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不堪重负地叫嚣抗议,律九渊却恍若未闻。
入魔也好,道消也罢,也好过看着路迟林一人独往!
即将冲破束缚的那一刻,他却感受到了一阵暖流涌入他的身体,奇异地驱赶了那点冷意,压下了他躁动不安的灵力。
“我原是没有想过,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后人。”说话的人带着三分笑意,仿若一时东风拂过,所到之处,灼灼桃花齐齐开放。
律九渊闷闷地“哼”了一声,这本是他神识中的一念想法,却教他恍然惊觉自己居然能发出声音来。
一双手附上了他的额,扫去了他的碎发。
所有感官在这一瞬间都清明了起来!
律九渊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山洞里泄进了一点光亮,刺得他不由地偏过了头。
在短暂的适应之后,他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律山棠。
“下午好。”律山棠歪了头,对他笑了一下。
“你……”律九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算眼前之人不是幻境下的一抹残影,可他的曾祖父早就飞升上界,又怎么会到此这般轻易地助他突破路迟林的束缚?
也太玄乎了。
“我猜你应是在想我是谁吧?”律山棠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缓缓说道,“按辈分,我是你……嗯……”
他瞟着别方思索了半刻,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就是没有搞清楚他与石床上这位狼狈青年的辈分。
“算了,反正我是你祖宗。”
“是曾祖父。”
他二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律九渊觉得有些好笑,被迫地重新认识了一番自己的这位“祖宗”。
律山棠尴尬地挠了挠头,又道:“我先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所幸我在落霞山里留了一念魂识,虽然没什么用吧……好像还是有一点的。我总算是胜了岑大哥这一回。”
他这话说的没有半分神君的自觉,反倒还像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少年一般。
律九渊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抓到了几个重要之处,开口问他:“我现在是在与律仙君交谈吗?”
“也算是吧。”律山棠说道。
“想来你留了那点神魂也不仅是为了与我这后人谈天说旧。还请前辈将这四条铁索都解了去。”
律山棠摇了摇头:“铁索还是得你自己解的,我只负责将你从那块地方拉回来。”
律九渊无言。他认命地闭上眼,开始牵动着自己体内逐渐恢复的灵力,召唤着不知所踪的沉璧。
律山棠坐直了身:“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一念魂识?”
律九渊心道,无非就是不放心被封住的沉川等等理由,不听也罢。
律山棠对他的不理睬视若无睹,一手撑着石台,目光悠悠地看着洞口的方向:“岑大哥当年身死之后,连残躯都没有留下。你也知道,别说是修士,就算是凡人死后,也不能消失得如此干净,总得有一点他存在过的证明……我找了好久。”
律九渊好奇地分出神,听着律山棠讲述着这段无人知晓的旧事。
“后来我才知道,五件法器只能镇住沉川一时,并非长远之策。”
他开始试探着放出灵力,等待来自沉璧的回应。
“于是,他以自身为引,作为那件最重要的法器,与沉川一同长眠落霞山下。”
律山棠说完后,似乎是松了很长的一口气。律九渊料想这件事一定是在他心里郁结许久,也不知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大哥为了一个魔头走到如此穷途,还是为的别的什么。
“我瞒了很多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知道是为何吗?”
律九渊张了张嘴,做出一个“不知”的嘴型。
下一刻,律山棠的话登时在他耳边炸开:“岑明他定是想以自己最后的一缕残魂,与沉川同归于尽。”
他连大哥也不叫了,显然是被气到极致。
“除了沈……那魔头,没有人比我更懂他。若他执意如此,他与沉川都不会有来生。我……人都是有私心的。”
律九渊一手弯起,紧紧握住了扣在他右手上的那条铁链。
如今岑明的残魂与路迟林的魂魄自然是融在一处,若岑明要与沉川一同……路迟林自然也是逃不脱的。
他早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
律九渊的额间都拧出了一个“川”字,一双桃花眼中泛上血红的颜色。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冷冷地说。
“沉川占了你的身体,只当你们一起杀了他……”
可这却何其不易。
律九渊却斩钉截铁地应道:“好。”
律山棠笑道:“不愧是我律家儿郎。”
他抬手,一道灵光顿时打入了律九渊的眉心。
铁索颤抖着发出嗡鸣的声响,剑光终于在律九渊的额间聚起了形状。
第七十二章
岑明的想法确实是如律山棠说的那般。
路迟林冷冷地盯着眼前被阵法束缚着的沉川,远在落霞山的原身的七窍都渗出了黑血。
周遭风声鼓鼓,猎猎地刮过他的脸颊,教他感受到一丝刺痛之感。他本体剑身发了狂地颤抖着,发出冷铁无助的挣扎哀鸣声。
他与沉川斗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将这魔头困进了岑明所说的阵法之中。可沉川是什么人,他又岂能全身而退?
路迟林已近力竭之势,灵海中的那片汪洋都向后退了一线。漫天的飞雪停了下来,地上的皑皑白雪都化了好一大片,露出下面贫瘠的土地。
他的魂魄像是要被扯成了好几瓣,给他带来的痛苦好比剑断,又如数把神兵利器钉入灵脉。
他压下神魂的撕裂之痛,咬着牙问向一旁的空旷之地:“还当如何?”
却见他的身边聚起了一个青年魂灵,那人的脸看着格外苍白,整具身躯在日光下竟现出透明的模样,仿佛在瞬间都能消散得再不见踪迹。
沉川的目光自一开始便贪婪地落在了那人的身上,怎么也看不够地不愿离开。
他的魔气已被割裂在外,衣物都被剑气割出了好几条口子,露出里边洁白的里衣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半点的狼狈之像,镇定得就像一只在巡视领地的豹。
岑明与他对上了一眼,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血海深仇,蹉跎着的百年光阴都藏在了这么一眼之中。
“原来在这里,你二人竟是能并存的。”沉川的嗓音有些冷,听着就教人不由地打上一个寒颤。
岑明在路迟林的背上动作轻柔地抚摸了几下,丝丝灵气勉强安抚了他神魂的伤势。
他款步走上前去,隔着华光流转的阵墙与沉川对视着。
“事到如今,我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了。”他的尾音有些发颤,像是在忍受着某中悲伤的情绪一般。
路迟林瞧见过他与沉川的关系,觉得自己许是能够明白一二。
沉川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来:“你还想在封印我一次吗?你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当真以为自己能如当年一般?”
“岑明,我不懂,你的大道到底有什么好。只肖你放了我,我大可不记往事,从此之后,你我二人重新来过,未尝不好?”
他向来不会顾及他人的目光,饶是此刻他二人身旁还有路迟林这一个外人,他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岑明敛了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本就平淡不出众的眉眼。可就是这般的眉眼,却一直在沉川的记忆之中挥之不去。
岑明苦笑道:“人妖自古殊途,更可况你是魔呢……”
他不会忘记当年的那番情景。高高在上的魔主面如寒铁,毫不在乎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让人心惊的眼。他缓缓地将手从那个修士的胸前抽出,没有半分犹豫地捏碎了他的灵核。那个宗门并不大,座下弟子也许还不及临雪堂的一半,沉川就是这般没有半点动容地将它覆灭,那个场面用尸山血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话音刚落,连路迟林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岑明在须臾之间结出了一个法印。
惊愕之色自沉川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化作了讽刺与愤懑。沉川以手作爪,抓向了他身前的那面困着他的阵墙,竟是要蛮横地将它向两周撕扯开。
这是他们二人的对抗,路迟林甚至插不上手。
可是两股疯狂交缠地灵力与魔气震得他剑身嗡嗡,像是要将他如那和阵法一样一同撕裂开。
无数画面像走马灯一般从他脑海里奔驰而去。
他想起了那日在梦中所见。
九天镜是金,鲛珠是水,天浔刃为木,流明灯为火。那,何为土?
他当时看见的只有四件法器,无论怎么地去回想,他都不知道第五件究竟是什么东西。
律九渊说第五件法器在先前他去的那座山中;岑明道第五件法器葬在落霞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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