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那两个考研的室友呢?”
“不知道。寝室群里的消息还停留在凌晨他们吵吵着要不要查成绩的时候,今天还没人吭声。”
“没发挥好?”
“不清楚,”严晏看着没什么动静的寝室群,“我也不知道怎么问。”
“再等等吧。”辛然建议完,又问,“还有那俩……”
“嗯?”严晏低头看他,“你说毛毛和陈惊人?”
辛然动了动,微微点点头,严晏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接上话音:
“他俩跟我一样,都是保了研的混蛋。”
辛然被逗乐,伸手揽紧了严晏的腰,闭着眼睛在他侧腰上蹭了蹭脸,轻笑出声。
严晏往下缩了一点,让辛然靠得更舒服些,问道:
“出成绩了,岂不是很快就有学生来联系你了?”
辛然唔了一声:“应该会有吧。”
严晏好奇地打探道:“带研究生的第一年,辛老师不准备多招几个人?”
“嘁,你想多要就能多要?”辛然抬起脸来翻了个白眼,“而且,我还觉得越少越好呢。”
严晏继续问:“但联系你当导师的学生肯定少不了吧,你怎么安排?”
“看缘分?”辛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整个文学大系就二十个名额,还得除去八个推免……推免我先前要了一个,考招的再要两个吧。”
严晏看着辛然点兵点将的小模样喜欢得不行,狗腿子一般地吹着彩虹屁:
“我们辛老师可真是抢手。”
辛然在他腰上磨磨牙:“你第一天知道我抢手?陈惊人回去没给你科普吗?”
严晏挑眉:“可是他们抢不着呀。”
他忽然缩下来,揽住辛然的肩头啃了一口:
“辛老师是我的。”
“嘁,辛老师才不是你的——那么多学生嗷嗷待哺呢。”辛然把他毛茸茸的狗头提溜起来,勾起嘴角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才是你的。”
过了一会儿,严晏想了想,还是把群聊翻出来,并道:
“我觉得我还是问问吧,老大已经给我私发了好几条消息,他也是瞅着没人吭声,不大敢问。我俩就去群里打探一下。”
辛然道了声好,并提醒他不要问的太刻意。
最后还是老大先在群里开了腔:
“小的们,都起床了吗?都拥抱太阳了吗?”
严晏作为老二,跟个托儿似的,出来回话:
“身体都充满灿烂的阳光了吗?”
老大再接再厉,与他一起唱起了二人转:
“还有满满的正能量?”
很可惜的是线上二人转并没有人捧场,凉了至少十分钟,老四才慢慢吞吞地冒出来,无比凄凉地说:
“老三哭晕在了厕所。”
“我才从天台下来。”
“思考了一下,还是舍不得把我的全套笔记白送给后人。”
“还是留着自己再用一年吧。”
又几分钟过去,老三终于也发了消息:
“大家好,我从厕所出来了。”
“距离研考初试成绩公布,还有365天。”
老大立马秒回:“都什么情况?”
严晏也发了一个一脑袋问号的简笔画小人儿,然后默默地等待着他俩的下文。
其实只要老三老四都出来汇报了情况,严晏就比较能松一口气了,至少能确定的是他俩心态还是比较健康的。
老四准备考研稍早一些,最后考出了一个不上不下要稳不稳的成绩,须得准备着复试,然后听天由命,如果复试名额排不到他头上,就只能考虑参加调剂。
而老三则是被老四感染了,属于半路出家,复习得不太全面,因此成绩稍不理想一些,如果调剂不了,只能想另外的路子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严晏在群里的鬼哭狼嚎里,提炼精简了一些重点,汇报给了辛老师。
辛然点点头,表示关心道:“那他俩现在什么打算?”
严晏想了想说:“好像是准备死磕,要是今年落榜了,明年可能还来一年。”
“唔,没关系,年轻人,不怕摔跤。”辛然安慰道,“考虑工作,或者专心复习,都可以,机会很多,心态调整好,别灰心。”
严晏使劲点头,一贯是拿辛然的屁话当成是金科玉律。
另外,他对他两个室友也是充满了迷之信心,坚信这点困难一定打不倒那些习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屁民们。
果然,手机又亮了起来,群里闪动着消息——
老四:“诸位大哥,组一个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五排局?”
老三:“附议。”
老大:“叫上毛毛和陈惊人,走着,目标,艾欧尼亚。”
永远挤不进开黑小团体的严狗再次惨遭抛弃,只好愤懑地抱着辛然在床上滚了一圈,以求安慰。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
过了今天,年就算是过完了。
坐享“寒假”这一得天独厚条件的简明,以往都会在D市过完元宵节,第二天再启程回C市,但今年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他带着温书,中午在家里吃了一顿“全汤圆宴”,然后当天就返回了C市的住处。
并且难得没有应邀和辛然他们的大部队一起去看灯会,而是陪着快要被逐出家门的温书,一起回了一趟他的父母家。
温书提出这个无理要求时给出的理由是:
“我今年才在家待了五天就去找你玩儿了,自己回家怕是要被活活打死,只好拖一个垫背的——正好,家里一般也没客人,也让他们老两口见识一下除了心肝儿以外的青年才俊。”
正直无比、说什么信什么的简老师,严肃地点头应下了。
其实温书倒也不算是尽然胡说八道一通,但确实是存了一点小小的私心。
他想知道,如果他能带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回家……他爸妈,以后会不会有首肯的可能。
简明也自然不是被温书诓骗去的,他信温书说的话,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对温书家里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所以,他也知道引起这番家庭大战的原因所在。他甚至还从辛然那听闻过温书过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韵事。
但简明从未见识过那样的温书。
自从他们熟识之后,也就差不多是辛然博士毕业的时候,温书就一直十分“收敛”,私人生活看上去正常无比。
那点压箱底的“花边新闻”,早就是一碗剩饭炒了三遍,狗都不吃。
偶尔泡泡夜店,已经是最大程度的“风流”。
这个年假,温书突然造访D市,简明是有点意外的——他以为温书就算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也会首选去辛然那儿。
或许是考虑到严晏的缘故,也可能是他单纯想换个地方散散心,旅旅游,简明自然是高高兴兴、周周到到地招待了他。
在这期间……温书也表现得很乖。
为了“避嫌”,他在家里宁可睡沙发,也不会和简明同住一间屋子,也从未在简明的父母面前开过不合时宜的玩笑,更不曾对简明做出过任何超越朋友界限的举动。
温书突然这么懂事,简明都觉得心疼。
——不曾做错过什么的人,为什么必须就得生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呢?
正常朋友、兄弟之间勾个肩、搭个背,怎么就会让人感到不适了呢?
于是简明甘之如饴地睡在沙发上过完了他的整个年假。
温书还觉得鸠占鹊巢怪不好意思的,给他父母买了好多东西,也比简明更会讨老一辈人喜欢。
这么漂亮、这么乖巧的人,为什么他亲爹亲妈会那样对他呢?
简明觉得,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舍不得。
所以当温书不自在地捏着袖子,压低声音向他提出“求陪同回家挨打”的请求时,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完全没觉得温书在“算计”自己。
也没把温书的小心思往自己身上靠。
更不曾在难以入眠的夜里扪心自问一句,自己还笔直依旧吗?
总之,简明就这样清清白白又糊里糊涂地跟着温书进了家门。
有辛然这个前车之鉴,温书为了避免简明在他父母那里遭受同样的对待,难得提前好声好气地跟自己的父母报备了一下。
他在出发去D市之前,是这样跟温武华和刘颖说的:
“小然那个师兄,简副教授,老家在D市,正好我明年接的片子得去那儿拍,打算先去踩踩点,顺便去他那儿玩两天。”
理由十分正当,虽然他连相机都没揣。
回来之前他又反复跟家里说:
“简老师跟我一起回来,我去打扰人家和人家父母这么久,咱们不招待招待人家也不太合适吧?”
“元宵节当天回来过,下午到。记得多煮几个汤圆,要花生馅儿的。”
“你们放心,同性恋也是可以正常交朋友的。”
大年三十下午温书说的那席话就够让刘颖心疼的了,温武华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再听到他这样说,特别是最后那句“可以正常交朋友”,刘颖心里更是抽着疼。
孩子……不过就是爱他所爱,和他当初不好好读书非学什么摄影,不都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