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少我一分钱,老子把你全身所有毛都揪光!”俩人互相撂完狠话,双双从地上爬起来,于一生拿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临走还踹翻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
第9章
出了店门,冷风吹得再狠也没激醒于一生的理智,他跑到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北戴河,蹲在马路牙子上边抽边等归南桑。
“提前下班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归南桑下车站在于一生面前弯腰问低着头的人。
“没,被开了。”于一生见了归南桑,顿时满腔满腹都是委屈,恨不得从几年前开始跟他告状,可是他猛吸了一口烟,什么话都没说。
“借个火。”归南桑从于一生手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拇指和食指箍住于一生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然后自己叼着烟弯下身去,火星在阴影里明灭,烟草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远处绚烂的霓虹灯朦胧成模糊的色块。
寒风呼啸着刮过。
‘什么玩意。’归南桑心里吐槽着嘴里的香烟,和于一生一起站在风口抽完了半盒。
这烟有点上头。
归南桑皱着眉开车,他到底没能问出来于一生是怎么被开除的。
“快要过年了。”归南桑感叹了一句,停好车扭头安慰于一生“就当放了个年假。”
于一生沉默着点了点头,同归南桑一起回家吃饭。
“明天想做什么?”吃饭时归南桑一改常态,跟他闲聊起来。
“找个临时工作先做做。”于一生兴致不高,机械地往嘴里扒饭。
“嗯...想学烘焙吗?”归南桑从于一生少得可怜的爱好里扒拉出一个很能打发时间的。
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否定回答,归南桑停下动作看着对面的于一生,那人仍然端着碗,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却始终不往下咽。
“很伤心吗?”归南桑站起身走到于一生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一点儿,不过就快好了。”于一生咽下嘴里的食物,先是仰头冲归南桑笑了一下,然后才去喝水。
“我累了,想先去睡觉了。”于一生也站起来,指着归南桑的碗问他“你还要继续吃吗?”
归南桑拿走了他手里准备去清洗的碗筷放在桌角,转身推着人上楼“好好睡一觉,明早见,晚安。”
“晚安。”于一生进了房间,关门之前又冲归南桑笑了笑。
很勉强的一个笑,眼睛是哭着的,嘴角却不得不向上扬,面部的肌肉纠结在一起,看得归南桑心中酸酸涩涩。
归南桑连夜将公司里管食堂的哥们叫起来要强塞一个人进去。
“不是,要那么多人干什么?现在连打饭的都能从公司大门排到街对面了。”哥们儿从电话那头嚷嚷,“我还谁都不能开,全是凭关系进来的,我供那么多祖宗,你又给我塞进来一个。”
归南桑听他说个没完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去“临时的,就做到年前,让做甜品的那个师傅带带他,好了你睡吧。”
挂掉电话,归南桑叹了口气,开门跑到隔壁隔着门听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他在黑暗里想了一会,抬手敲响了门。
“请进。”于一生拧亮了床头灯起身下床,归南桑走进来,阻止了他要钻出被窝的动作。
“还没供暖,空调不怎么管用。”归南桑坐到书桌前,正对着于一生,给他掖了掖被角。
“明天去我公司的食堂上班,跟师傅好好学学做甜品,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咱们就做这几天,反正闲着也闲着,好吗?”归南桑柔声说着,等于一生的回答。
于一生坐起身,倚在床头对着归南桑摇摇头“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我不说咱们的关系,你不用考虑我,就是去解解闷,好不好?”归南桑移到于一生的床边坐着,他躬身想去看于一生藏在阴影里的脸。
“我不想去,也没考虑你,我去自己会不自在,你是公司的老板,我是食堂打饭的......我受不了,就不去了吧。”于一生低着头,撸了把掉下肩头的被子。
“我知道我不知好歹,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就算你不告诉他们咱俩的关系,可是我自己知道啊,我就是会忍不住的想,忍不住的...矫情,我知道想这些没意义,磨叽又烦人,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在这个房子里待着的分分秒秒都知道我是多余的,我不想工作时也在纠结这个事实,你们公司怎么会缺一个打饭的呢?我都知道。”于一生平静的说着让他心酸的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跟我结婚只不过是完成任务,但是你看着吧,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能的,我一定行,我怎么会不行呢?”
“你去睡吧,我明天出去找工作,我能自己挣钱。”于一生抹了把脸,抬头直直的盯着归南桑,他现在没了收入,就是没了待在这里的资本,哪里会愿意养一个吃白饭的人呢?所以他要给归南桑表个态。
“等我挣够了钱,自己开一个甜品店,我就也是老板了,虽然没有你的公司大,但是也是我自己开的,那样我就有资格追你了。”于一生今天刺激大了,嘴上彻底没了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他没了钱,没了底气,用自己‘保命’的感情去争,只求一个机会,让归南桑不要赶他走,只要不离开,总会有可能的。
归南桑直起腰身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笑,冷硬的气场很能唬人。于一生打了个寒颤,连眼皮也不敢抬。
“好。”
话音刚落,于一生的脑瓜就顶到了归南桑的胸前,被子更严实的裹上来,归南桑抱着他晃了晃,低头亲了一下于一生的发旋。
“好好睡觉,晚安。”
关门的‘咔哒’声就像个开关,于一生绷僵了的身体一下子泄了劲儿,他软软的倒在枕头上,发愁着明天。
已经睡着了的哥们儿又被归南桑一个电话叫了起来,“人明天不过去了。”语气很冲,听起来字字带着火星子。
“咋啦?吃枪药了。”哥们儿没脾气的打趣他。
“没事,明天见。”
“说话都有鼻音了,感冒了?”
‘嘟嘟。’
像灰尘从屋脊坠落,像灰蓝的光影爬满墙壁,像万家灯火外孤单的你。
这是种怎样的心情呢?
像是在清晨推开吱呀的窗子,在屋外白雪皑皑中望向天际,看飞鸟离去,看风起云散,落寞的情感冲破胸膛之际,在路的那头一眼寻到你。
那样的惊喜与怜惜。
“跟我回家吧。”
我想这样对你说,然后牵起你的手,轻吻指尖,带你来我的世界。
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于一生独自走在街上,天还没大亮,高耸的大厦隐在雾里,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
他一边走一边唾弃着自己昨晚的行为,为什么说出来呢!
这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苦涩也好,自卑也罢,暗恋本就是孤单又漫长的跋涉,自己在路上跌跌撞撞现在反倒怪他没有在尽头等着,太不要脸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这个人他一定要站在身边,旗鼓相当,这件事一步也不能让。
于一生向前走着,仰起头长舒一口气。
他在一家大型超市找到了工作,临时工,平时搬搬货,事少时将过期的食品下架换上新鲜的,他以前做过。
临近新年,各大超市都在促销,货品供应量巨大,于一生每天就是重复机械的卸货,或者拉着手推车上蹿下跳的穿梭与各个货架前。
很累,很辛苦,干活时脑子一片空白,倒是省了他每天想东想西的精力。
第10章
兔向晚坐在吧台前晃着脑袋,他今天喝了两组香槟塔,一组二十二杯,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
“去后边吧,沙发给你腾出来了。”酒保用软布擦着玻璃杯,头也不抬的撵兔向晚。
“加床毯子!”兔向晚踉踉跄跄的走着,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有点冷。”兔向晚往沙发缝里挤挤,蜷缩着睡着了。
脑袋旁的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响,兔向晚心烦意乱的挥着手,不一会有人过来接起了电话,说话声音震耳朵,兔向晚翻了个身,将头埋在阴影里。
经年日久,醉意朦胧,我还是想他。
师范大学一月中旬才彻底放假,兔向阳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
兔向晚回到家时是早上七点一刻,兔向阳在吃小笼包,一屉十个,就着一份乌江榨菜。
“你天天儿这么作,迟早猝死。”兔向阳一口一个包子,讽刺的话含含糊糊。
兔向晚踹翻了一个蓝色的塑料凳子,他头疼得厉害。
“少他妈闹妖了。”兔向阳吃完饭一抹嘴,起身去拔充电的手机“我许哥当初怎么看上的你。”他撇着嘴,把手机塞进兜里。
“别跟我提他!”兔向晚歪了一下,走进屋里将床上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掀下去,和衣躺下不动了。
兔向阳走进去捡起地上的被子抖了抖,轻手轻脚的给他哥盖上,关了房门。
他扶起踹翻的凳子坐在上面打游戏,兴致正酣时,听见屋里的人叫着要水,把水端进去,他哥喝完一撂手,搪瓷杯子‘哐当’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