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无言 (Marotin)

　　“照顾好我的小宝贝。”洛敬恒走向了程泽这里，抓住他的领口，往仓库的另一处拖去。
　　裸露在外的皮肤与地面摩擦，程泽咬咬牙忍住了痛。
　　没有人敢跟上前，现在只剩下了程泽和洛敬恒。
　　“林久彦碰过你了吧？”程泽的头被洛敬恒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般，一脚踩在了程泽的臂膀上。
　　这一下，让程泽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本来就瘦，洛敬恒下手又狠，根本没有多少能够为他缓解冲击的脂肪。
　　手臂上的疼痛源源不断地刺激着程泽的大脑，他听得到洛敬恒在他耳边说的各种话，他感觉得到游走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只手。
　　“你他/妈……给我滚开！”程泽用尽全力地挣扎，同洛敬恒的接触只会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与恐惧。
　　“宝贝……”洛敬恒弯下腰，几乎贴上了程泽的面颊，“你拒绝我的时候那么狠心果断，怎么，一到林久彦就忍不住了？我怎么舍得把我自己的宝贝拱手送出去呢？”
　　程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洛敬恒手中挣脱出来。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洛敬恒大概没有想到程泽的小身板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来，一下子没有压住。
　　双手被绑着，程泽的身子有些微晃。左臂上，依旧是钻心的疼痛。程泽强忍着，看着眼前那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老子”
　　洛敬恒看着自己的眼神，程泽咽了一口口水。
　　“恒哥！”一个小喽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些惊慌。
　　“滚！”洛敬恒看都不看是谁，直接一拳头朝着那人脸上抡了过去。
　　“恒哥……恒哥出事了！”那个小喽啰还挺敬业，捂着止不住血的鼻子，也坚持着和洛敬恒汇报着情况。“苏家找上来了！就在外面！”
　　苏家？
　　程泽第一反应，是苏璐。
　　林久彦说过，他外公在M市，有些无法想象的势力。
　　“妈/的……”洛敬恒暗暗地骂了一声。
　　他的反应，证实了林久彦的话。
　　程泽就这样被扔在了这里，两个人看管着他。仓库太大，程泽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动静。
　　仓库……
　　这时候，程泽才发现，大学里学到的东西，还真有用处！
　　仓库怎么可能没有通风口！五号仓库的构造比较老式，通风口一般在两侧靠下。程泽踮起脚，企图在什么都看不清的库房内找到找到希望。
　　正如他所料，最近的通风口离他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不算远，但是程泽需要解决掉眼前两个看押着他的人，以及黑暗中随时都会冒出来的小混混，以及……找到沈鑫然。
　　程泽不可能抛下他，也不能。
　　但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怎么解决这两个人。
　　程泽身手本来就不算好，手上还带了伤，硬拼是绝对拼不过的。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突然，眼前的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程泽看不清究竟，只能依靠听觉判断。
　　内讧？
　　不可能。
　　那会是……
　　“小泽！”等到打斗声逐渐平息，程泽听到了那一声刻意压低的呼唤。
　　那一瞬间，程泽再也忍不住了，林久彦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他丝毫没有像曾经那般的抵触抗拒。
　　这个时候，这个他最为熟悉的怀抱，是程泽最为安全的避风港。
　　林久彦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脑，程泽溢出的眼泪全都被他蹭在了林久彦的衣服上。
　　“我来晚了。”
　　程泽摇着头，他一点都不怪他。
　　这个时候出现的林久彦，是这两天以来，程泽心里最亮的那道光。
　　林久彦解开了束缚着他双手的绳子，捏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他握紧程泽的手，就好像程泽时不时就会消失一样。
　　“鑫然还在！”程泽拉住他，生怕声音过大吸引过来不必要的麻烦。林久彦压下他的肩膀，同他一起蹲了下来。
　　两个似乎是负责巡逻的人走过，好在仓库光线昏暗，他们身旁还有货架可以做掩护。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等到确认身边五人时，林久彦低声问程泽。
　　程泽回想了一下，仓库每一片空间都几乎一模一样，他努力地回想着当时那块空地的特点。
　　“中心偏左，货架摆的很满。”他说出了几个特点。
　　林久彦点点头，带着他朝着中心货架群走去。
　　借着光，程泽看到了林久彦衬衫上的血迹。他心一紧，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出声询问。
　　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但是看到洛敬恒带出去的人手，程泽可以猜出苏家带来的人也不少。
　　“他在那。”林久彦伸手，示意程泽蹲下。
　　看押沈鑫然的人数和看押他的一样，两个。但是不一样的是，程泽看到了那两人腰上的电击棒。
　　“只能硬上了。”林久彦说道，“小泽，鑫然交给你了，走通风口，外面我们处理过了。”
　　他不容许程泽反对，抓过程泽，在他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你特么硬上是送死！
　　程泽没来得及吼出这句话，林久彦已经冲了上去。
　　他利用那一两秒的反应时间，牢牢的扣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鲜血在他的衬衫上晕开，林久彦靠着身前的那个肉盾，挡下了一轮攻击。
　　程泽趁乱，冲到了最里面，一把将呆滞状态下的沈鑫然捞了起来。林久彦为他争取的时间不多，程泽余光瞥见，还剩的那个人掏出了电击棒。
　　“久彦！”程泽的提醒，让林久彦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是鲜血依旧止不住地从他的额角淌下来。程泽咬咬牙，抱起沈鑫然就朝外跑去。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仍旧在搏斗中的林久彦，却只看到了林久彦的背影。
　　林久彦说的那个通风口，正是程泽先前看到的那个。
　　果然，外部做过了处理，程泽将沈鑫然抱了上去，距离有些不够，他便让他踩着自己的胳膊和肩膀。
　　承受着沈鑫然的体重，程泽的左臂发出了一阵一阵他几乎无法忍受的刺痛。
　　“鑫然，爸爸妈妈都在外面等着你呢，别怕。”程泽见男孩已经开始对外部事物感到畏怯，他安慰着他，鼓励着他。
　　“哥哥……舅舅还在里面……”
　　“他一会就来，”程泽踮起脚，摸了摸沈鑫然的头，“快出去吧，别让爸爸妈妈等急了。”
　　沈鑫然的泪水沿着他满是灰的小脸蛋滑下，他忍住没有哭出来，听了程泽的话，朝着外部，光明之处爬了过去。
　　程泽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还没等他转过头，枪响传遍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大腿直直地挨上了洛敬恒的一枪。
　　这一枪，几乎夺走了程泽所有的意识。他跪倒在仓库里满是灰的地面上，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只能看到远处，洛敬恒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然后，他的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第 43 章

　　程泽不知道自己睡了究竟有多久，他脑海内始终是一片混乱。四肢的感觉无时无刻地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他听到了周围越发强烈的吵闹声，就像发生在自己耳边，可是他怎么也听不清。
　　像是有人拿着沾了水的棉签，一遍一遍地帮着自己湿润干裂的嘴唇。
　　程泽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突破了那一重的限制。
　　入眼的，是病房里的传呼灯。
　　现在是半夜，他的床边趴着一个人，程泽眼中弥漫着水雾，他看不清那个人。
　　动了动手臂，程泽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打着石膏。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了不知道几天前，五号仓库里的景象。
　　似乎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最后，是洛敬恒朝着他开了一枪……
　　程泽想要抬起手，无奈右手太久没有活动，一下子有些无力。他的这一动静，惊醒了趴在他床边的人。
　　“呆子泽？你醒了？”余故辞顾不上自己睡乱了的头发，见程泽朝着他这里眨着眼睛，直接凑了上来。
　　“故……故辞？”太久没有说话，程泽的声音沙哑到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呆子泽，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余故辞化身老妈子，趴在床头就差把程泽翻过来检查上一遍了。
　　“你……你再这样……就真有不舒服了……”程泽无奈地笑了几下，余故辞帮他调了下床板，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水杯帮着他喝了一口。
　　“你个臭小子，”自己发小在帮他擦完嘴以后，还不忘说他几句，“没吓死我们。”
　　“让你们担心了。”程泽怀有歉意地朝着余故辞笑了笑。“他们呢？”
　　“你问谁？”余故辞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叔叔阿姨都被劝回宾馆休息了，语琳陪着他们一起呢。”
　　程泽没有想到这件事传到了自己父母的耳朵里去，明明自己决定留在S市的时候，说的好好的。
　　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担心。
　　到现在，这两个承诺，一个都没有实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