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你想起来了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又心情复杂了。脸还是美的,就是不知为何下边多了个把。
我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他蹙起眉,语气不解,“你不开心?”
“呃,有点吧。”我如实道。
他眼神询问地看着我。
我默了,这该怎么说呢,说我以为你一直是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吗?那不止我不开心了,许霄墨还得发飙。
于是我改口道:“开心的。”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很难将他和小女孩联系成一个人。就连我们之间的记忆,似乎也不在一条线。比如对方口中的小王子。
我只记着我送过他这本书,却从没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是看的,又是什么时候和女孩聊的狐狸。
许霄墨知道后,摇摇头示意没事,而后他突兀道:“想不起来也没事,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直到下午,我才知道对方口中的“很快”指什么。
我记不清是第几次发问了,只讶异地看着男人收拾衣服。
“你认真的吗?”我问他,“你说要带我去哪?”
“回h镇。”他平静道,“你过年有其他安排?”
我说没有。
“那不正好吗?我带你出去玩。”他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我,一本正经道,“萧溥云说你过年打算回老家查户口的,我陪你去吧。”
我:“......”
从没想过,萧溥云不仅是个谎话精,还是个大嘴巴。
......
......
去的路上,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弟弟?”
许霄墨开着车,脸色很明显地沉了沉,“我是我家最小的。”
“那私生子呢?”我还是有些担忧。
许霄墨突兀道:“凌静川,我今年27。”
我反应过来,顿时大窘。我和许霄墨同年,除非我俩是双胞胎,不然是当不成兄弟的。
“以后萧溥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许霄墨认真道,“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那他说你喜欢我呢?”见对方一脸严肃,我忍不住逗他道。
许霄墨迟疑了一秒,而后道:“这个可以信。”
我心头一动,盯着他半晌说不话来。
期间我睡着了,等我再醒来,车子已停在路边,窗边一片乡野之景。许霄墨不在车上,我打开车门,看见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吸烟。
他懒懒散散地叼着烟,眯眼看着前边一望无际的山和山下零星的屋子。我走到他身边,他看了我一眼,随即把烟拿了下来。
我阻止了他掐烟的动作,鬼使神差的,我就着他的手,浅浅地吸了一口烟。
他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动作,眸色微暗。
只吸了一小口,我就被那味道呛得直咳嗽。
他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无奈地叹气。
“你还吸烟啊?”我缓过劲,问道。
他点点头,“偶尔。”
“但是你不能抽。”
我觉得他的语气很像管小孩子的父母,不禁笑了笑,“你怎么跟家长似的?”
许霄墨却说:“你以前也这么说过我。”
我一愣,“什么时候?”
“你摔伤那会,你当时在住院,说想喝可乐,我说不行,然后你说我像你家长。”
“对不起.....”我下意识道歉,“我记性太差了。”
他摇摇头,“走吧,再开一段就到了。”
太阳已准备下山,这会整个天都被晕染成了橙黄色,宛如油画。哪怕修了新路,但交错的路口依旧令人眼花缭乱。
打奶奶过世后,我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在许霄墨熟门熟路地找到老家的房子后,我不禁讶异道:“你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他淡淡道:“我每年会回来一趟。”
我下意识问:“回来干什么?”
许霄墨沉默了,久久没说话。我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想,却没能说出来。
我听见男人说:“回来找你。”
......
......
老家的房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门前积了不知几层灰,对联也糊成了红黑色。相比之下,许霄墨家的铁门依旧又新又亮,屋内也像我第一次见那般崭新。把东西放下后,许宵墨带我出去吃了饭。
饭后我们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拉起我的手,大步流星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不明所以,由着他将我带到了一片荒芜的平地上。
许宵墨问我对这有印象吗。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死死盯着那片地,企图从中找出什么记忆点。
可盯得再久,那片土依旧是那片土,我既没有盯出花来,也没因此想起什么来。最后,我只好放弃,老实巴交地告诉他我忘了。
许宵墨挑眉,“你在这救过我。”
我更加不解,“我救过你吗?”
印象中的“英雄救美”,只有在胡同那次,还是以失败告终的。
许宵墨耐心地等了一会,见我实在答不出,只好无奈道:“这儿原来是个湖,我当时吓到腿软摔下去了。是你拉我起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了这件事。那会正值暑假,我们在河边泡脚。结果不仅泡了脚,还顺带泡了个澡。
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后,我反倒更奇怪了。
“那也算救了你?”我不解地看着他,“那水才到我腰啊。”
“我怕水。”他说。
我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些片段。女孩当时的确有些反常,但我并未察觉,还自娱自乐地玩起了水。随后我听见哗啦一声,女孩竟是头朝下地扎进了水里。
“我当时以为你摔倒了,顺手把你拉起来而已......”我喃喃道,“你那会就怕水了吗?”
许霄墨点头。
我心疼道:“你既然怕你干嘛还要去湖边啊......”
他幽幽道:“你带我去的。”
我:“......”
好吧。
我清清嗓子,尴尬道:“哎呀,这种小事小孩才记那么清。”
他又阴恻恻地回:“我就一直记着。”
这天没法聊了。
对于他怕水这事,我觉着好奇。许霄墨曾说过他小时候溺过水,那之后才有的阴影。我和他认识那会我们都只有十岁,也就是说对方出事的时间还要更早些。
令我惊讶的是,许霄墨告诉我,他差点淹死的地点是自家的泳池。
“家里没有仆人什么的吗?”我听着着急,没记错的话,萧溥云说过男人家境不错。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说:“当时没人敢救,推我下去的是大少爷。”
“老爷子走得突然,家里上上下下几乎都撕破了脸,我一个外边偷生的私生子,没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虽然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泳池,但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 那儿无疑是深海。许霄墨说,最后还是路过的管家及时发现,下去将他捞了上来。再之后,管家牵着他离开了许家,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
对比之下,同样是坑爹的兄弟,论对付程度而言,我哥是普通难度, 许霄墨他哥简直是地狱模式了。
“其实我和你说过自己怕水。”许霄墨无奈地笑笑,“你当时还用手挡着我的眼睛,说不想看就别看了。”
“后来我在国外遇见你,当时你跟在顾尚旁边,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但我不敢确定。”
“直到那天我站在甲板上,你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拿手挡住我的眼睛。”
他露出一个笑容,“那会我意识到,找了那么久,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不起......”我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三个字,但又不得不说。
我从没想过自己和许霄墨有这么多的故事,就像我从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有着这么重的分量一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低下头,突然就想哭。他看穿我似的,凑上前来,倏然抱住了我。
“没关系,”他语气轻松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
......
回去的路上,天色骤变,竟是下起了雨。我们毫无防备,被雨淋了个正着。到家后,许霄墨把我推进洗手间,示意我先洗澡。
他浑身湿透,狼狈的程度与我差不多。
“你先洗吧?”我有些着急。
他拒绝了,一脸正色道:“你要是再发烧怎么办?”
听到这句,我心底某个地方忽地暖了起来。
我脑子一热,脱口道:“那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话音刚落,我和许霄墨皆是一愣。片刻后我猛然反应过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许霄墨拿起毛巾,竟真的走了进来。
浴室的空间并不大,许霄墨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后,便开始脱衣服。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真的要和我一起洗?”
许霄墨不答反问,“不是你说的吗?”
我:“......”
他衬衫的扣子已解了一半,衬衣的料子薄,这会湿湿地贴在男人的身上......
只看了一眼,我便匆匆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