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温书就再也没说要把东西搬走的事情。
简明这屋自然和辛然那边是一样的格局,但是比辛然那屋整洁多了,虽然没怎么装过,只是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但却简单大方,一个大书柜在屋里分外显眼。
温书撇撇嘴,就只有自己显得非常没有文化。
“辛然他,之前还不知道小严是严老的儿子?”
“嗯。”温书看着简明皱起来的眉头,说道,“这事儿不怪你。”
简明犹豫地问道:“那他们俩现在……”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温书宽慰道,“他不知道怎么跟你讲,不是不愿意说——连我也是死缠烂打才知道的。”
简明点了点头:“我理解,没关系的。”
简明不是一个刻板的人,他只是天生缺少一些好奇感。他先前从未打探过辛然和严晏的关系,所以这会儿被温书挑明,只是惊讶了一瞬,但依旧是尊重他们的。
“你们院长那边……”温书斟酌着说道,“你怎么看?”
简明郑重地回答:“很难。”
“唉,我想也是。你们那院长给人的感觉,简直跟我爸一个样……”温书重重地叹完一口气,扯开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些。”
简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点了点头。他知道温书和父母有矛盾,过年过节的都只能缩在王家,但是也没有多问原因,这些都是辛然偶尔讲到的,而温书本人提起,却是第一次。
“简老师,你这屋和辛然那边比起来,可真是简单多了。”
先前辛然的狗窝就不提了,如今被严晏修整的焕然一新,已经很久没有恢复成狗窝的样子,果然有的人还是得需要一个贤内助才行。
“我这边没多少东西,都在家里,只是平时住在学校要方便一些。”
“家里?”
“嗯,我在这里买了房子。”
“在这儿买了房子?”温书有些意外道,“你家不是在外地?不打算回去了吗。”
“就打算在这儿发展了,我老家条件没这边这么好,以后稳定了,再把父母接过来住。”
“……和你一块儿住?”
温书愣了一瞬,虽然觉得简明有这份心是一件好事,但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出了口。
“当然不,”简明爽朗一笑,“有条件的时候,再给他们买套房子。”
“哦,这样。”温书先是松了口气,抬眼看到简明脸上未褪的笑意,有些怔怔地说,“平时多笑笑,就没那么多人怕你了。”
“有很多人怕我?”
温书看着简明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来了的眉头,作为一个聒噪的人,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语塞。
也不知道这位简老师,到底是怎么定位自己的。
“咳,”温书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我走的时候,心……辛然他已经吃过药,好多了,不用担心他。”
“嗯,那就好。”
简明和温书都是送辛然去医院输过液的人,一听到辛然胃疼就紧张,已经快成了他两人的条件反射了。
“他这胃病,不能只靠药,还是得养。”简明想了想又补充道,“让小严多注意着点。”
温书对他笑笑:“下次见到他你自己跟他说。”
“哦,也行。”
温书真的有一种在和爸爸辈的人说话的感觉,于是他口不择言地玩笑道:
“简爸爸。”
简明作为一个老实巴交,本来就不多话的人,这下是彻底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哈哈,不逗你了。”温书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有点得意洋洋,心情颇好地问道,“要一起去吃饭吗?”
“我下课之后,在食堂吃过了。”
温书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
“你还没吃饭?”
简明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了。
“算了。”温书认命道,“你们食堂现在还有吃的没?”
“有几个小窗口应该还开着,面食之类。”
“面就面吧。”温书站起来,手往简明跟前一伸,理直气壮地说,“饭卡。”
而后简明非但没有老老实实地把饭卡交出来,而且还站起来就走了。温书悻悻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正在检讨自己是不是显得太自来熟,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一些声响。
温书倚在厨房门边,兴趣盎然地看着简明,就好像那人能把菜板上切出花儿来似的。
“简老师还会做饭呢?”
“多少会一些,毕竟出门在外。”简明回答,手上动作也不停,瞬间就切好了葱花,“家里没什么菜,只有挂面,将就一下。”
“嗯,反正都是吃面。”
温书蛮开心的,心想今天这一趟来的倒是挺值。
“那你边看电视边等我吧,一会儿就好。遥控器就在茶几上。”
“……好。”
温书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着台,反正不管怎么翻,这个点都只有新闻联播。他本来是打算在厨房看着简明做饭的——哪怕人家只是给自己煮个面。
果然如简明所说,从他进厨房,到端出来一碗香喷喷的面,一共也才十几分钟的事。
温书盯着面前精致无比的青花瓷碗,碗里的宽面上堆着饱满剔透的虾仁,汤里还飘着葱花,碗旁是配套的小盘,金黄的鸡蛋被煎成了相当规则的圆形。
吃个面也还……挺讲究的。
温书心里想,同是离了家的人,他和辛然怎么就能过得这么糙。看看人家简老师,真是体面多了。
“我不客气了!”
温书拿起这甚至雕了花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在碗里搅了搅,夹起煎蛋咬上一口,边上果然是脆脆的,然后就把它泡在了面汤里,说道:
“简老师挺喜欢做饭的吧,这些餐具可比你屋里其他的东西讲究多了。”
“是,只有这些是从家里拿过来的。”简明温和地笑笑,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看起了……新闻联播,“你慢些吃。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和辛然口味不一样,你吃得要清淡点,也还蛮喜欢吃虾,只不过我这只有一些冻虾仁了。”
温书嘴里吸着面条,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满足地笑了。
“嗯,特别喜欢。”
到这里上卷就结束啦
下卷会开始写临毕业前的一些事情
(鞠躬
下卷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转眼立冬,气温一夜之间骤降。
又到了衬衣和防寒服在路上相遇的尴尬时节,这种天气似乎穿什么出门都不太对劲。
觉得最近不太对劲的还有严宁之。
这已经是他本周在文院楼里看见严晏的第三次了,讲道理他们父子两个应该一学期都碰不上这么多面。
“哟,老头,在啊。”
严晏矫健的身姿从院长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留下一句毫不走心的、轻飘飘的问候。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严宁之深觉反常必有妖,终于忍不住了,胡子一吹,中气十足地吼道:
“你给我回来!”
果然就看见严晏一脸不情愿地倒了回来,十分不耐烦地抓着脑袋问了句啥事。
严宁之早就穿上了棉服,倒不是他多么怕冷,而是为了逮他这个儿子,这一天天的还得专门大敞着办公室的门。
谁让他这儿是通往辛然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呢。
严宁之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一边瞅着外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边打量着严晏问道:
“你最近没事干老往我们楼瞎跑什么?”
说起来严宁之也挺纳闷,也不知道辛然什么时候把严晏给收拾得如此服帖。
严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下意识就想翻白眼:
“以前求着哄着骗着都要让我来,我不来您老人家生气也就算了,怎么着,现在愿意来了您还不乐意?”
“我是问你在搞什么名堂!”
严宁之手中的茶杯,哐地一声被放在了桌面上。
横眉竖眼,端得好一副不怒自威。
其实就是一寂寞的老头。
“最近觉得《文心雕龙》有点意思,找你的得意门生求教一下。”严晏一本正经,没脸没皮地胡诌,“不跟您说了啊,我找他去了。”
生怕严宁之下一秒开口就“那我来考考你”,严晏说完话麻溜儿地遁了。
什么《文心雕龙》,他拢共就没看过几页,最近老往文院跑,完全是因为他的工作量缩水,在哪儿待着都闲得无聊,还不如跑来接他的辛老师下班。
严宁之闻言,面上虽是不显,但心中略喜,言传身教这么多年,傻儿子总算是开窍了。
转念一想又十分气结,说起古代文论,他严老才是院里的权威,怎么不来问他。
算了,问辛然也是一样。
反正都是他教出来的。
而坐在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里的辛然,面对着一开始只是三天两头出现,而最近越发放肆地天天都来等他下班的少侠,显然比严宁之更要头疼得多。
自从“全民健身”在大学城的商圈里站稳了脚跟,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来求职应聘的“正牌”教练一批接着一批。
动感单车课、体操课、瑜伽课,甚至是爵士舞课,课程的品种也逐渐丰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