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这三个字,眼中的歉意更深,“嗯。”
我想了想,又掰手指算了算,“大概四五个月了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
顾尚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忧愁。我倒是莫名其妙,这是愁啥,如果是搞事的话,我发誓我不会的。
反观我才该愁吧?正主来了,岂不意味着我要失业了?
“你跟我这也半年了,”男人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似的,
“哪怕你知道了,也没和我闹,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你……”
我察觉到金主误会了什么,忙摆手打断他,“顾尚,你说什么呢?”
顾尚看向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脑子里嗡得一响,却不是因为被拆穿而吓的,是被金主给雷的。
我想说谁喜欢你了,却又担心对方神经质下被激怒,只好委婉道:“这事我俩之间存在误会……”
下一秒,我听见他说:“我看了你的日记本。”
随即我就怔住了。
我想起了我的日记本。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叫黑历史。
我刚被顾尚带回去那阵,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加上恋爱中,一来二来这智商就跟高山滑雪一样,直下不回头。
我那会害羞,还以为顾尚也害羞。我的感情等不到回应,又不好当面直言,于是便有了这本日记本。
上边洋洋洒洒记录了我每日的心情,以及,我对顾尚的表白。
其中一条尤为出色:
“我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不能直接问他,这样我俩都尴尬。请让我陪在你身边,一起穿越这座城。”
……
……
是的,那会还是个文艺boy,情歌一首首地听,情话一句句地写。
后来我幻想破灭,也迅速找准了自己想要的,除了金钱还是金钱。
日记本也像我的初恋一样,消失了。原本我以为是自己扔了,哪知会在顾尚手里。
如今提起这事,说白了两个字就是尴尬,多加两个字就是沙雕。
太丢人了。
许是我表情太精彩,顾尚体贴地没再出声。
半晌,我找回自己飞远的理智,一本正经地告诉他,那是假的。
假的,我乱写的,我那会不懂事。
可是顾尚不信,他一边摇头,一边莫名其妙地开口:“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人是老板,我不好翻脸,只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我和许霄墨的。”
我大脑估计没转回弯,嘴上下意识就道:“大学同学?”
“你知道?” 顾尚皱眉。
“……我猜的。”
好在对方没再深究,而是翻开了他的回忆录。
顾尚告诉我,他和许霄墨同在一个大学,却是不同院系。两人真正有交集,是因为一次竞赛。
比赛前期工作很多,久而久之,顾尚开始力不从心。直到有一天,辅导老师带来了一名新组员,也就是许霄墨。
顾尚在组里也算出类拔萃的存在,按他的说法,见了许霄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是见了许霄墨,才知道还有人的性格如此乖僻。
许霄墨性子冷,旁人说十句他最多应一句,其余九句他当废话听。
顾尚开始只觉这人讨人嫌,可对方又样样出色,他在后头望着,追着,最后不知不觉再也挪不开视线,迷上了。
“但是我和他表面不合,各方面却又十分默契。” 顾尚说着,忍不住低声笑笑,“他也是,表面对我爱理不理,实际上我知道他也把我当很重要的朋友。”
“但只是朋友,也可能是他没发现自己的心思,导致我们错过了……”
男人的表情伤感动情,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如果没记错,许霄墨怎么说来着,只是大学同学?
真不知是该吐槽顾尚的脑补能力,还是该同情他的执迷不悟……
但对方深情得令我害怕,可不是这样,也没我出场的机会。
“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顾尚抬头看我。
我不知怎么劝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水到渠成。”
顾尚会意,他苦笑一声,“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都懂。” 他说。
不,你不懂,老板。
我欲哭无泪,却也知道解释无果了。
我觉得这事再聊下去,对方对我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为了防止金主的脑洞变大,我对他打包票:我不会搞事情。
我继续做我的饭,搞我的卫生,绝不干涉老板生活。
顾尚也不知信了几分,许久,他突兀道:“你和他见了几次面?”
我陷入回忆,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脸来,还有对方眼角那颗同我一致的痣。
第一次是在饭桌上,第二次是在泳池,第三次是在甲板……
第四次……
晚间记忆还甚清晰,我想起那人凑近的模样,以及那只蹭过我额头的手……
“三次?” 顾尚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啊?嗯。” 我没回神,想也不想便应了。
我仿佛听见顾尚叹了口气,随即他说了四个字,
“事不过三。”
第4章 不解
事不过三?可是我和许霄墨短短几天里都遇上四次了。
我反应过来,张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再刺激顾尚了。
我无话可说,顾尚不知在低头思考什么,也不做声。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偌大的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金主坐着我的“床”,我不好出声打扰也不能擅自起身,只得百般无聊地靠在沙发上,听着挂钟嗒嗒地声响,心里默默数着数。
数到第五十下时,顾尚终于开口了,却还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跟我多久了?”
“小半年吧。” 我回答他。
顾尚往我脸上看,“你跟他除了眼睛,真是一点都不像。”
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
不过说起来,对方不仅痣的位置和我一样,就连眉毛也十分相似,就是稀疏。
只不过对方肤色较白,望去只当眉毛色浅。
不像我,用顾尚的话说,我远看就是个“乌梅”。
乌梅是顾尚取的,实则就是“无眉”。
像是肯定像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见到那张照片后,瞬间意识到自己又给人当了一次替身的事实。
一回生两回熟,除了这次多了失恋的副作用,我还是迅速调整回了心态。
顾尚还在打量我的脸,那聚精会神的模样让我有些悚然。
没谁愿意被当块肥猪肉一样观察。
“顾尚,” 我出声提醒他,“快十二点了。”
该睡觉了,老板。
顾尚回神,他收回考究的视线,“嗯,的确有些地方不像。”
这不废话吗。
我内心直翻白眼,嘴上随口道:“啊,没准我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哪知金主像是突然被点通了一样,再次投来了如炬的目光。
我看着他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彻底无语了,“那什么顾尚,我和你开玩笑的……”
老板想象力太丰富,日子不好过啊。
顾尚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眼神却始终如一。
我再有定力,此刻也被盯得头皮发麻。
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想着开溜,“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去哪?” 顾尚问。
去一楼海边吹吹风成不。
“我就在门口随便走走……” 担心男人不同意,我补充道,“你刚刚说的事我需要一个人消化消化。”
是的,一个人,你别跟着,我不想当肥猪肉了。
顾尚竟也没多问,而是爽快道:“去吧。”
恭敬不如从命,打过招呼后,我健步如飞,快速闪出了门外,还不忘贴心地关紧门。
……
……
别人的人生总是充满惊喜,而我的人生总是充满惊吓。宛如猎奇恐怖片一样的发展,怎么惊悚怎么来的那种。
我刚脱离一个神经质,拐角便遇见了一个麻烦鬼。麻烦鬼不是说他惹是生非,而是会给我带来大/麻烦。
许霄墨这货跟凭空出现似的,出现在我视野里。
有一秒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拐弯处突然跑出来个人,许霄墨估计也被吓了吓,不过男人只是身子往后倾了倾。
不像我,我看清来人的面孔,转身就走。
许霄墨把我一把拽了回来。
“急匆匆地去哪?” 他出声问我。
我大脑没转过弯,也问他,“你不是在酒吧吗?”
脑子里回荡的是顾尚的声音:事不过三,事不过三,事不过三……
许霄墨挑起眉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俩就这么对峙般地站了一阵。
良久,男人仍旧死抓着我的胳膊,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动动手,没抽出来。
“你有事?” 我狐疑地看向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不住这层。
“有。” 许霄墨应声道,手上力度还是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