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杨乐佩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喃喃,“你说的我又想哭了。”
安柏微叹了口气:“其实哪里有绝对平等的爱?能够经营好、维持好已是不易。”
“所以你和陆辙谁更爱谁多一点呢?”杨乐佩擦着眼泪,又忍不住八卦地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安柏微稍稍抿了下嘴,有些惆怅地笑了:“你看我对那小崽子这么上心,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他,但实际上他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真是说起来,我反而觉得小辙是多爱一点的那个,只不过他不善于表现,别人也轻易察觉不到……如果不是他爱我,我根本没机会跟他在一起,你看蓝绍齐和江朔,陆辙看他们的眼神跟看我的根本不一样,但他自己从来不会主动说出来。”
杨乐佩:“……”
他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多嘴多的直接把狗粮吃饱了。
“没什么事我就去照顾陆辙了。”安柏微突然欺身上来,抱住杨乐佩的脑袋一通狠揉,后者还发着懵,安柏微已经扬长而去,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安柏微刚才发什么疯,扭头想往回走,却看见祁修拎着盒饭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杨乐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欢快地朝自家男人跑去,结果半途被祁修一把捞了过去夹在腰间,特别凶残。
杨乐佩边挣扎边委屈:“你干什么?”
祁修把盒饭放在旁边的台子上,用力揉了揉杨乐佩的脑袋,低声威胁:“只有我能揉。”
杨乐佩无辜地看着祁修,半晌突然扑哧笑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踮起脚轻轻亲了下他的耳朵,慢条斯理道:“吃醋了吧小修修,让你不好好看着我点。”
“我没吃醋。”祁修冷着脸,口气很硬,“我是怕万一让副队看见,你就凉了。”
杨乐佩全身一悚,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正愣神间,祁修又揉了几下杨乐佩的脑袋,声音还是很冷,却带了点不明显的温柔:“当然,还是有点吃醋。”
第74章 Chapter 74
陆辙除了上呼吸道感染生了场病外,就是手臂上被缝了几针,在医院吊了几天点滴就基本没什么事了,他是个对工作特别上心的人,结果这几天愣是连点汤水都没捞着,跟万昌廷和蒲英有关的事情更是一丁点都没听说——总之,安柏微是铁了心不让他再管这个案子了,宗旨就一个,养病。
这就很难受。
今天戴小舟午饭送来的还是大鱼大肉,结果又被安柏微骂了一顿,只好灰溜溜地去食堂买回来稀饭鸡蛋和青菜,陆辙一看这些就够了,干脆不吃了。
安柏微今天刚听俞风说这案子基本查明了,本来还挺开心,一见陆辙要绝食登时就沉了脸,戴小舟一看队长那要吃人的架势立马就开溜了,病房里一时又只剩下了安柏微和陆辙大眼瞪小眼。
陆辙率先发难:“这些都吃了一个周了。”
安柏微周旋进攻:“乖,再吃几天就出院了,出院我带你吃肉。”
陆辙面不改色不做让步:“不吃。”
安柏微做最后的规劝:“出院带你吃烤肉自助。”
陆辙从旁侧说明绝食原因:“我都好久没听说万昌廷和蒲英的事了。”
安柏微不动声色:“真巧,我也没听说。”
陆辙无辜地看了安柏微一眼。
安柏微顿时全线溃散:“你先吃饭,吃完我给你说。”
这场持续了几分钟的拉锯战以安柏微屈服为最终结果,陆辙叼着青菜叶子开心地甩来甩去,眼里露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安柏微一见他这副小模样就没什么定力,一把捏住陆辙乱动的腮帮子,贴上去帮他把菜叶子吃掉了。
要不是为了听故事,陆辙就直接把安柏微踹出病房了。
吃饱喝足,安柏微却没了讲故事的兴趣,拉着陆辙的手这摸摸那蹭蹭,趁着他输液的时候疯狂占便宜,就是不肯正儿八经地讲讲案子。
明明快到深冬了,就安柏微过的像是要迎接春天一样,成天闲不住,比以前更喜欢戳弄陆辙,连刚才接过陆辙吃剩的饭菜时都忍不住摸了半天那只冰凉的小爪子,臊得陆辙两只耳朵都烧了起来,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柏微眨巴眨巴眼睛,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爱你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土味表白弄得陆辙又有想捂脸的冲动,他别过头去,被子里的手紧紧攥起,手心全是汗:“你瞎说什么呢……”
“我真的觉得,我爱你真好。”安柏微收拾着饭盒,话语带笑,“可能最近看了太多相爱而不得善终的事情,所以觉得爱你真好。我的小辙虽然脾气差爱抽烟喜欢揍人还不听话,但至少能够让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特别真实。”
“闭嘴……”
“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陆辙?”安柏微收拾好饭盒,重新靠着陆辙坐在病床边,他低头看着陆辙,眉眼间染着温柔,“无论发生什么,能别离我太远吗?”
陆辙没太听懂,他怔怔地转过头来,殊不料安柏微凑过来轻轻亲在他耳根上,有些扎人的胡茬搔刮在耳朵上,痒痒的,直让陆辙红了脸。
“真对不起,小辙,我安柏微这辈子非你不可了。你要是没有什么爱我的自觉,就别怪我把你拴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安柏微捏住他的下巴,半强迫地使陆辙扭过头来。陆辙生病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抵抗力,他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句:“干什么?”
“干什么?”安柏微语气恶劣地重复了一遍,斩钉截铁地命令:“张嘴,接吻。”
讲什么故事,还是趁着陆辙行动不便的时候占尽便宜再说。
……
蒲英是两岁的时候被万昌廷从孤儿院领养走的,他懂事很早,模糊的印象里,他记得园长阿姨说过自己是谁谁谁的私生子,总之是个很难听的名号,不要也罢。
就这样,他的小手被万昌廷的大手攥得紧紧的,攥到了家。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离开万昌廷,但也基本不怎么回家了。蒲英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只不过他不在意,他一点都不想去找亲生父母,他觉得现在这个家庭挺好。
蒲英以前不叫蒲英,具体叫什么他忘了,总之蒲英这个名字是万昌廷给他取的,万昌廷喜欢蒲公英,就随便给他取了个蒲英的名字,对此,蒲英却如获至宝,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五岁的时候,万昌廷离婚了。
蒲英选择了跟着万昌廷。当初就是这个男人把自己领回了家,他没有离他而去的道理,而且也丝毫不想离去。
小学、中学都是万昌廷供他读的,蒲英知道万昌廷是个大学教授,经常几天为了一个问题连轴转,饭菜吃不上一口,连水都是渴极了才喝。蒲英一直都对这个肯给他一个家的男人抱有别样的好感,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做家务、烧菜,学习成绩更是从没让万昌廷操心过。
操持这个家的,说是蒲英更为恰当。
爸爸和儿子间的称呼不变,地位却像是翻了个儿,蒲英尽心尽力地照顾万昌廷的生活起居,就连上高中都要中午跑回家给万昌廷做饭,并且乐此不疲。这并不是说蒲英生来就是个照顾人的命,而是他甘愿、情愿照顾万昌廷,哪怕万昌廷的精力一直都放在他那些高深的研究上。
说实话,蒲英虽然有了个家,但他基本上没有感受过父爱是什么滋味,他对于父爱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阳光甚好的午后,万昌廷牵着他手回家的画面上。
沉迷研究无法自拔的万昌廷从未带蒲英去过游乐场,就连周末也从没关注过蒲英是不是要出去玩,要不要报什么兴趣班,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但所幸蒲英自己也没什么要去游乐场的想法,如果他很想去的话,就直接给万昌廷要一张门票钱,然后用半天的时间自己做完那些游乐设施,晚上再买着菜回家,变着花样给万昌廷补充营养。
万昌廷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而蒲英的世界只有万昌廷。
如果一直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来,似乎还不错,蒲英只是付出,他不求什么回报,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少年,十六岁的某一天早上醒来,蒲英被身体的变化惊得哭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他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万昌廷吸引,甚至会在某些时候起一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反应。蒲英偷偷摸摸地上网查这些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万昌廷,以至于无法集中精力学习。
某一次期中考试,他直接滑出了班里的前十名。
这么几年来,万昌廷头一次对他的学习成绩提出了批评,批评的口吻也是程式化的,不掺杂任何一丝温度,但蒲英却觉得万昌廷的话说在他身上像是燃起了几簇火苗,他没忍住,把万昌廷打断了。
蒲英身子抖得厉害,他语不成调,断断续续地跟万昌廷说,自己得病了,发烧了,要去医院。
万昌廷伸手试了试蒲英侧颈的温度,又将下巴贴上蒲英的额头,最后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不烫。
蒲英被面前这个男人波澜不惊的样子激出了点火气,却又被他刚才暧昧的动作臊得脸颊通红,头昏脑涨之下,他抱住万昌廷的脑袋,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朝他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