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你的老光姨)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小刘被电话吵醒，身旁昭昭还在睡觉。小刘第一次发现，昭昭这个孩子跟小汪有的一拼，睡觉不但不到处扭，还喜欢抱着东西，掰开八爪鱼一样裹在自己身上的昭昭，小刘摁响了电话。
　　干舅的声音传来：“带上昭昭，一个小时后帝豪酒店见。”
　　然而不论小刘怎么晃，昭昭都哼哼唧唧的不想起，一直嘟囔着“不饿不动了”，结果听到“干舅来了”，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头发准备走人。结果因为起来的速度太快，直接把趴在他身上的多多弹飞了出去。
　　这样的反差弄得小刘哭笑不得，拿出自己的衣服让昭昭换上。结果这一穿，感觉更有趣了，虽然人小一号，但看起来更像小刘了。
　　昭昭毕竟还是小朋友，特别喜欢带着夸张花纹的衣服，身上饰品一应俱全，一走动跟圣诞驯鹿似得自带“铃儿响叮当”。
　　然而穿上小刘给他准备的衬衣毛衣，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文弱学生了。
　　带着昭昭打车到了宾馆，小刘下车时看到了舞象和他男朋友还有摄影师，瞬间有了一种感觉。
　　舞象点了点头：“就剩暮暮一个了，我们追踪了7个孩子，只有暮暮了，不论如何，我们想给故事加一个结局。”
　　然而，结局是什么，谁敢想呢，暮暮的情况5年后存活率32%，期望预后中位数是17个月。
　　“所以暮暮才急着做手术。我们也打算把纪录片的结局，放在暮暮手术后，不论成败。”舞象说。
　　“一定会成功的不是么？”听到舞象的话，昭昭忍不住插了一句，然而在场，不论小刘还是舞象，都没回答。
　　绷不住的昭昭，坐在角落又抱着头不吭声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所以，我为了纪念我剩下不多的男性时光，我决定做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暮暮声音不大，表情却相当得意。
　　“什么事情？”干舅端着茶杯笑着问。
晚饭结束，一群人聚在干舅的房间聊天。
　　“我撸了一把，成功了。”
　　“噗。”真的没忍住，干舅喷了一桌子，小黄连忙给干舅递毛巾。
　　边上，小刘、舞象、黄三、齐哥、小蜜都笑作一团。昭昭则小脸一红。
　　“笑什么啦！！趁着有体验一把有什么问题么？要不是不那啥我还想体验更多呢。”暮暮说的面不改色，踢腾着C形的义肢一脸得意。
　　小刘捏着山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将来暮暮真的当了女孩子回想起自己说的这些话什么感受。
　　一群人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明天暮暮要去医院评估身体状况。
　　本来按理说，暮暮是不应该在刚做完化疗就做变性手术的，但是暮暮非要做，因为他害怕身体里那些不安分的癌细胞随时反扑回来。
　　晚上小黄要留下，暮暮回了跟张阿姨一起的套房，为了这次变性手术，小球的母亲，张阿姨，亲自来了俞市。本来昭昭也应该留下，但昭昭说什么都要跟着小刘走，不得已，小刘就带着“小小刘”回了家。
　　回到家，昭昭去洗澡。小刘坐在电脑前给小汪讲了今天暮暮的发言，脑洞贼大的小汪都回了一个哭笑的表情。
　　“这么乐呵的孩子一定能长命百岁！”
　　“我也觉得。”
　　小刘说的是真心话，他希望所有人都活的开心，长命百岁，但这不是他控制的，他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但医生不是神。开了视频两边交流了一下，就各自休息了，小汪明天早班。
　　因为小刘被批准了24小时轮班，明天早上可以稍微晚点起，晚上，他一直并排和昭昭躺在床上聊天。
　　也是这时候，小刘才明白了昭昭非要跟小刘回来，是为了聊天。
　　“那天，对不起...我应该打个电话的....”揉着肚子上的多多，暮暮小脸红扑扑的。
　　昭昭还没有变声，声音听起来很纤细。为了让昭昭练习舞蹈，主角少年时的戏份是最后拍的，目前正在补拍一些镜头，杀青和正式上映估计都要等到明年，电影的名字很让小刘意外，叫《二刈子》。
　　“没事。那里是你家，你可以随便回来。”小刘笑了笑，看着身旁团成大虫子的昭昭，越来越觉得，这孩子简直是老天专门赐给他和小汪的，太像了。
　　“我...对于这些理解的....我们这个圈子很多的...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试图解释着自己，结果越描越黑，不善言辞的昭昭，又越缩越小，如果说小汪给小刘的感觉是河豚，昭昭就是一只随时准备团起来的小刺猬。
　　“没事....”想了半天，小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就是，挺难得。
　　“刘哥啊，我问你点事情...你别介意...”终于，昭昭准备切入正题了。“你第一次和...和男人接吻，什么感觉啊...”
　　“？？？”这个问题，听得小刘一愣。小刘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说了实话：“感觉挺恶心的...”
　　“啊？那你为什么要亲他。”
　　“嗯...他给我钱...”
　　建设了一下三观，昭昭说了一句：“哦。”
“我第一次和别人接吻不是和你李哥。”
“我就是说..”昭昭舒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沉默。
　　“导演说想补一段戏，在暮暮做完手术后我要补拍....让我和男2接吻...我....”
　　小刘扭头看了看昭昭，昭昭“嗖”一声钻回了被子，不敢看小刘。
而小刘开始没怎么样，琢磨了一下，男2，难道是温存，连忙问了一句，得到确认后，小刘心理比当年吃蟑螂还恶心。为什么昭昭要亲温存呢。
　　其实昭昭说的情节，小刘是知道的，因为小刘看了利仁的自传。利仁，就是昭昭角色的原形，那位变性舞蹈演员。
　　自传中，关于这个吻，描写的很详细。其实这个吻是一个恶作剧，剧团的师哥吻了他，是因为一群大男孩的打赌，可是利仁认真了。在知道师哥喜欢女人后，利仁不惜变换了性别，最后没有获得爱情。利仁改变了性别后，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女舞者，只是为了能和师哥一起表演，结果师哥不但拒绝合作，还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羞辱利仁。
　　最后，这位师哥因为长期酗酒死于肝癌。死后师哥的母亲整理他的日记时，将一本日记交给了利仁。上边写着：“他是深渊，让我堕落，但我不能堕落，所以我要毁灭。”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刘看完利仁的自传，看到师哥的照片，竟然觉得跟温存还真的有点相似。
　　本来关于这个吻，剧本中删掉了，但利仁执意要求补上，这就使得昭昭和温存多了一场吻戏。
　　“那你和...李哥接吻的时候...什么感觉，第一次。”终于，责任感还是逼着昭昭探出了头。
　　“嗯...第一次被他亲我没反应过来。”
　　昭昭求知欲还是很强的，第三次鼓起勇气准备追问，这次，小刘先开口了。
　　“有准备的第一次，大概觉得，又期待又害怕吧，当然也紧张。”
　　“害怕？”
　　“害怕他不喜欢自己。”
　　“...吻过之后就...不害怕了么....”昭昭又缩回了被子里。
　　“看对方的反应吧....”说完这个，小刘想到有几次小汪亲自己之后，自己跑去吐了...感觉有点对不住。
　　“那个...刘哥，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昭昭伸出了头，认真严肃的看着小刘，小刘心里一咯噔，刚想“不能吧...”，就听到昭昭说了一句：“你们第一次做...什么感觉....”
　　“你电影里还有这个？？？”小刘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找导演理论，剧本里之前可没这段。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算了，当我没问，晚安了。”昭昭“嗖”一声钻回被子不说话了。
　　那天晚上，小刘可没睡着，他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就是...因为暮暮和洋洋性别特殊，大家都很注意，而昭昭，是放养的，完全没人教育这方面的事情，似乎也不太懂，就这样这孩子天天穿梭于各种场合，太危险了。
　　第二天一早，小刘先去了书店，看了一圈发现当地书店根本没这方面的书，直接跑回了医院的传染病防疫中心的人要了一堆HIV和青少年性教育的资料。随后又跑到了皮肤科去要了点免费分发的小册子。
　　“有专门讲同性恋安全防护的么？”
　　护士也没多问，马上找来递给了小刘。
　　小刘说完，想到了曾经在视频中看到有些人搂着昭昭时昭昭不开心的表情，就很气愤。
　　回家的路上，小刘又拐到了便利店买了一盒安全套。
　　小刘带着午饭回家，昭昭已经醒了，正把大腿翻折在头两侧练字，蛇一样的使得身体成为了一个の字体。
　　“你回来啦！”昭昭翻下桌子，一把冲过去抱住小刘，蹭着小刘撒娇。
　　“昭昭你的点读笔带了么？”
　　“带了，拿来一下。”
　　昭昭去拿点读笔的路上，小刘看了看昭昭的字帖和识字卡片。别说，昭昭虽然认字不行，但是写字还是挺漂亮的。而识字卡片上，所有卡片的左上角都有一个记号，小刘看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有记号的一端代表着上。
　　“这个都是洋洋给我标的....”昭昭放下点读笔，看着自己的卡片，非常得意的对小刘说：“现在这些字我基本都能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