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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潮 (泠司)


  “小梁?”
  易淮试着跟他打趣,聂郗成摇摇头,“不对,是你的保镖,叫何坤的那个,看到是我就放行了。”
  “真是谢谢他了,改天给他加薪水。”
  聂郗成弯下腰,两人面孔挨得很近,都能够看到另一个人眼中那属于自己的倒影。
  易淮眨眨眼,他一直知道聂郗成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那深邃俊朗的五官还是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聂郗成呼出的气息让他有些痒,他伸手环住这个人的脖子,把他慢慢地往下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不是这个。”
  可惜聂郗成并不买账,“你的眼睛在说,你想跟我说的不是这个。”
  易淮沉默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是吗……?”
  “是啊,”聂郗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那个人。”
  易淮没有说话,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死死地抱住他。
  昂贵的羊毛呢绒在他的手指下皱成一团,他把脸埋在这个人的脖颈间,熟悉的气息让他一直焦躁不安的心倏地安静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可怕的恐慌。
  如果连这个人都失去的话,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我会死的。
  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我一定会死于心碎的痛苦。他咬着嘴唇,直到铁锈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才嘶哑地开口,“我只剩下你了,聂郗成,我只剩下你了。”
  “我知道。”聂郗成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所以我不会丢下你。”
  这一刻的他们一如十年前的镜像。
  失去了父亲的少年不顾一切地抱着他,力道大得他怀疑自己会被碾碎。
  ——阿淮,我没有爸爸了。
  凄冷的月光沿着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在地板上蹀躞流连,他用力从这个人身上汲取活着的力量,就像一株藤蔓。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耐。”
  越是咬住口腔内侧,那滚烫的热流就越是不可抑制地上涌,堵着了他的喉咙。
  因为白天在其他人面前压抑得太厉害,现在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哭出来。
  积压的痛苦让他无声地颤抖,聂郗成抚摸着他温柔地头发,声音温柔得近乎不可思议,“你可以和我说他的事情。”
  聂郗成的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他深呼吸,气息微弱地开口,“在他走的前一天,我叫了他哥哥,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
  他和罗弈从来都不亲近,直到被隐瞒的真相揭开,他们都没好好地坐下来谈过一次话。
  自上一代延续下来的仇恨、误解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这些都成为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座座巨山。
  好不容易他翻过了所有的阻碍,来到他从未相认的生父和刚刚冰释前嫌的兄长面前,却在一切即将好转的前夕,中间联系着他们的丝线再一次地断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看着手中断掉的线头。
  “我还不习惯叫他哥哥,但是我想,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可是这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他抓着聂郗成的衣服,“我……”
  起初只有零星几声细碎的呜咽,但被强行压抑着的痛楚一旦开了个头就再无法隐藏,变成了几近失声的恸哭。


第六十一章 残月(六)
  费川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多久,前段时间堆积的压力和身体上受到的创伤让他常常陷入漫长的昏睡,有时候闭眼以前外头天还是亮着的,再睁开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意识不是时时都清醒,只在来人的时候隐约有所知觉。这天他像往常一样躺在病床上——医生说他的伤口开裂那次伤到肌腱,为了不影响日后生活,除了手术还必须静养。
  外面有人敲门,因为不是护士来换药的时间,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来的是金丝眼镜。
  “喻尧……原来是你啊。”他闷闷地笑起来,笑声带得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阵阵抽痛,使得好好一张笑脸变得龇牙咧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易淮松开聂郗成的手,推开病房门进去,“你以为是谁?”
  “没以为是谁。”费川收回视线,精神倒是看着比前几天好太多,不再跟个死人似的。
  不过易淮知道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他还沉溺在那一天的绝望和悲伤当中,可能整个余生都无法再从中走出来了。
  他没多说什么,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柜子上,然后从里面拿了几个山竹出来,一个个剥好了用纸碟子装着递到费川面前。
  费川吃着甜甜的山竹,冷不丁发问,“今天是第几天?”他问的是那件事发生以后又过去了几天,“我记不太清了。”
  “第三天。”
  费川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都第三天了啊。”
  易淮剥完了这几个山竹,无视费川那不满的眼神拿起湿巾擦手,“医生说不能吃太多,我带这几个进来都差点被发现,你暂时忍一忍,等伤好了就不用再忌口了。”
  不知道费川把他的话听进去没有,吃不到山竹就干脆把脸扭到了另一个方向,“他的……后事准备得怎么样?”
  “现在外面还不知道。”
  按照常理人死了以后要在家里布置灵堂,再广发讣告,通知亲朋好友等人士前来为死者吊唁,但他出于某种考量,和邬逸春联手封锁了消息,把罗弈的死讯死死地捂在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罗氏掌门人意外亡故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可对于易淮来说,他要的就是中间这段近似于真空的时间。
  他反复用一张湿巾擦着手,一直到那块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还是在擦,“他原本预计在莫亦勋寿诞那天动手,不过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决定把这个日子提前。”
  “提前到什么时候?”
  费川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头七。”
  也就是说四天以后。
  “随你的便……你别擦你的手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洁癖?这么嫌脏下次就别来了。”
  直到费川忍无可忍地指出这点,易淮才愣愣地停下手,把那块湿巾丢进垃圾桶,“抱歉……我没注意。”
  “都要擦出血了,你是傻的吗?下手这么狠,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自虐倾向。”
  易淮难得被他训得乖乖低头认错,“下次不会了。”
  生怕他又把自己哪里弄出事,费川终于正眼看他,这一看不得了,“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没多久。”
  这几天里,除了每天被聂郗成强迫躺在床上的几个钟头,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看着罗弈留下的文件和记录,再在金丝眼镜也就是喻尧的指导下慢慢接手集团业务。
  罗弈留下的产业太过庞大而复杂,如果他要掌权,那么就必须摸清高层之间的汹涌暗流,把控住他们的命门,然后一点点扶持起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你果然听得懂我在说什么。”费川感慨道,“我果然没记错,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易淮弯起嘴角,这本应是笑的表情在他脸上显得如此冰冷,“你不是从一开始就默认了我会懂吗?”
  这个内部系统记录了罗弈那庞大帝国的绝大多数机密,但除此之外还有被埋藏在更深黑暗中的那一小部分。
  罗弈在接手罗家的第三年就开始慢慢洗白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部分并非被全然舍弃,它们被打散重组,然后交到了一个合适的人手中,由这个人来管理掌控。
  这个人必须是罗弈最信得过的那个人,就算把全世界摆在面前他都不会背叛罗弈。
  这么想的话,人选似乎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人。
  “费川,告诉我他在这件事中到底给向邬逸春许诺了什么。”
  费川收敛起那不正经的神色,“莫家手上的两条军火线,临海的赌场盘口,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我晚点列张清单给你……反正就是不能洗白拆分的都许给了那无利不早起的老头才说动他来帮忙。”
  过了会,他察觉到易淮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抬起眼皮子,懒洋洋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我就睡了。
  他后半截话没说完就被易淮打断了。
  “我听唐高卓说了遗嘱的事情,他说罗弈把他这一生的心血都留给了我,所以我想要向你求证一下。”
  “是真的。”费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疲惫,“是我看着他立下的,他征求过我的意见,你确实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他除了留给我一点钱和房产,别的都给了你。”
  “你为什么不要?”
  哪怕是和费川最水火不容的时期,易淮都没有这样尖锐到咄咄逼人的语气和费川说过话。
  “因为我不想要,而且他给了我够多了。”
  他的这句不想要让易淮禁不住笑出声,他用力捂住半边脸孔,那笑声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过来问问我到底想不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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