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急。
以前他也曾经试探过小道士一两回,那时候的试探倒是顺理成章,并没有像今天一般露骨,但是小道士不也没有抗拒吗,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件好事。
他很确定小道士绝对不是对他敢怒不敢言,他拿着小木剑站在自己前面与自己相对也做过了,总不可能是怕了他。
所以他一点不着急,只要小道士不抗拒,迟早有一天他会乖乖的跟着自己走。
两人就这么一直从城中走到城东,又往回走,这么一走,竟走了两个时辰,期间某人一直在心里碎碎念,西门吹雪这货不是很多事儿吗,为毛还在他的身边转悠,就不能不要刷存在感让他自己待一会儿消化消化吗?
可惜直到回到了西门吹雪的药铺,西门吹雪还是跟着他的身边。
回到院子里,丘万戴飞快的扔下一句,“午膳我吃太多了,现在还饱得吃不下,西门兄就不用备着我的晚膳了,我先去休息了。”说着就如兔子般的速度遁逃回了他的屋子里把门闩锁得紧紧的,防止某人进入。
第二日花满楼与陆小凤联袂写了一张请帖,邀请小道士去花家别院用午膳,正合想要避开西门吹雪的小道士的意,于是他大致给西门家的下人说了一声,就跳上屋顶,直接跑到了外面去了。
出来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花家别院在哪里,只想起了心中所说大致的方向,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直到见到花满楼和陆小凤安然无恙,小道士才松了口气。
昨天他也受到了惊吓,完全忘了被西门吹雪“坑惨”了的两人,这时候见两人精神奕奕的,但这赔礼道歉还是要的:“昨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没料到西门兄的手法这么激进,连累二位与那人一同昏倒了,我这就代西门兄给二位道个歉。”
“无妨,西门庄主也是抓人心切。”花满楼淡淡的说道,“后来西门庄主派人将解药送到了花家别院,我们傍晚时分就醒了。”
等等,既然有解药,为什么西门吹雪当时不拿出来?
……好吧,他明白了。
陆小凤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仔细看倒是有点诡异,“你这代人道歉我们也受下了,想来当时西门庄主用的时候没想太多,解药也没随身带着,听金九龄说,没有西门庄主的解药,李连音到现在还没醒。”
小道士:“……”是了,陆小凤与他们一起去探过下水道,他早就知道西门吹雪身上带了许多很有用的药丸,这药粉既然有解药,西门吹雪又怎么会不随身带着。
“若是此事有什么最新的进展,请二位告知在下,小道在此先行谢过。”
“客气什么,反正也算了却了花小七的一桩心事,昨天被西门庄主给迷晕了这饭没吃成,今天花小七再次做东,我们今天好好的搓他一顿,也看看花家大厨的本事。”陆小凤笑着说道。
“这么说起来,倒是你比较像主人家了。”花满楼浅浅一笑,也不在意的喧宾夺主。
“陆小凤四海为家,如此说来,这儿也算是我的家之一了。”
花满楼但笑不语。
丘万戴看了看陆小凤,又看了看花满楼,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古龙小说里,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坦坦荡荡的才对。
可是小道士一想起西门吹雪的某些举动,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左牵黄右擎苍,心里忍不住哀叹。
不过这两人应该是纯洁的友谊吧?肯定是他想多了对吧?
“这次花兄来只是为了那李连音而来?”小道士忍不住问道。
“是也非也,我并不单单只为他而来。”
“花小七当然是为了我而来啊。”陆小凤兴致勃勃的插了一句。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荆州府里开始乱了些,便也想来看个究竟,好尽快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卖豆花的小哥与那位之间的冲突,可算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对了,花满楼,你这次来,你爹有没有说些什么?”陆小凤问道,他昨天虽然早就醒过来的,但是总是醒一会儿,睡一会儿,最后索性自己点了自己的睡穴才好好的睡了一觉,所以基本什么都没跟花满楼说道。
“家父只让我小心谨慎些,并没有再说些别的。”花满楼摇头道。
丘万戴有些尴尬,他似乎不应该在这听他们谈这些事情,只是人家请他来吃饭,分明是不介意的。
“若非昨天看了你们的表现,我还以为你们一早就约好了。”桌面上的茶冒着浅浅的热气,花满楼只闻声音便可将茶杯斟的八分满而不斟漏出,实在是好耳力,丘万戴啖了一口,茶味不浓而甘醇厚,芳香馥郁,小道士没喝过这样醇美的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茶一定是有市无价,心想这花满楼家果然也如西门吹雪一般是个土豪。
“怎么可能。”陆小凤摊了摊手,“不过说实话,我昨日的确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李连音可能在那儿,我心想既然你嫌闷要出来就去那儿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
丘万戴有点担忧:“就是不知道金捕头那边怎么样了,他们那儿有奸细,万一又将那人放走了……”
“放心,”花满楼道,“金九龄心中有数。”
“这人狡猾不已。”小道士又想了起来,“话说,花兄你认识李连音?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人因为什么而不断杀人?”
花满楼摇了摇头,“这人行事狠利,以挑战为名杀掉了我一故人的好兄弟,我就是从我的故人口中得知他心中所想的,却没有想到天下荒诞不羁的人竟真的有如此之多。”
“所以他真的是一心想死,却只想死在一个比他武功更高的人手中?”小道士说出昨天的猜测,“这就是他为什么招招都要置人于死地,基本不为自己留后路的原因?”
“嗯。”花满楼叹了口气,“这人像是已经疯魔了,寻常人根本理解不了他所想,他曾经对人说过,生老病死都是劫数,都是苦,死也是苦,只等一死,便脱离了人生的苦难。”
“……谁能理解这些。”丘万戴忍不住说道,这货简直就是个病态的疯子。
“这话真的是那个李连音说的?”陆小凤皱眉。
花满楼道:“不是他说的难道是我说的?”
“自然不可能你说的,谁不知道花家小七珍视生命,热爱生命,这话总部可能出自你的口。”陆小凤这话到也不是在说笑,花满楼的确是一个十分热爱生命的人。
丘万戴吐了一口气:“只为了解脱苦难干脆自己抹了脖子,为什么还到处找人垫背,是个人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吧?”
“你别想了小道士,等金九龄好好炮制他就是了,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了。”
小道士:“……”
☆、温情
丘万戴觉得今天与陆、花两人的一席话又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三观再次碎成渣渣。
他从前听说过有人因为钱财而草.菅人命的,也听说过因为重男轻女残害媳妇肚子里的娃的,有目无法纪、道德沦丧的人把偷来的车上的婴儿硬生生掐死在了雪地里的,更有因为学习不好被嘲笑而后弑师杀同学的,这些人杀人的理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可是在这个杀人就跟切瓜菜一样的世界里,这人以挑战为名企图自杀而后因为对方武功不高把对方给干掉然后继续再找下一个对手,他真的是在求死吗?
他根本就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思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对方的大脑构造太过奇葩,才会想出这样的逻辑,而且看起来这人还毫无悔过之意,似乎认为自己是对的,对于这种已经不能算是三观不合而是此人绝对生存在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他只好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想法的只有这一个。
不然这个世界得遭多少殃,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喜欢杀人的不止他一个,西门吹雪也把杀人当做是一种艺术,可是他只杀该杀之人,但这人,分明就是以想要解决自己为由滥杀无辜。
这么看来,西门吹雪绝对站在了一个相对的高度。
不行,他不应该再思考下去,更不应该拿西门吹雪和这个奇葩相比。
但就算他决定不想,这件事却不知不觉的一直困扰着丘万戴,一种纠结的情绪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他的脸上,主要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想这些事,就好像心里的一个结,他患了强迫症要自己解开,如果他不去解,就会觉得哪里很诡异。
莫非是因为这种想法太奇葩了?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郁郁寡欢的回到了药铺,然后坐在小院的躺椅上,仰望着穹苍,却控制不住的大脑。
无量天尊!找个话题来让他转移注意力吧!
微风徐徐,天气已经有了转凉的天气,早晚的温差也开始高了起来,小道士揉了揉鼻子,有点想打喷嚏了。
有人慢慢的朝着他走来,然后把一件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无量天尊,这个话题不要太劲爆。
他还能回避吗?
“在想什么?”西门吹雪很自然的伸出手点了点小道士的额头,“莫非是陆小凤与花满楼对你说了什么话?”他看着小道士的脸连努力抚平都十分的勉强,一向不懂得怎么安慰人的他只好另辟蹊径的找问题所在,看能不能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