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你的老光姨)

　　“小汪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浪漫气氛的。”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小刘想。
　　香肠国的医院，给小刘的第一感受就是冷清。跟国内三甲满眼都是人完全不同，安静得很。
　　“也许是因为分诊制度？”小刘想。
　　香肠国的医院，基本是没有门诊的，门诊都被分给了“开业诊所”。开业诊所跟医院差不多，都有专门的科室进行初步诊断，拿到了诊断结果后，才能转给医院，做进一步手术治疗。当然，想做手术，需要预约。
　　回报的时候，因为都是用英文，感觉并不难，而且果然跟两位老师说的一样，他们并不是唯一的亚洲面孔，除了医院的固定员工外，来进修的几位年轻医生中，也有一位亚洲脸，来自隔壁11区。
　　当然，相比于这些医生，小刘藏在最后边，因为现在的他，虽然有行医执照，但根本没过规培。去年学校进行了一批试点，让经过了第六年实习的学生试考执医执照，第一年不理想，第二年就更不理想了，似乎明年就要被叫停了。小刘是这次试点的受益人，他是个位数拿到执照的人。
　　会议结束，小刘被带去了参观了手术室和病房，看到了一位没有家属迎接，自己拎着包出院的病人，有些转不过来。
　　“既然能出院，就代表治好了，为什么要家人接。”显然住院医也很诧异。
　　靳初一和靳十五一起扭头看看小刘，同时安慰道：“慢慢的你就体会到在国内当医生多憋屈了。”
　　憋屈么，小刘只是感受到了医生承担了很多本不应该承担的工作，没有信任，涉及金钱，医生就成了保安、成了催款的，也难怪医患矛盾大。你说是一个不涉及费用的部门给你治病你觉得信任，还是一个天天告诉你这个要钱那个要钱的人给你治病你安心。
　　简单地跟带着参观的高级住院医聊了几句，眼前这个身高比小刘还要生猛的金头发大姐姐的生活，让小刘分外羡慕，不愁收入，下班后没有夺命连环CALL，能做手术，有固定的项目金费，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按照要求发paper，梦想啊。
　　羡慕归羡慕，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中午匆匆的在车里点了点，小刘就被扔到了实验室。
　　“自己完成。”一句话，双胞胎就跑路了。
　　小刘自己在学校转来转去，手续是不可能一天办完的，总之，先去见一下老板。
　　显然老板也是某人的熟人关系，但是个非常帅气的高个老头，让小刘一改对于该国人刻板的印象，挺幽默的。老板和GL聊了一下，显然对小刘的履历是非常满意的。小刘则在感激小汪拉着他考的雅思和托福，当时小刘还在好奇花么多钱考个证干什么。
　　“你是军人？”令他们比较意外的，是小刘的身份。
　　“是的。”小刘点了点头。
　　“可惜了。”GL显然对于小刘这种一年就走的身份有些遗憾，但依然非常认真而仔细的给小刘讲解了小刘的实验内容，然后带着小刘参观了自己的实验室安排了办公位置。
　　“你并不能马上开始实验，需要2个月的适应时间。”
　　早就听说香肠国实验室阴盛阳衰，现在一看还真的是，实验室20人，一多半是姑娘。让小刘挺意外的，在低年级的MD生中，竟然还有一个来自中国HK的姑娘，高挑丰满，大家都叫她港妹。
　　看到同胞，小刘是开心的，只不过港妹一张嘴，小刘就愣了，粤语，听不懂。
　　也许因为来自一个国家，GL直接安排港妹给小刘讲解实验室规章制度。
　　港妹非常兴奋的想跟小刘交流，小刘才知道港妹是香港人，比小刘来了早半年。
　　因为港妹普通话不行，就这样，在香肠国的某个实验室，两个中国人，用英语夹杂着德文交流着，更有趣的是，有时候港妹还不知道某个德语词的英文怎么读，小刘听不懂德语，就写下来，幸好小刘看得懂繁体字，不然，这天没办法聊了。
　　“1周1次论文课，2周1次读书会，一个月一次PPT汇报，这个应该都是必要的。”港妹说完，小刘感觉还是能理解的。
　　“你应该很幸运，导师都很喜欢你。”港妹苦笑了一下：“这里导师都不太喜欢男生的。”
　　对于靳十五早就跟他说过的问题，在听别人口中来一次，感觉却不同。
　　第一天在实验室没有事情干，了解了情况，5点大家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下了课，没车子的小刘，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结果图书馆关门比他们下班还早，再加上什么证件都没办好，再加上离晚饭时间还早，小刘准备去转转。
　　离学校最近的景点，是学生监狱。然而，早在1个小时前，景点就关门大吉。小刘上不去看了一下时间，要等到4月份，才能有下课来转一下的待遇了。
　　接下来小刘又扭去了骑士之家，要不是昨天晚上看了看地图，小刘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房子还算个景点。
　　穿过集市广场，小刘走到了河边，看到了虽然夕阳西下，但是并没有让小刘感受到那种“我的心在内卡河边狂跳”的感觉，倒是觉得，桥头的小猴子挺可爱的。
　　傍晚，游客们的数量没有减少，到是年轻人似乎多了一点。
　　资料上说这里20%的居住者都是学生，小刘观察着眼前穿梭的人群，有些不真实，放在几年前，他那里能想到现在的日子。
　　10年前，他被带去凤尾螺吃饭的时候，觉得那些美味的食物不真实，人间怎么能有如此美味；8年前，他觉坐在寝室的床上整宿整宿睡不着，学校的寝室让他觉得不真实，怎么会有这么安稳的地方；6年前，来到学校，不用交学费，奖学金，补助金，卡里的万元存款让他感觉不真实，原来自己还能有积蓄；而后不真实的情况越来越多，小汪竟然跑来找他，跟着小汪回家，等等等2年前，事后躺在小汪身边的他依然觉得不真实...
　　完全不敢奢望的生活。尤其是爱情这种东西，是他曾经不期待的。
但昨天晚上靳初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小刘反复琢磨着。是不是如果这次表现不好，就会拆散他和小汪。靳初一有这个能力么？干舅听他的？难道？
第二种可能出现在小刘的脑海中，吓得小刘一哆嗦...
“应该不能吧。”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小刘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去超市购买了食物往家走，脑子里盘算着要做什么。
　　“只要保持优秀，就会有很多可能。”当年那个不知名医生的话，小刘忽然想了起来。
　　保持优秀，目前小刘必须要做的事情。
　　推开家门，小刘穿过客厅，看到干舅正站在屋内拎着啤酒，一边对瓶吹一边看电视。靳十五还没回来，靳初一在对着电脑忙碌。
　　发现电视里放着足球赛，小刘就更不理解了，干舅是那种看球的人么？
　　跟抬头问好的靳初一不同，干舅完全没发现小刘回来，喝的晕晕乎乎的干舅，一直在哼着一个激情的曲调。
　　后来在厨房做饭的小刘发现每次球队进球后，在场的人都会唱这首曲子。
　　也是那天，小刘几乎记住了他这辈子除了“你好”“谢谢”之外的第一句德语。
　　Was wollen wir trinken sieben tage lang .
第142章 第 142 章
　在香肠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每天早上7点去医院，8点开会，10点准备手术，中午两点吃个饭，去实验室搬砖，下午五点放羊，旅游景点转一下，6点回家做饭收拾屋子，7点开始写自己的东西，10点上床睡觉。周六日给初一十五拎包去各种教授家做客。
　　小刘这日子，用他的话说，累到没有疲惫感，一眨巴眼就过去了。越是繁忙，越是疲惫，别说跟喜欢的人说一句话，哪怕看一眼他的照片都觉得生活美好了。
在这样的工作强度下，小刘每周都坚持画一张画，然后拍下来发给小汪。因为有6个小时时差，小刘和小汪的聊天，属于隔空喊话。
小汪也比较忙，《将爱》之后，剧本改编不断地飞来。
“别说我忙的没时间写小说了，我连想非礼你的时间都没了...”
看到小汪的哭泣，小刘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应该先好好写论文准备毕业啊。”
话虽这么说，小刘对于小汪的毕业还是放心的。
7年级已经结束了，虽然大家在做毕设的同时还要跟着老师在二级科室搬砖，忙的团团转。
相比之下，在香肠国的小刘，就轻松了很多。整理着这半年陆陆续续画的30多张图，小刘看着这些画陷入了一段一段的回忆。
用小汪的话说，这些图，每一张传到网上，背后的故事都能让人无限联想。
第一张画，是一个病房，非常古老的老式病房。开着窗户，白色的窗纱飘荡着，一位老人躺在床上，干舅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老人。
老人的弥留之际，干舅总回去看他，跟他聊天。老人离开时，也是干舅陪在身边。
直到老人去世，小刘住的房子门口放满了鲜花，不少人慕名而来送老人最后一程。这时小刘才知道，这栋屋子的真正主人，那位躺在床上的老人，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小提琴大师，也是当年利用老师身份侵犯过干舅的那位。
“过去，这个屋子里，还有楼上的阁楼，是他开品鉴会的地方。邀请朋友们来考察学生以及学习成果。”那天回家，坐在大厅里摁着钢琴，干舅似乎并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