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无言 (Marotin)

　　发烧的时候，程泽很少会做梦。他只是感觉自己闭着眼睛，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分不清哪一些是真实，哪一些是幻觉。
　　就像现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林久彦抱在怀里，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出门时的衣服。
　　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加上没有完全退烧，程泽开始怀疑自己目前身处梦境。他睁着眼睛到处看了看，是个陌生的房间，但是物品摆放的风格又像极了林久彦在S市的公寓。
　　想到这里，程泽终于记起了昨天他被林久彦带到了这里。
　　靠。
　　林久彦睡得不深，程泽在他怀里动了动他就转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巧对上了程泽到处转悠的视线。
　　“……小泽，”不知道是因为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还是因为什么，林久彦的嗓音带了丝沙哑，“头还难受么？”
　　说完，他摸了摸程泽的额头。
　　“没事。”程泽抵触却留恋，这样矛盾地留在他的怀抱里。
　　林久彦给程泽做了些粥，吃饭时沈辰打来电话，说是确认了现在魏爱琳正在M市，段程永的家中。他倒也没有怀疑为什么程泽会和林久彦待在一块，只是说着自己的东西。
　　“他现在发着烧，这样的状态过去效果不会好。”林久彦不容程泽说话，直接地想要拒绝沈辰。
　　“我没事！”程泽想要打断他。
　　“你不要胡闹。”林久彦想到了起床时的一次测量，尽管体温被控制在了正常的数字，但是不能保证已经稳定，“如果又烧上去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往后拖。”
　　“什么东西有身体重要？”
　　两人第一次正式的吵架，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且他们完完全全忘了电话里还有一个沈辰。
　　最后，沈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
　　“程泽今天到底去不去？”
　　林久彦沉默了，他看向了程泽。这个时候，他选择尊重了程泽的想法。程泽没有回避视线，两人对视着。最后，程泽对着电话，说。
　　“我去。”
　　放下电话，程泽担心着沈辰会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他没兴趣管我的私事。”
　　“嗯……”
　　气氛又一度陷入沉默，两人吃着东西，谁也没有说话。
　　“谢谢，替我着想……”最后，是程泽先说的话。
　　林久彦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挑起程泽的下巴，良久，他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是让你去和段程永谈判，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程泽被他的力道控制住了，感觉到林久彦直直的视线，没有办法，只好看向别处。
　　“小泽，我不是想要强迫你，可是我的确是在和你证明着我自己。”
　　程泽微微皱了皱眉头，林久彦的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对林久彦设下的防备，早就在林久彦所做的一切中，慢慢地溶解。
　　“我知道。”他回答。
　　“你对我，还是带着那么一点不相信。”林久彦苦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就是给我的机会。”
　　程泽听着林久彦说的话，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两个人之间的城墙，似乎又有一部分发生了崩塌。
　　在门口换鞋准备出门时，林久彦把程泽扯过来，细心地给他围上厚围巾。
　　“再生病，我可就不客气了。”程泽听到了耳边，林久彦带着威胁语气的玩笑。

　　☆、第 38 章

　　魏爱琳的冷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程泽告诉她段程永近期的事情以后，魏爱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了程泽的耳中。
　　“我知道啊。”
　　她的这句话让程泽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苏璐生怕她被蒙在鼓里，得知事实时打击过大，将事情最为概括地说了出来。
　　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的丈夫干下的事情。
　　“那你就由着他犯罪？”苏璐的语气中也带着和程泽相同的情绪在其中。
　　“犯罪？”魏爱琳突然瞪大双眼，并不是被苏璐的话震惊到，更像是看着两个疯子胡说八道一般，“他不是还你们钱了么？”
　　“爱琳姐，段哥已经卷款潜逃了。”程泽回答了她。
　　魏爱琳转头，看向程泽，目光中附加的怨恨，让程泽感到格外陌生，丝毫不像曾经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女人。
　　“小程，你这么诬陷他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苏璐干脆拉上程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魏爱琳的家。
　　“一个疯子罢了，”苏璐拿出香水，朝自己身上喷了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段程永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说完，苏璐感觉到香水喷多了，抬手扇了扇。程泽走在她身后，捂着鼻子生怕一个喷嚏打出来。
　　不知是香水太呛，还是感冒发烧的原因，程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苏璐转身，在他背上帮忙轻拍。
　　“最近注意身体，段程永跑了，项目就全在你身上了……”话到最后，苏璐没有说完。但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程泽知道。
　　海利不是只有他一个了，苏璐给了他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我知道的，苏总。”
　　“我说了，不在公司里管我叫璐姐。”苏璐开玩笑似的扯了扯程泽的耳朵，“你是久彦男朋友么？”
　　程泽怀疑自己听错了，“我——”
　　第一个字刚出口，苏璐摆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思想可是很开放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你璐姐，搞得好像我思想很封建一样。”苏璐笑道。
　　“其实……不是……”程泽实话实说，自己和林久彦的关系尽管最近得到了缓和，但是男朋友，的确是算不上。
　　“最近久彦对你上心的程度，我都惊讶了。”程泽感觉到了自己逐渐被八卦的气泡所包围，苏璐刚才面对魏爱琳的那股强势霸气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我和他S市就是好朋友，也难怪林学长照顾我。”程泽面对着苏璐，总是想要去回避这个问题。
　　“等项目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好好和我聊聊。”苏璐见程泽一脸防备的样子，憋着笑，“你放心，我支持你。”
　　林久彦来接程泽的时候，苏璐走在两人的身后。程泽时刻都感觉到了背后的那双眼睛，在林久彦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程泽很明显地就躲开了。
　　身后，若有若无的笑声让程泽更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对姐弟。
　　林久彦无视了程泽的强烈反对，依旧是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家别墅。一进家门，程泽又被逼着灌下一杯甜的发腻的咳嗽药水。
　　“咳咳咳……”程泽的咳嗽并不是很严重，这杯药水过了喉咙，似乎加重了些程度。“这个……什么药水……咳咳……”
　　“台湾带来的。”林久彦见他有些不适，拿起瓶子看了看用药说明，“忍一下，药都不好喝。”
　　程泽心里想着也没有这么甜的药，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是因为林久彦说的对，良药苦口，二是因为这个药甜齁了。
　　晚饭是林久彦自己下厨做了几道菜，都是些清淡又符合荤素搭配的菜式。程泽现在扛起了项目的重担，不得不拖着病体在电脑上处理着工作。
　　程泽浏览着苏璐传给他的项目更为详细的资料，以及项目安排。放在之前，尽管都是项目负责人，但是段程永为主程泽为辅。有些文件，经了段程永的手就直接提交股东层面了，程泽也是今天才看到了全部文件。
　　“歇一会，吃了饭再看。”林久彦把饭菜放在一张小桌子上，端到程泽手旁，“不懂的可以问我。”
　　程泽的确是有些饿了，一下午光耗在了魏爱琳那里，撇眼看到了手边的食物，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咕”了一声。
　　“身体可比嘴诚实啊。”林久彦站在一旁，灯光的映衬下，他的脸庞看起来那样的朦胧，尽管嘴上说着带着些暗示的玩笑，脸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样子。
　　程泽被他这句话噎到了，拿过水杯喝上了一口，然后扒着饭碗，往嘴里送着食物。
　　一顿饭后，就和之前一样，林久彦拿着碗筷进了厨房，放水刷碗。程泽依旧坐在电脑跟前，面对着一堆数据绞尽脑汁。
　　海利负责项目的主体框架，程泽作为一个新人，一接手就来了一大堆事。瑞宸那里的图纸还没有下来，恒杰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疑似不满意海利方面，要从项目撤资。
　　这个大项目是三方资金维系的，即便海利和瑞宸相对而言较大，但是如果恒杰突然撤资，不但自身损失惨重，在项目方面，恐怕也是要黄了。
　　程泽突然变得忙了起来，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将近四倍。每天不停地有各方面负责人打进电话，他也因为各种事情跑东跑西。
　　一月中，程泽正在项目工地上处理着开工事项，严冬的寒风吹的他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程泽，还记得我么？”这是那个程泽想忘却永远忘不了，每一次入耳都能让他一阵恶寒的声音。
　　“当然记得，这回你滚到哪个城市安窝了？”面对洛敬恒，程泽无法表现出畏惧，一旦自己软弱，洛敬恒势必会进一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