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给孙黎打电话:“我是戴春城。”
孙黎很生气:“戴先生,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录音和设备我都已经给了你先生了,转手你就毒死了我的人,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不放在眼里。当官的果然是不一样啊?”
戴春城冷淡地说:“她为了你不惜自杀,我要是想她死,今天她就不会躺在特殊病房里了。一个小警察,还不值得脏了我的手。”
“是吗?那就等她醒了她自己说,看看警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她?”
“那可真说不好。你也愿意赌?”
“你要什么,直说。”
“等她醒了,让她说实话。我这里有你和她的金钱交易记录,包括你父亲的秘书给她划账的记录,贿赂警察的事情说出去,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下午我让人送一份复印件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戴春城说完,把电话啪地挂了。
他看着关上的手机屏幕,心跳仍然很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突然意识到裘严不在了。
从病房里出来,没有见到裘严。
刑警表示可以送他先回家,他们不敢随便动他。他给裘严打电话,裘严没有接。他以为裘严有工作,和覃子午交代了一声先走了。检察院的老房子他也不想回去,干脆先回裘家,金燕看他回来很开心,以为他要搬回来住,对上午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
她准备了洗澡水,戴春城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脱,手机嗡嗡地响。
来电显示是覃子午,他接起来:“什么事?”
覃子午非常不高兴:“戴先生,裘总接受了省台的采访,向公众道歉!”
第31章
手机摔在地毯上。
金燕惊得去捡,戴春城两眼发黑,一口热气梗在胸窝里没上来,直直地往后栽,她慌忙扶了一把,只听他低喃:“是我不好,是我逼他的。都是因为我和他发脾气……”
裘严这是要去承认他的犯罪史!不然还能和公众道什么歉?
金燕赶紧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先生,您不要急。咱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有佣人敲门进来:“先生,戴老先生和夫人到了。”
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还要让两位老人来收拾局面。戴春城神情恍惚,由着金燕从楼上扶下来,他脸色极差,戴老夫人看得心疼,把他抱在怀里,眼睛立刻就红了。
戴玉山敲着花梨木的拐杖,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情,你真的以为只手遮天啊!二十来岁的时候让我给你收拾女学生艳照,三十多岁了让刑警差点死在拘留室里,等四十岁了你是不是还要我来操心?我有天大的面子,也保不住你!”
老太太不忍心:“你少说两句,事情还没搞清楚,发什么脾气?”
“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说?”
“就是你亲生的,一模一样的皇帝做派,还有脸说人家。”
戴春城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也没脸,恨不得戴玉山直接扇他两个耳光子才好。 “爸爸说得对,是我做事没有分寸、独断专行。我给家里惹了麻烦。”他说到这里,哽咽了。
戴玉山沉着脸。他是做父亲的,他也会心疼。
“沉不住气啊,还是太年轻了。”他摇摇头,说:“我跟你说这些话,你不要受不住,这也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最好就是什么都不做,一个字,等。你去警察局干涉,只会更坏事;去对手那里,人家没准挖好了坑就等你去跳,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管家!”
他把金燕喊来。金燕恭恭敬敬地行礼:“老爷子。”
“你给我看着他,哪里也不准去。我和他妈妈这两天先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他谁也不准见。要是无聊,把陈颐叫过来陪他打牌,除此之外,任何电话、短信都要给我报备!”
“爸爸,”戴春城摇头:“我不能……”
戴玉山严厉地打断他:“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就给我闭嘴!”
金燕扶着戴春城:“先生,要不您先听老爷子的。咱们冷静冷静,您现在这个样子,见了谁,去了哪儿,都不免被人猜测闲话。我扶您上去,休息一会儿。”
戴春城握着拳头,慢慢地又松开。
戴老夫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听你爸爸的吧,他是为了你好,这种节骨眼儿上他不会害了你的。”她摸摸孩子的头发,看着他由管家扶上去歇息。
覃子午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人,再打电话已经没有人接了。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最后只等到管家金燕的消息——戴春城被软禁在家里,暂时是出不去了。覃子午差点没晕在现场,这还玩什么?干脆他也辞职走人算了。老板、老板的兄弟、老板娘身上全都是官司案子,这倒血霉的公司还怎么搞?再不跳槽,他也不要混了。
电视里在播裘严接受省电视台的专访——
“……我必须向公众道歉,作为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隐瞒犯罪记录既是对客户、对员工、对管理层的欺骗,也是对投资者和合伙人的欺骗。2004年,我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后,曾经有半年时间在蒙大拿州从事非法制酒、贩酒活动,被抓后蒙大拿州法院判了两年零一个月有期徒刑,最终服刑一年。这就是我在创立公司之前的事情。”
省台记者问:“您对这段经历有什么感受呢?”
裘严一直低着头:“我在服刑期一直反思自己的行为,不仅给自己带来了耻辱,也对家人朋友很不负责。我弟弟当时没有毕业,因为我入狱,他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作为兄长没有照顾好他,反而带给了他负面影响,这是我的最后悔的。我深刻地认识到……”
覃子午啪地把电视关了,当场把遥控器摔得稀烂。
这稿子还不如他来写。首先我承认自己有错,然后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检讨,最后希望大家原谅我……balabala来来回回也就是这几句,还说得这么干巴巴的。
不就是想转移舆论注意力,给戴春城一个喘气的机会吗?那他自己呢?以后还要不要在国内生存?公司还要不要发展?裘平是不是也要低着头见人?
裘严在圈子里的评价本来就不高。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就是攀上了戴家这棵大树,即使裘氏这几年在科技板块风光无两,他的出身摆在那里,就不是所有圈子里的人都能接受。况且这不是什么风流韵事,是犯罪丑闻,他如果咬死了不认,仍然有危机公关的余地;一旦他认了,无疑强调了出身这个缺陷,以前只是个草根,现在是个犯过罪的草根,更加不会让人接受了。
如今戴春城被软禁,戴家肯定不会帮忙了。这时候肯伸出援助之手的,覃子午一下子还真的想不起来几个名字。恐怕更多的人只想避得远远的,这时候沾上姓裘的,难保不会惹一身腥。
整一天裘严都没有回公司,覃子午联系不上。金燕说他没在家过夜,谁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到第二天的下午值班秘书给焦头烂额的覃子午打电话,说裘总十分钟前出现在了办公室。
裘严的精神还算不错。他睡得很安稳,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做,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一下子脑袋也清醒了,人也冷静了,早上还特地刮了个胡子,比在电视上的模样清爽干净。覃子午刚进来听到他在打电话——
“我只要张友桥一个电话,其他什么都不要……我知道……我保证和你们没有关系……他一个弹钢琴的能知道什么?就算回过头来算账,也不敢算到张家头上去……”
挂了电话,他招呼覃子午坐:“春城还好吧?”
覃子午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理解现在的状况:“戴老爷子亲自出马,把人关在家里不放。”
裘严笑了笑:“也好,他不应该再掺和了,呆在家对他才好。”
“阿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覃子午看着好友:“你一认罪,阿平怎么办?公司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吗?我不是不赞同你帮他,但帮忙讲个方法。再折腾一回,你想过以后还能不能再重来?你也不是二十来岁的时候了,还能拼吗?”
裘严说:“你说的对,我知道。但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难道你赔进去,他会高兴吗?”
“那也总比他自己进去了好。”
覃子午气得想掀桌子,他在椅子面前踱步,值班秘书端着咖啡站在门口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裘严示意她放下咖啡离开,亲手把咖啡杯递过去。
“阿平能照顾好自己的。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作伪证的事情现在也澄清了,曹进的证词一公开负面影响就会消除的。公司留给他的那部分够他花下半辈子了,就是多养几个女人也绰绰有余。国内的事情总还有董事会把握着,现在也不是家天下的时代了,一个CEO而已,还不是随便换?都是职业经理人,差不多。”
现代企业和以家族血液为纽带的君主制最大的不同在于,少了谁组织都照常转。
董事长也好、总经理也好,都只是这个庞大组织里面的个体,缺了任何人,马上能有候补席位上来。即使创始人也不会特殊。放眼望去,能够长远发展的大型成熟现代企业,都要经历一代领导人的更迭。有的公司甚至会把创始人踢出局,以达到换血、为企业注入新生命力的目的。IBM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干出这种事了,哪还有人穿着一双铁鞋跳舞到死的?
相似小说推荐
-
我和金主的白月光好上了 (阿佾) CP2019-05-04完结#金主给他的白月光送了一束花,然后白月光晚上把它送给了我。#我有个不合格的金主,不玩强迫玩...
-
朝闻夕爱 (温素山) 晋江2019.05.07完结与你携手并肩为你披荆斩棘要和你同心到老卫朝X闻道Ps:我没有说自己这是悬疑推理,所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