顶楼停机坪上。训练有素的医生立刻抬着担架冲上来将他送进急救室。
急救非常成功。陈延虽然经历了严重缺氧和寒冷导致的心脏骤停,但其实外伤较轻,包扎好后就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Jimmy、林木、皮特博士以及美援会其他几位救援人员乘坐另一架直升机带出来状态良好的三名幸存者。
当地背夫在幸存者指出的方位挖出了七名遇难者的遗体,美援会代表K国政府通知了Z国政府和他们的家人。
飞机降落在K国首都机场,螺旋桨渐渐停止转动。
Jimmy和林木肩并肩走下飞机,走过长长的跑道,而咖啡摊暖黄色的光就在候机楼里温存地亮着。
Jimmy突然停步:“等等,你还没跟我解释,纪圆圆为什么会穿着你的羽绒服?”
林木一脸无辜:“她出来的时候穿的是Y国登山队的破羽绒服,我看她太冷了就跟她换了,而且我那个羽绒服是有气囊的——”
Jimmy问:“那万一雪崩呢?她有气囊了你怎么办?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
林木出乎意料地严肃:“你要忘掉我,走你自己的路去。”
Jimmy冷哼了一声,依然不高兴他动不动就舍己为人。而林木落后他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争吵的声音。
“皮特先生,您对美援会的丑闻怎么看?”
一个白人记者举着话筒追问刚从飞机上下来、神形皆十分疲惫的皮特博士。那是那个上过国际新闻、采访过Jimmy的记者。
林木记得自己在候机休息室的电视上看塔尔震后新闻发布会时看到过他。
他真是无孔不入,连皮特博士从山区回来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
“据我所知,美援会没有任何被证据证实的所谓丑闻。”皮特答。
“那么你怎么解释美援会的飞机不需要通过K国机场安检手续这件事呢?我刚才亲眼看见你们机上的货没有通过安检就被直接放出了大门。“
那个记者被安保人员有礼貌地往非飞行区请,但他拒绝出去。
“这其中是不是有牵涉美援会对K国政府行贿呢?如果是行贿,这钱又是不是你贪污而来呢?”
皮特博士边走边彬彬有礼地答道:“美援会的运输品比较特殊,是需要低温保存的药品。这也是为什么K国政府特意免除了美援会药品的安检手续。”
“那么这个免除手续的法律是不是就是你们游说政府通过的呢?你们是不是——”
白人记者终于被失去耐心的机场安保人员拉走了。
林木以眼神跟皮特博士示意再会,也带着Jimmy出了机场。
第19章 第 19 章
K国首都在当地语言中有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咸水城。
据传城名的来由是那条穿成而过的长河。人人都以为K国地处高原,河水皆由雪山融化而成,必都是淡水。
可第一个图新鲜尝了喝水的人却惊慌失措地向国王报告:水是咸的。
这引发了一轮徒劳无果的调查,一次惊心动魄的政变,以及几代艺术家前赴后继地编故事。
历史又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八百多年,本城依然保留着远近闻名的咸水城的名号。
而好事的殖民者早已调查清楚,K国的咸水河部分是由戈兰山谷的雪山融化成的,而另一部分,则由邻国Z国的海水倒灌而来,因此,河水尝起来有点咸。
Jimmy站在窗口,凝望着夜色下的咸水城。
城中建筑物皆在五层以下,多是水泥小楼或简陋的锌板房,房顶不约而同地都银光闪闪着。街道中偶有佛庙,红色的帷幔随夜风轻摇,似乎把他的烦恼也吹散了几许。
陈延还没有醒来。
他方才在探视时间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看了一眼,那个虚伪得开玛莎拉蒂买菜的富二代如今在塔尔已晒得黝黑,肌肉自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呼吸机下。
Jimmy叹了口气。
林木无声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按了按。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人生多艰,苦海无涯,如此种种……而他只是庆幸身边有他。
Jimmy把视线移到医院走廊的挂画上。
那是一幅黑白摄影作品,上面是一座棱角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雪山。
Jimmy通过看注解,明白了那便是大名鼎鼎的珠峰。不知多少人为了登上珠峰而献出生命。
“他们都是为什么呢?”Jimmy对着画自问,“那个登山队活下来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这么……这么抽象、这么……这么不重要的东西而冒生命危险呢?”
林木答:“可能对他来说,山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吧。山的真实性不亚于……比方说,食物,或者工资,甚至是子女友人。”
Jimmy接话:“也有可能是为了他的国家。Y国不是一直想第一个登顶岛峰,拿个世界纪录吗?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国家、荣誉、甚至是……正义、情怀……这些抽象的概念而去死呢?”
他问的是登山者,是陈延,也是Edison Chan。可惜他父亲已经死透了,而两个山难的幸存者在相邻的重症监护室里,与生命进行着无声的赛跑。
Jimmy没有后悔对皮特博士拔枪过。他要救陈延,即使再来一万次,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救陈延。
如果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他愿意余生都背负,血债血偿。
也是因此,他一定要让伤害Edison Chan的人付出代价。
像是感应到他的心事般,林木开口只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命丢了才是什么都没了。野外急救课上那老头怎么教你的?你救我之前应该先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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