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挽歌浑然不觉地过着这样的日子足有半年之久,受损的元神也在忘忧琴的帮助下修复完好。
直到有一天,云隐忽然说要下山历练三个月,对此容挽歌虽觉有异,表面上倒是颇为爽快地应允了他,还嘱咐他说别忘了要在下个月初七回来蜀山一趟,因为那天正是她的生辰,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命人给各门派掌门发了请帖,而云隐之于她而言可说是很重要,他绝对不能缺席的。
神情有些不自然的云隐自是点头应下了,隔天即下山去了,却不知经过乔装打扮之后的容挽歌已经暗中跟踪在他的身后,而后看着他跟单春秋会合,听着单春秋唤他云翳,再听着他俩密谋如何夺取实为悯生剑的蜀国王剑,尽管她早在无意间看见他右手手腕上的疤痕就已经知道他不是云隐了,她依然有些难受。
本是同根生,奈何天不怜,是以急相煎。
……
是夜,容挽歌跟踪着云翳潜入一座僻静的宅院,看着意欲杀害孟玄朗,那个已被明王篡夺了皇位的人间帝王,然而云翳的修为之高,岂是如今面色苍白的孟玄朗与向来无心修炼的轻水能抗衡的?
容挽歌当即出手相救了,只是现在不是跟云翳摊牌的最佳时机,所以容挽歌故意露出破绽,任由他破窗离去。
方才的打斗声已然惊动了正赶往此处的花千骨与东方彧卿以及正在另一间房里打坐修行的白子画,是以当白子画三人纷纷来到此处的时候,只见孟玄朗与轻水惊魂未定地持着手中剑,而窗边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
白子画微微一愣,如玉碎般的嗓音近乎喃喃自语似的低声唤道:“挽歌——”
仅凭一眼,白子画立即认了出来那名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容挽歌。
“姐姐?”
“师尊?”
“容掌门?”
容挽歌不禁身影一滞,内心不受控制地疾跳,但是她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抬起笑意盈盈的双眸对上白子画深若幽潭的黑眸,先是一手取下人丨皮丨面丨具,露出那张姣好而素净的面容,再来摇头失笑道:“子画,你的双眼未免太毒了吧?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我来了,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啊!”
不待白子画意欲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花千骨扑进了容挽歌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容挽歌,说:“姐姐,小骨好想你啊——”
“姐姐也想小骨。”容挽歌轻轻一笑,温柔地抱住了花千骨,细声道:“只不过叙旧的机会以后多的是,当务之急是否该先处理皇上的事儿?”
“嗯,师尊说得没错!”轻水猛地点了点头,神色透着激动与着急,说:“师尊来了正好,轻水知道师尊向来足智多谋,轻水在此恳求师尊也跟我们一起帮一帮孟大哥夺回王位吧。”
容挽歌淡淡地瞥了神情颓丧的孟玄朗一眼,应声道:“好。”
孟玄朗双眸一亮,拱手作揖道:“多谢容掌门。”
轻水喜出望外,跟着拱手作揖道:“轻水多谢师尊!”
“我并不是因为你们才答应帮忙的。”容挽歌微微蹙拢着秀眉,一本正经地认真解释。“若非皇上是天生的帝王命格,若非我看不得百姓因为新皇的□□而受苦,若非七杀也牵扯其中,我是断然不会作此决定的。”
“太好了!有姐姐的加入,我们又多了一个助力!”花千骨笑得灿若春花。
白子画淡淡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来商讨对策吧。”
……
经由一晚上的商讨结果,众人兵分两路,白子画与容挽歌去探查皇宫周围的情况,东方彧卿、轻水与花千骨则入宫去探查皇宫内的情况,两路人马皆是铩羽而归——前者发现皇宫周围布满了七杀殿的人,后者则是发现皇宫附近有结界,使得身为修仙者的花千骨与轻水不得而入。
东方彧卿在商讨对策的过程中提及兵力一事,白子画不禁看向轻水,把轻水给叫了出去,再对着众人声称让轻水去办些事情,要在三天之后才会回来。
于是轻水真的是在三天之后回来了,不过她是以周国柴王府北晴郡主的身份回来的。
为了帮助孟玄朗复位,轻水找了她的父王,恳请柴王发兵,若是孟玄朗复位成功,两国愿结秦晋之好,边境休兵,共通有无。
然而轻水是以帮助她的未来夫婿复位的名义来恳请柴王发兵,若是要柴王发兵,还需要孟玄朗以柴王府郡马爷的身份修书一封给柴王,如此柴王才会发兵,可是心系花千骨的孟玄朗死活不肯。
在经过三人的一番商议之后,花千骨偷来孟玄朗身上的玉玺,而东方彧卿模仿孟玄朗的字迹,打算瞒着孟玄朗修书给柴王,却让容挽歌发现了。
“原来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容挽歌淡淡地看完了手上的文书,再抬眸望向三人,双眸不见丝毫情绪,却无端地让花千骨与轻水感到一阵心慌,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挽歌,冷淡的双眸犹如苍穹般一望无垠,却容不下尘埃,也容不下她们。
花千骨的手心冒着冷汗,一脸怯怯地唤道:“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容挽歌看也不看花千骨一眼,兀自以淡淡的口吻说着伤人的话。
“师尊……”轻水正要说些什么,被容挽歌给打断了。“别叫我师尊,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花千骨使了个眼色给东方彧卿,东方彧卿正要张嘴说些什么之际,容挽歌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就要见到孟玄朗。”
……
东方彧卿请来了孟玄朗,同时也请来了白子画。
当白子画三人一踏入房里,一身白衣的容挽歌依旧是男子装扮,墨发高束,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罗汉床上,花千骨与轻水则低着头跪在容挽歌的面前,一室寂静。
一见到孟玄朗的到来,容挽歌把玩着文书的素手一顿,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素手一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手中的文书狠狠地砸向孟玄朗的脸,还给孟玄朗的额头上砸出了一条血痕来。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
容挽歌素手一抓,跌落在地的文书又回到她的手中,一边做出了又要开始砸脸的动作,一边淡淡地问道:“孟玄朗,醒了吗?若是你还没醒,我不介意砸到你醒为止。”
“容掌门,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问得我没头没脑的。”孟玄朗已经被容挽歌砸得七荤八素了。
“难道东方先生没有在请你来这里的路上告诉你有关他、花千骨与轻水合伙伪造文书,并且代你修书给柴王一事吗?”话锋一转,容挽歌一边以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神情看向东方彧卿,一边将手中的文书再次砸向孟玄朗的脸,说:“东方先生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可以没跟孟玄朗说呢?害得我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与精力解释给他听。”
孟玄朗:“……”
东方彧卿:“……”
容挽歌冷冷地盯着孟玄朗,道:“孟玄朗,你身为蜀国皇帝却每天耽溺于情爱,从而疏忽朝政,以至于你会沦落今日的境地,皆是你咎由自取的。新皇登基,施行暴丨政,百姓受苦,叫苦连天,你是有怜悯之心不错,可是你有付诸任何行动吗?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探查虚实,你都没有,反而跟缩头乌龟似的待在这里,等着大家给你夺回皇位。如今柴王愿意出兵支援,虽然条件是要你迎娶轻水为妻,可是这也无法抹杀你再次为了情爱而欲置蜀国百姓于不顾的事实。”
孟玄朗坚定地反驳道:“我只是不想迎娶我不爱的人,我何错之有?”
话音一落,轻水无声泪流。
不爱也就罢了,何须宣之于众,教她情何以堪?
“那你可是确定你爱的人想嫁给你吗?”容挽歌凉凉地反问道。
“我……”孟玄朗无言以对。
“当然,你爱的人想不想嫁给你或是你想不想迎娶你不爱的人,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帝王的婚姻大事是要基于各种情况的利弊权衡之上而作出选择的,容不得你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任性胡闹。”
容挽歌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孟玄朗,冷笑道:“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或是牵制邻国的势力,少不了要迎娶蜀国或邻国的皇亲贵胄之女,就算你不想娶,满朝百官也多的是法子来逼你娶,除非你彻底掌控了满朝百官并且威慑了邻国上下,否则你坐在皇位的一天,你势必要对于某些人事物而做出一番取舍的。”
众人面色各异地凝视着容挽歌——白子画一向是知道容挽歌看人看事都是极为通透的,却没想到容挽歌在看待朝廷之事也是极为通透的;花千骨与轻水向来很清楚容挽歌懂得的事情有很多,可是她们也没想到容挽歌居然如此清楚朝廷之事,尤其是轻水;东方彧卿虽然也很震惊,但是他也因此更为忌惮容挽歌了,实在是容挽歌懂的事情太多了。
“作为一名帝王,你不是你自己的,你是天下苍生的。你永远都是要视天下苍生为己任,以天下苍生为先,以天下苍生为重。”容挽歌微垂双眸,瞥了一眼孟玄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孟玄朗,若是你执意为了心上人而罔顾天下苍生,你确定践踏着满城赤血白骨得来的幸福是你们要得起的吗?倘若你说要得起,今天的事儿,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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