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给我。”姜晨伸出手来说道。
苏霂没有任何迟疑,把手迅速放到了姜晨手里,然后偷偷舒了一口气。
在了望台的时间特别漫长,苏霂一动不动地呆在上面,等下来地时候,人都要僵硬了,姜晨一边笑一边给他揉揉,问:“游乐园好玩吗?”
“一般吧。”苏霂回道。
接下来的项目两个人转了又转,就是不坐上去,其实就算是苏霂想坐姜晨也不会让他坐,太过刺激对苏霂来说不是好事,他只是想要苏霂寻找一回童年的乐趣,比如说旋转木马。
“你上去坐坐。”姜晨建议道。
苏霂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但是一个大男人坐在上面也太幼稚了,虽然他这一刻确实有点心动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有点想要去做某件事。
“算了。”苏霂说道。
“我和你一起。”姜晨说着就拽起苏霂。
苏霂被不情不愿地拖了上去,他看到路过的人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走开了,心里虽然有些害怕被嘲笑,但是这一刻坐在上面的感觉却是新奇的。
“来,脸靠过来点,把墨镜和帽子摘下来。”姜晨拿出手机来,喊苏霂。
苏霂摘下墨镜看过来,脸上没什么欣喜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迷茫,琉璃般的眼瞳在流转中却异常美丽,显得懵懂又无辜。
姜晨满意地连拍了好几张,在手机里翻了又翻,终于把曾经是苏霂单人地屏保,换成了两个人的合照。
“累了吗?”转了几个小时了,姜晨怕苏霂的身体有点吃不消。
苏霂摇摇头,说还好。
“你等我会,我去买点水和吃的。”
苏霂便坐到一旁的长椅上等姜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姜晨却迟迟不回来,天空此刻还飘起了小雨,苏霂想给姜晨打个电话,却想到姜晨拿着两个人所有的东西。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苏霂说不好自己等了多久,他心里越发的焦急,一种恐慌和急切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把他淹没了,他不得不站起来,向着姜晨的方向去找他。
第一个卖水的小亭子里没有姜晨,他继续往前走,还是看不到人,然后他又走了走,不知道转了几个弯以后,他似乎已经到了鬼屋前面,再往那边是哪来着?
地方太大,苏霂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地方联系起来,他甚至有点找不到回到等待的那条长椅的路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七拐八拐地走了回来,还是没有姜晨,苏霂心里更害怕起来,如果刚刚姜晨回来没看到他怎么办?他开始责备自己,不应该去找姜晨,为什么自己不乖乖地等他。
那现在要怎么办?飘飞的小雨已经有越下越大地趋势了,人们纷纷打起了雨伞,苏霂头发被雨水打湿,衣服黏在身上有点凉凉的,一时间他觉得世界真的剩下了自己,空得可怕。
也不是,他现在和有一个人彼此关联,他要找寻他,他也在找他,即使他们走散了,那也会到同一个方向去。
想着,苏霂又向前走去。
被粉丝认出来的姜晨,在厕所里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心里越发的焦急,他不知道等久了苏霂会不会害怕。等他终于看到粉丝们散开,买上东西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苏霂不见了!
姜晨的心整个被吊了起来!
他说不好苏霂现在的状态,更无法估计出苏霂会怎么做,会去哪里。如果自己一直找不到他要怎么办?天越来越黑,尤其是雨天,夜也会来的更快一点,万一他在某个角落里迷路了……
走了一圈又一圈,天彻底黑了下来,雨已经由小雨变成了中雨,姜晨有想过去广播室里找人,但是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现在他抱着微弱的希望向前走去。
游乐场入口处有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雨里,即使在夜里也无法忽视,他浑身被雨水淋得透透的,衣服上的水顺着雨水一起流到了地上,头发一撮一撮地黏在脸上。
“你怎么不在那等我!”姜晨看到苏霂心里的气忽然就上来了,他一边喊着,一边用自己湿透的衣服去擦苏霂脸上的雨水。
“你是傻的吗?那么多避雨的地方,偏偏站在雨里等?”不等苏霂说话,姜晨又喊一句。
苏霂忽然拉住姜晨给自己擦拭的手说:“回家吧。”
姜晨愣了一下,心里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担忧和彷徨让他一直以来都把苏霂当做一个仿若无知的孩子,现在忽然意识到,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一个有思想和思考能力的男人,即使他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和最大考验当中。
洗完澡,躺在床上,姜晨忽然抱着苏霂吻了吻,问他:“你怎么想要去入口处等我?”
“我其实想回家等你的。”苏霂回道,神情虽然有些疲惫,眼睛里却有了一丝暖意。
“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傻的人,站在雨里冷吗?”
“你在雨里走那么快,雨点有少滴到你身上吗?”苏霂问道。
姜晨忽然笑起来,他们两个其实都很傻。
“我明天要和心理医生见面,我大概会接受他说的互助小组治疗方案。”苏霂说道。
“我要做些什么?”
“你的新电影还没有开拍吗?”苏霂忽然问道。
“投资商出了点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如果时间太久,我可能就不拍这部了。”姜晨揉了揉苏霂的头发,刚刚吹干的发丝,异常的柔软,“睡吧。”
“我其实可以自立的,姜晨,我现在已经想要努力的去走出自己心里的恐惧,医生给我提出了很多方案,你不用一直陪着我。”苏霂说着,翻了个身,面对姜晨说,“我答应你,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我知道,你很坚强。”姜晨笑了笑,把苏霂抱到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地融成了一体。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一次去互助小组是姜晨送苏霂去的,他站在门口看着苏霂的背影,瞬间有一种老父亲送儿子第一次入学的紧张感。
比如苏霂会不会引发大家的特别关注和好奇?面对陌生人他会不会不适应?
姜晨心里清楚,苏霂能出来做这件事是克服了内心极大的恐惧,他们两个人都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任何一点点事情如果被外界知道都会无限的放大,那时候别人又会怎么评价苏霂?
两个小时的时间在等待中被拉长,姜晨一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成立工作室的问题,一边不停地看时间,终于等到苏霂出来的时候,姜晨看到他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姜晨把电脑收起来,问道。
苏霂有些迷茫地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在苏霂的想象里,如果他走到小组中,大家肯定会以惊讶的眼光看他,然后可能会在背后感叹一个搞笑综艺的人竟然会得抑郁症?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自信以为自己能带给大家快乐的?
一个仿佛头顶有着乌云,周身充满阴郁气息的人,也能让别人开心起来吗?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当苏霂走进去的时候,互助小组的组织人带他给大家认识,大家没有任何的好奇和窥探的想法,只是充满关爱和同情地看着他。
苏霂在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他属于这里,这些人和他同病相怜,他们是真正能够懂得自己感受的人,他不需要一遍一遍去解释他为什么不想起床,为什么一天都充满焦躁,为什么对于生活那么无望。
互助小组里每个人都会分享自己一周对于组内任务的完成情况,倾诉自己的情绪障碍问题。
“我不敢对旁边的亲朋好友讲我自己很抑郁,我害怕他们会以为我只是想要获得关注,无病呻吟,我甚至自己都不敢面对这种情绪。”
“昨天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我最近在有规划性的做一些工作,我强迫自己每一天把自己的工作成果记录下来,昨天整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获得了成就感。”
小组中算上苏霂一共有八个人,苏霂第一次来,没有发言,但是不同人对于自己心境的变化和对于脱离焦躁情绪的方法让苏霂心里在获得认同感的同时,也寻找到了一些新的希望。后面大家还一起阅读和讨论了关于健康方面的科学研究,这更加确定苏霂参加互助小组的决心。
互助小组一周聚会两次,平时大家会常常联系,互相督促对方完成针对自身问题的特殊任务。
苏霂的任务之一就是构建自己的朋友圈,和原来的朋友们恢复联系。
在挣扎了很多天之后,苏霂和李铭宇通了一次电话。
“亲爱的,你终于肯联系我了!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我给你打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李铭宇很快接起了电话,一开口就是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般。
苏霂上次节目录制没有参加,他不知道赵正阳是怎么给节目组请假的,只好说:“现在还在恢复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