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两个人的无语变成三个人的沉默，卫朝咳嗽一声，卫阳抬头在后视镜里看到他哥一个眼神，顿时心领神会。
“闻道哥，我跟你讲，家里张姨做饭可香了，今天一定要多吃点！还有，我们家过年一定要守岁，很辛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谁一睡觉我妈就拿根鸡毛掸子往人身上抽——”说到他妈卫阳顿时蔫儿了，“但愿今天你有好运，也祝我好运，唉。”说到最后竟然开始唉声叹气。
卫朝简直发愁，他赶紧瞥一眼闻道，发现他没什么异常，松了口气，还听见他安慰卫阳:“别怕，这段时间过年呢，大家都很高兴，你好好跟阿姨说，她不会太责怪你的。”
卫阳对他老妈的厉害十分牢记在心，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叹口气:“是啊，过年呢，年夜饭的肉说不定就靠我了。闻道哥，你是不知道，我妈凶起来我爸都害怕，要是真到了事，她能六亲不认还——”
“咳！”卫朝真是想亲自动手替他妈收拾这个嘴大的。
闻道看一眼卫朝，这人也把自己想得太不经吓了，又觉得他们俩兄弟实在配合不默契，卫阳段位明显还不够啊，再说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那哪还能管渡他们俩的铁观音啊。
老福又打电话来催，卫朝简单说了几句“出发了”“快到了”后，老福又问:“心上人呢？再不带回来要不你就别回来了啊，我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外甥！”
也不知道今天大清早的就打电话来催他赶紧回家的人是谁。
不过卫朝听了这话突然福至心灵:“老福，你让我妈接下电话呗。”
老福在那边嘀嘀咕咕，估计是在埋怨卫朝的顾左右而言他。过了几秒，徐女士不满的声音传过来:“到哪儿了？大清早就让你赶紧回来，你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公司要倒闭了你要忙不敢说？”
卫朝忽略他妈的狠心，尽可能用平常的语气说:“快到了，我去接人呢。”
闻道倏地转头看向卫朝:“？”感觉事情不妙。
“接谁啊？你带朋友回来？江声吗？不对不对，男的女的？”徐女士非常激动，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卫朝在心里第八百次感谢他妈没去做娱记，否则他公司的那些个艺人还有什么私密可言。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紧张，可表面上跟随意聊天似的:“妈，问你个事呗。”
徐慧珠:“有事你说。”
卫朝太直接，语出惊人死才休:“我要带个男生给你当儿媳妇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提，嗯，不过我开着免提，您老人家悠着点。”闻道和卫阳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口气还差点没上来晕死过去。
徐慧珠:“……”这位女士半晌没能出声，也没注意到他大儿子居然反了天敢威胁她。
闻道刚才快被吓死，他反应过来立马冲过来捂住卫朝的嘴不让他再说话。卫朝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一只手拿起手机这才开了免提，空出的一只手附上他的，闻道的手就这么被他拿下来握在手中，后又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闻道手心里的温柔都成了汗水，心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还要努力屏住呼吸等着那边的回复。
对方不说话，卫朝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爱的人手就让他握着，这一瞬间，他觉得等待并不煎熬，和他一起，反而是甜蜜又磨人的，像是每一对普通情侣见父母，他们也并不例外。而闻道持续了一早上的快速心跳居然慢慢平复下来。我一直紧张，我一直露怯，原来是因为没能好好握住你的手，和你好好地等待你爱的家人的支持。
过了好久，徐慧珠慢慢地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很喜欢。”卫朝看着闻道说，“妈，我真的很喜欢他。”
“哦。”徐慧珠在那边浑不在意地吐出这么一个音节。
卫朝被他老妈的反应弄蒙了:“妈，您，这是，什么……”
徐慧珠啧一声:“喜欢个人你怎么还结巴了上？”
“您这是答应了？”卫朝看着闻道，对方眼里不复不安却坚定，现在全是温暖和笑意，告诉他这是事实，可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虽然觉得他妈开放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但绝对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徐慧珠不以为意:“你喜欢就行，当然最好他也喜欢你，我先声明，我不会做温柔安慰抚平儿子情伤的母亲啊。再说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给生孙女儿孙子还有一个在呢，我怕什么？”
卫朝回头说:“阳儿，这次给你记一笔功！”
卫阳估计是刚才被他哥的不怕死大场面给震住了，听见他妈的声音都没反应过来，还大喊一声:“好诶！”
不过比起卫阳这种嫩瓜儿，徐女士可是老姜，她脑子清明着呢。
“等等！卫朝，卫阳在你旁边？！”感觉手机屏幕都要被这声音震碎。
卫朝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拇指在闻道手上一下一下地抚着:“是啊，回来好久了，找江声玩了几天，之后一直在我那儿呢。”
他老妈深吸一口气蓄力大喊:“卫——”卫朝果断挂了电话。
闻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说说？
卫阳:“……”这就是你说的帮我求情？
卫朝但笑不语地又发动车，完全不顾这两人的目光炯炯。
卫家小可怜抖落了一路的胆战心惊。
第11章 年年岁岁
回到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卫阳走到门口，硬是不敢敲门，闻道和卫朝停好车走过来，卫朝鼓励性地拍拍他弟的肩膀，又拉过闻道的手，拿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他老妈、张姨和老福齐整地站在玄关处，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如炬，不过具体的情感应该是不一样的。
进门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卫朝作为始作俑者还是先镇定下来。
“各位新年快乐！介绍一下，”他手掌伸到闻道面前，说，“我喜欢的人。”
两个女人一看到闻道下巴都快砸脚背了——闻道就是我儿媳妇/外甥媳妇！
闻道有些局促地挣开卫朝的手，很礼貌地鞠躬打招呼:“张姨，徐姨，福叔，过年好。”
“好……”老福和张姨目瞪口呆，真的带回来了？这不是过年做梦直接睡到下一年去了吧？至于张姨，是吓的，没想到闻道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来这里。
不过徐女士不愧是叱咤卫家的女人，惊了愣了几秒就恢复状态了:“怕是该喊妈妈了吧，嗯？”
闻道:“……”
“妈？”卫朝都想称他妈一声女侠了，“不是太急了吧？”心里却开心得不行，不急不急，再快点也可以。
徐慧珠瞥他一眼，嫌弃道:“怪不得你舅舅说你这么久才追到人，忒没出息，快什么快！”又和颜悦色去牵闻道，声音堪称温柔，“你说是不是啊，闻道？”
“就是就是，也别喊我福叔，直接可以喊舅舅了！”老福笑得脸都皱了。
还是张姨最理性:“快别站在门口了，要改口也得等红包发给孩子们了，你们别欺负人家闻道。”说着也去牵着闻道换鞋后往里面走，“乖孩子，怎么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快来来来，进来坐了。”
卫朝边跟着进去边在心里想，我说什么来着？果不其然吧，这些人心里哪还有我啊。
卫阳心里松了口气，没人注意到我诶！正准备也走进去在旁边坐着当空气，他老妈本来笑得温婉贤淑，一个回头就咬牙切齿:“给我站着！”变脸技术炉火纯青。
“妈……”
徐慧珠:“你爸多疼你啊，你和他一起过节吧！大过年的才回来，不够给我添堵的？”
张姨又跑回来，拉着卫阳上下左右翻个遍地看。“哎呦小宝，回来这么久也不来到家来看我们，你这心眼怎么那么缺！”说完还冲他悄悄眨眨眼。
卫阳接收到信息，后悔莫及的表情说摆就摆:“妈，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在外面想，回来了更想。但是我害怕回来气着您，这一气您得多辛苦啊，所以我就想慢慢跟您说，您那么疼我，比我爸疼我多了，在我心中多重要啊，我不得慎重吗？”嗯，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你太凶打死我。
“呵！”徐慧珠明知他鬼话连篇，可架不住心疼，他爸不靠谱，卫阳在外面确实不容易，何况今天闻道也在。“你们兄弟俩这两张只吐屁话的嘴简直跟你们爹那儿接来的，一模一样！”
卫朝不干了，别在我心爱的人面前诋毁我形象啊，再说，还得帮会儿他弟。他走过去给徐女士殷勤捏肩:“亲爱的妈妈，你儿子呢，不愿意在外面呆就算了，他都多大了，既然回来了就在公司里帮我些忙，我来带他。”又拐个弯，“我俩口才不错，长得也不错，那不得是妈妈您的功劳啊？”
徐慧珠翻个白眼幽幽走开:“那倒不是，嫦娥生不出八戒，纪晓岚带不出和珅。”
卫朝:“……”
卫阳:“……”
哦。
老福对闻道是越看越满意，这相貌这身材这气质，真是没话说。
徐慧珠坐下来用百年难得的温柔，唠着她十分不娴熟的家常:“这些年吃得好吗？”
众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刻意？
闻道态度谦和自然流畅地回答:“还可以的。”仿佛一点都没有被这种别开生面的寒暄吓到。
“那就好。”徐慧珠也有点发现自己的不自然，她干脆不讲什么礼节客套了，“那这么多年怎么都不来家里玩。”
闻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
卫朝突然接过话:“我一直喜欢他，但那时候我们没有互通心意，一直不知道怎么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