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安柏微夸蒲英漂亮,陆辙登时抿紧嘴唇,丢下耳机就钻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安柏微自己生闷气,顺带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莫名的委屈。
安柏微没察觉到陆辙的别扭,根据最新线索给三分队的每个人派去任务后这才想起来继续逗陆辙,结果陆辙连理都不理他,扳都扳不回来。
“陆辙,你说今天蒲英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呢?”安柏微见扳不动他,便故意做出一副要跟他讨论案情的样子。
陆辙还真吃这套,他稍稍扭了扭脑袋,没什么情绪地闷声说:“肯定是为了保护万昌廷……你没听见刚才他们在干什么吗?”
“你觉得咱们接下来得做点什么?我有点不清醒了。”安柏微继续谆谆善诱。
陆辙果然乖乖上了套,他翻过身来思索片刻,不怎么确定地说:“从刚才的对话能听出来,万铭宇在给万昌廷提供器官,而万昌廷研究的说不定就是这些器官,现在万铭宇进去了,万昌廷的器官来源断掉了,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研究,一是继续找新的来源,以他对研究的痴迷程度,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走第二条路,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查查那个研究所,说不定会有发现。”
安柏微听着听着,不由也陷进案情里去了,他摸了摸下巴,补充道:“还有一条,刚才蒲英说他要去研究所,他去干什么?”
陆辙点了点头,默默沉思着。
“他们家秘密挺多啊。”安柏微低声说着,揉了揉陆辙的头发,而后者一动不动像根小木头似的,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安柏微的动作。
安柏微无声无息地扬起嘴角,幽幽地凑了过去,在陆辙把他推开之前朝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揉捏着陆辙软乎乎的脸,笑道:“乖乖睡觉,明天有烟抽哦。”
几秒钟后,安柏微第二次被陆辙踹下了床。
第69章 Chapter 69
“爸爸,老师都说了什么?我以后还能回去上学吗?”
去研究所的路上,蒲英牵着万昌廷的手慢慢走着,今天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分外温暖。
万昌廷没什么情绪地看了蒲英一眼,突然伸手帮他把领子竖了起来,淡淡道:“老师说为你的辍学表示惋惜,但只要你想回去上学,什么时候都可以。”
蒲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脖子上还残留着昨晚的暧昧痕迹,不由尴尬地红了脸,小声应着:“知道了,爸爸。”
研究所离他们家不远,就在社区中心后面,蒲英是第一次来,好奇得很。研究所从外面看上去不过一幢不起眼的灰色小楼,看上去历史悠久,估计是十年前的老房子了,从正门进去,里面像是教室一样整齐有序地摆着长条木桌,桌子上满是瓶瓶罐罐,有许多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实验,但也不乏几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性,见万昌廷来了都亲热地打了声招呼。
万昌廷把藏在他背后的蒲英拉了出来,扬声说:“以后我们有了新的样本,有需要的直接去二楼取,取之前上交申请,还是按照以前的步骤来。”
四周的目光唰地聚焦在蒲英身上,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愉悦的疯狂,蒲英局促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又藏到了万昌廷背后。
万昌廷旁若无人地拉着蒲英从一边的楼梯上去,二楼是一间间被隔开的办公室,周围安静得很,蒲英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是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黏腻的血腥气味,这让他有些惶恐,不由抓紧了万昌廷的衣角。
走廊尽头隔出一间用铁栏杆围出的牢笼,万昌廷轻车熟路地打开笼子,从里面拉出一根项圈似的东西,低下头一丝不苟地系在蒲英颈间,神情认真地像是小学给他系红领巾那样。
蒲英近距离地凝视着万昌廷,刚才的恐惧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消退殆尽。万昌廷帮他系好项圈,又拉过两根来系在蒲英的手腕上,淡淡解释道:“这上面连接着心电仪,我能远端观察到你的身体状况……别害怕,蒲英。”
“爸爸。”蒲英喃喃了一句,想要凑上去吻他,被万昌廷轻轻挡住了。后者迟疑了片刻,隔着自己的手吻在蒲英嘴上,声音忽而之间温柔了下来,压得很低:“蒲英,要乖乖的,不能对叔叔们不礼貌,知道吗?”
蒲英用力点了点头:“知道,爸爸。”
万昌廷微微点头,看着蒲英走进笼子后便锁上了门。他走出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去,蒲英正趴在铁栏杆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眼里有晶莹在闪烁。
万昌廷突然像是遭受了什么暴击,他蜷了蜷手指,给蒲英简单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其后,蒲英倚靠着铁栏杆慢吞吞地滑坐在地上,冰凉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委屈得一塌糊涂。
……
“真不是亲父子啊。”安柏微拿着戴小舟刚复印出来的领养报告啧啧有声,“我说呢,亲父子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这老家伙真会玩,在家里圈养一个漂亮男孩……”
陆辙带刺的目光登时飚了过去。
安柏微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根据昨天晚上他们的对话,我们能够知道万铭宇在给他叔叔,也就是万昌廷提供器官,以此来支持万昌廷的研究,说不定从石旗姐姐那里骗来的眼角|膜已经在万昌廷手里了,不过据万昌廷自己说万铭宇提供给他的器官都已经销毁了,我们应该从哪开始查呢?”
“从韩少炜开始查。”联刑部大门口突然传来俞风的声音,三分队所有人都诧异地朝他瞅去,俞风板着脸,脸色很难看,“万铭宇那家伙都招了。”
昨天凌晨,万铭宇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找俞风招供,值班人员不得已给俞风打了电话,俞风心情极差地顶着两个熊猫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结果等他到审讯室的时候,万铭宇已经打着呼噜睡下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
于是精神状态更差的俞风把万铭宇薅了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字一顿地盘问他到底要交代什么。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一番说辞。
万铭宇说,整件事跟他原本是没有关系的,都是因为一个叫韩少炜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什么顶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绝不会玩的这么大。他说,韩少炜是去年找上他的,那时候他才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每天无所事事地啃老。有次他拿着刚从家里搜刮出来的几百块钱去酒吧消遣,酒还没喝完一杯,旁边就做了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形容优雅地朝万铭宇搭讪。
——你就是万昌廷的侄子吧?
万铭宇当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万昌廷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研究狂,一心一意地扑在他的研究上,对其他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两人已经断了许久的联系了,最近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万昌廷的儿子万蒲英给他打电话拜年,两家向来生疏得很,拜个年已经是极限了。
他不知道面前的年轻男人是个什么来路,颇为好奇地问:你认识万昌廷?
年轻男人清清淡淡地笑了笑,先自我介绍了一番,万铭宇说,他现在都能回忆起当时男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有多猖狂,边优雅边猖狂。
他是这样说的:你好,我叫韩少炜。你得记住这个名字,在今后几年内都会十分有用。
这句话配上韩少炜的优雅微笑,当时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唬人的架势,但万铭宇向来对着些装神弄鬼的人没什么好感,当即就皱了眉。
——兄弟,你干什么?
韩少炜始终保持着他那副平静的样子,淡淡微笑着。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询问了万昌廷几个问题,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比如你对钱有概念吗,比如你想不想来钱快一点,诸如此类的世俗问题,从韩少炜嘴里问出来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万铭宇一开始想离他远点坐,结果听着听着自己入了迷。
因为韩少炜问完问题,是亲自来帮万铭宇回答的。
——没人不想挣钱,现在我这里有份工作给你,你愿意做吗?
韩少炜说,他是做买卖的,是个实在人,现在他想跟万昌廷做个交易,但又不想直接出面,就找到了万铭宇,由万铭宇来做两者之间的接头人,每桩交易成功后,他会一分不少地把钱打在万铭宇的账户上。
万铭宇也不是傻子,他要一个凭据,韩少炜便面不改色地把一千块钱现金放在了他面前,平静地说:这些是预支的费用,事成之后,你的佣金十倍往上翻。
那天晚上,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几天万铭宇都盼着韩少炜找他,结果等来等去都没把人等到,他手里的一千块钱花的差不多了,心里痒痒的难受。万铭宇想过韩少炜会不会是个骗子,可哪个骗子一分都不给他要还倒贴一千块钱的?
一个月后,韩少炜终于来了电话,他约万铭宇在一个餐厅见面,这次,他终于说清楚究竟要万铭宇帮他干什么了。
——给万昌廷提供鲜活的器官。
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是太简单。不难,是因为所有的交易物品都由韩少炜打包送来,他只需要固定去韩少炜交代的地方领取即可;不简单,是因为他得在保鲜期内交给万昌廷,说不定万昌廷还不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