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也比辛然年长,但依旧谦虚地问:
“辛老师,听了一节课,有没有什么建议?”
辛然轻笑一声,赶紧摆摆手:
“我真是怕该我上的时候露怯才专门来学习的,哪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给你?更何况在我看来,林老师打头阵,已经表现得不能更好了。”
林怡笑着摇摇头,很是受用地说:
“文院里人人都爱辛老师,果然是不无道理。”
辛然笑嘻嘻地没开腔。
两人出了报告厅所在的行政楼的大门,顺着路往外走,很快就走到了小广场上,地方相对空旷,上面种着小叶榕,摆着一些花花草草。
严晏站在离行政楼最近的一棵树下,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口袋。
一看就知道他不只买了鸭架。
林怡见辛然忽然停下了,侧头一看,辨认了几秒才认出人来:
“这是……小严?”
严晏愣了一下,很快微笑道:“林老师吧?您好。”
林怡也不觉奇怪,毕竟辛然是他们严院长最亲近的学生之一,儿子跟他熟悉也无可厚非,当即说道:
“多跟辛老师学点东西,严院长会很高兴的。”
“我会的。”严晏笑着点点头,又举起手里的口袋,说,“我跟辛老师约了午饭,林老师一起吃吗?”
林怡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俩吃吧。”
严晏也不再客气,礼数周到地跟林怡告了别。
辛然跟严晏并排走在林荫道上,揶揄道:
“我还以为就我们系的老师认识你呢,没想到你在文院还挺出名的。”
严晏憋笑:“是,出了名的跟文院院长不对付。”
辛然白了他一眼:“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可没有,”严晏眨眨眼睛,“开个玩笑,本少侠历来尊敬师长,爱护同学。”
辛然也不跟他贫嘴,另起话题:
“先前在报告厅里吹着空调,这会儿出来才觉得闷得慌,这天果然是一天比一天热了啊。还好没说去挤食堂,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然后严晏脚步忽然慢了下来,打开提溜着的口袋,在里面翻翻找找。
辛然停下来看他:“拿什么呢?”
只见严晏拿了一杯塑封的、还渗着水珠的绿豆汤出来,又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吸管,插上递到了辛然面前。
“喏,喝吧。”严晏引着辛然重新走动起来,边走边说,“我就知道天气一热你就没胃口,特别是运动过后,满脸写着‘我厌食’。”
甜甜的绿豆汤泛着沙,只冒着一点凉气,并不冰人,辛然咬着吸管,模糊不清地说:
“塑封不结实,你放口袋里也不怕漏。”
“好好好,”严晏挑眉笑道,“下次我拿在手上,焐热了再给你喝,我亲爱的胃病患者。”
辛然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自顾自地喝绿豆汤去了。
严晏还不忘提醒他少喝两口,一会儿走到家,又该不吃饭了。
回到教工宿舍后。
严晏已经在健身房洗过澡,换了干净衣服,于是他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径直去了厨房。
辛然之前一直都在吹空调,再加上回来路上又走得慢,所以也没怎么出汗,回来直接换了家里穿的长袖T恤。
他刚把裤子脱了,准备换成家居的长裤,忽然抬头看了看从阳台张牙舞爪渗进屋里的阳光,思考了一瞬,就打开衣柜,找他的大裤衩子去了。
当严晏端着加热了三十秒的卤味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辛然身上那件所谓的家居长袖,其实就是严晏的T恤衫。
衣服袖子长了一截,露出半截手指,领口本来就大了点,又因为时常被和谐地拉扯而显得有些松。
辛然显然是匆忙间换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就去开了柜子,所以领子微斜,垮在脖颈周围,甚至能看得见他小半个肩膀。
下摆也长,刚好盖住了屁股。
再往下,就是白皙干净的大腿。
严晏把手里的鸭架放在小桌上,觉得辛然这个背影比食物的香味更加勾引人。
他咳了一声道:
“宝贝儿,今天太阳是大,但屋里还是凉,咱们能……先把裤子穿上吗?”
辛然还在翻箱倒柜地找他的短裤,没空搭理严晏,只背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接着热菜。
严晏从他的背影里读出了一句话:
两分钟,我要吃到全部的美味佳肴。
严少侠起码自我建设了半分钟,才把目光从辛然的脖子和腿根上撕下来,转身回了厨房。
并安慰自己道:他有胃病,饿不得,忍一忍,酒饱饭足之后再思□□。
辛然偷笑着,抓出短裤来换上了。
本来卤味都该凉着吃,但严晏还是帮他打热了一点,至少不至于凉胃,另外还买了他钟爱的新奥尔良口味的披萨,以及一份焗饭和一份意面。
辛然满足道:
“唔,好久不吃了,老吃食堂也不行,偶尔还是得换换口味,过一下资本家的生活。”
严晏连连称是,并往辛然碗里挑了一筷子面。
吃饱喝足之后,严少侠殷勤地收拾了桌上的残局,虽然平时也几乎都是他收拾,但他今天赶在辛然提醒他之前,跑到阳台去喂了兔子。
事实证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严少侠“酒饱饭足”,果然思起了□□。
辛然眯着眼睛仰面躺在床上,神色慵懒地曲起一条腿,脚掌逡巡在严晏赤着的上身,从他紧致的腹肌,一直游曳到坚实的胸口,拉开了一个十足撩人的弧度。
他腿上微微使劲,不要严晏俯身靠近他。
然后嘴里的水果味薄荷糖被嘎嘣一声咬碎,他勾起嘴角道:
“少侠,饭后不宜剧烈运动。”
严晏跪在辛然身前,吞了吞口水,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血脉偾张。
他本想说“我们慢慢来”,可话到嘴边,忽然有人敲起了门。
严晏无语两秒,假装没听见似的,一把抓住辛然的脚踝,往旁边一扯,整个人俯身下去,凑到辛然的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辛然嘶的一声,侧过脸躲开严晏的嘴,腿却盘上了他的腰。
敲门声越来越急,正如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敲门的人说了话:
“小然?小然你在家吗?”
辛然和严晏:“……”
听清来人是谁后,大概只用了两秒钟,辛然和严晏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差点撞在一处。
严晏抓起自己那件随意丢在地上的短袖,使劲甩了甩,往脖子上一搭,就大步去开了门,与此同时,辛然已经整理好仪容仪表,端起茶杯,无比从容地倚靠在了厨房门边,做了一个“往门口看”的动作。
严晏十分惊讶地看着来人,问:
“妈,你怎么来了?”
燕婉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辛然在屋里说:“燕老师吗?快进来快进来。”
燕婉深吸一口气,进屋换了鞋,指了指放在门口地上的东西,示意严晏帮她拿进来。
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带提手的小纸箱。
严晏跟着进屋,边走还边抱怨:
“这什么玩意儿……杨梅?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燕婉又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瞪着他那个衣冠不整……不,没有衣冠的糟心儿子,质问道:
“你又是来洗澡的?”
严晏耸了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今天是来蹭饭的,顺便洗了个澡。”
“刚才小严帮我在厨房收拾,没听见敲门。燕老师过来坐,家里有点乱,别嫌弃啊。”
燕婉叹了口气,实话道:“比你以前那狗窝强太多了。”
辛然也不害臊,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燕婉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辛然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严晏没地方,只好坐在了还没来得及撤下来的地毯上。
燕婉瞅准时机给了严晏一脚,辛然权当没看见。
燕婉重新换上笑脸,看着辛然说:
“五月是吃杨梅的好季节,你们院长亲戚昨天来玩,带了好几箱,怕放坏了,就给你和小明拿点过来。”
辛然赶紧说:“那您跟我们说一声呀,我们闻着味儿就去您那儿拿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这么重。”
燕婉果然被他逗笑,说:
“天气这么热,你们也懒得提。我从家里开车过来的,就上楼这两步路,不麻烦。况且我也好久没来看看你们了,见你收拾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些。”
辛然下意识地觉得现在不该替严晏邀功,所以没提,只说:
“燕老师您坐一会儿,我去洗点,一起吃吧?”
“不吃了,你自己多吃一点。”燕婉坐了会儿,就站起身,“我走了,车在楼下,也不好久停。”
然后她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严晏:“你也跟我走。”
“我不,”严晏理直气壮,“我还没洗澡呢。”
然后他真的站起来,抖了抖腿,闪身进了卫生间。
辛然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对燕婉说:
“我送您下去吧。”
辛然一直送燕婉走到她的车子旁边才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