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您吉言,明年的会试善保一定全力以赴!”永璂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善保终于笑逐颜开。
“我那十一哥不是心胸开阔之人……我不能常出宫,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就去这位富察太医府上找他,他会帮你。”永璂考虑了一番,嘱咐道。
这也正是善保所担忧的,就算那位眼高于顶的十一阿哥没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放在眼里,但那些整天变着法想讨好他的奴才们却不得不防。十二阿哥虽然并无承诺,但也算给了他一层保障。他跟十二阿哥非亲非故,人家能为他考虑这么多,已是难能可贵了。
“十二阿哥的恩德,善保铭记于心。”善保深深的向永璂行了一礼。
“你不必铭记在心,只要明年会试金榜题名后,来我这儿帮忙就是了。”永璂疏朗一笑道。
“善保定不负所望!”善保也明亮的应承道。
……
两人出了善保家的四合院,浩祥禁不住问永璂:“你看好这个钮祜禄善保?”
浩祥对前世历史上的大贪官和珅的印象实在深刻了,虽然他刚刚在善保面前笑的十分和善,但心里却始终对他有所提防。
“这个人虽然有些小奸猾,但那只是性格使然,而他的性格里头同时还有坚忍不拔、善于隐忍的优点,而且这个人相当聪明,若是培养好了,不失为一个能吏。”永璂从小就善识人心,通过善保与十一阿哥和与他的几次对话,他便能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心思如何。
“你既然知道他有可能成为能吏,怎么不资助他些银两,我看他家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了。”浩祥失笑道。
永璂听了,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解释道:“他这个人可能好财,但不会因为钱财而诚心归服于我,我若现在用钱财让他跟随我,那么将来他也有可能因为钱财而背弃我。善保是个聪明人,我只有让他打心底里认同我,才能让他彻底归心。因此,我展示强势的一面同时又极力肯定他的能力。”
浩祥看着这个脸上稚嫩未消,但心智却已经慢慢蜕变的如此睿智成熟的少年,满满的自豪与欢喜充斥胸间,然而其中又夹杂着一丝心疼——这个少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迫成长起来了。
握住永璂竖起的那根手指,浩祥告诫道:“我相信你能收服他,也支持你在朝堂上一展宏图,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让自己受伤害,否则我立即带你离开。”
永璂终于敛起笑容,肃着脸,郑重其事的答道:“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回宫后,永璂就让人去咸安宫打听钮祜禄善保的情况,去的人回禀说善保精通满汉蒙藏四种文字,并通读《四书五经》,更深的其教习先生吴省钦、吴省兰器重。
永璂对于接下来要如何对待善保的方式斟酌了一番,想起那天在善保家里见到的那些被翻烂了的书,于是让人将自己读过的一些书给他送去,同时也通过这些书,让善保了解他的想法,明白他真正想做的一些事。
而收到那些写满了注释和笔记的书籍的善保也对书的主人产生了一丝敬意,这个甚至比他还要小上几个月的少年对天下的抱负,对朝廷的忧虑,有许多想法都比他或者他的老师们,更甚者比那些当朝的大臣们都想得深远。
永璂感觉到自从送书后善保在回信中的言辞也更加诚恳了,心中高兴不已,虽然在浩祥面前说的头头是道,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小试牛刀,紧张是难免的,现在有了成果,怎能让他不开怀。
……
然而皇后近来却怎么也无法开怀,因为她发现永璂脖颈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痕迹。这是她有次为永璂整理衣领时偶然发现的,后来皇后起疑,就经常借整理衣领的机会翻看永璂的脖颈,居然每次都能看到,而且位置数量还都不一样。
皇后本来还欣喜于儿子终于‘开窍’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永璂身上闻到过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疑惑万分的皇后甚至还悄悄到永璂的寝宫里去敲打过伺候他的那些宫女,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
于是皇后就把视线放到了经常出现在永璂身边的人身上,可是左看右看,他身边出现最多的就只有一个富察浩祥。
从认识浩祥起,皇后就知道永璂和他很亲密,亲密到让她这个当娘的都妒忌的程度。但皇后深刻的认识到,浩祥是永璂最好的护身符,为了永璂的安全,于是她渐渐的接受了他时刻伴随在永璂左右的事。
然而永璂都已经十五岁了,是个能成家的大人了,而浩祥对他却一如既往的亲昵。虽然在她面前不会像永璂小时候那样抱他坐在腿上,但两人肢体上的碰触却并未减少,甚至比小时候更加的变本加厉。
当皇后仔细回想起永璂与浩祥的相处方式来,才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他们两人的亲密早已超出了正常师生朋友之间应有的程度了。
想到上次在海宁陈家,永璂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皇后心里就堵的慌,他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浩祥吧?
可如果真是的话,又该怎么办?永璂现在似乎不打算离开皇宫了,随着皇帝越来越荒唐,宫里更是暗潮汹涌,如果把浩祥赶出宫去,那谁有这个能力保护永璂?若是放任他们如此下去,永璂下半辈子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皇后真是左右为难。
不过,还没等皇后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永璂和浩祥就出事了,哦不,确切的说是令妃出事了。
这天傍晚,永璂正和浩祥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喝茶聊天。
“你少吃些点心,一会儿还得用晚膳呢。”浩祥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倒了杯茶放在永璂手边,一边无奈的劝道。
永璂听了却只嘿嘿一笑,也不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解渴,又拿了一块柿饼咬了起来,“这次你买的柿饼真好吃,下次还买那家的哈。”他自己吃还不够,说着就塞了一块到浩祥嘴里,道:“你也吃。”
浩祥哭笑不得的伸手接住了,却发现沾了一手的糖粉,于是收了桌上的点心摊子,警告道:“这是你今天的最后一块了,否则明天就不买。”
“……”永璂这辈子的爱好不多,点心算是其中一种,各类糕饼零食果脯都是他的爱好范围,而且遇到喜欢吃的点心就想一次吃个够。
此时收到浩祥的最后通牒,他只好将自己手中仅存的一块柿饼,依依不舍一点一点的吃进去,可怎么慢也还是吃掉了,正想抢浩祥手里剩下的柿饼,却突然听到凉亭外的一声尖叫。
永璂与浩祥对视一眼,走出凉亭。
“令妃娘娘?”永璂怀疑的看着独自倒在凉亭台阶下且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令妃,不知道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救……救……我的孩子”令妃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的对永璂身边的浩祥哀求道。
浩祥见她身下果然溢出了猩红的鲜血,便知道她是真出事了,但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到时若是他把人救起了,却被这女人反咬一口可怎么办?现代社会里这种事屡见不鲜。
永璂也注意到了她身下流血的情况,不禁有些着急,这将是皇阿玛最后一个孩子。虽然不齿令妃不择手段的上位方式,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于是永璂看向了浩祥。
浩祥无奈的蹲□,给令妃把脉,当发现她的脉象不对劲时,令妃就喊了起来:“来人啊!杀人了!有人谋害皇嗣啊!”
这时,御花园里凭空多出了许多侍卫宫女太监,目睹了永璂和浩祥的‘犯罪过程’。
“哼!”浩祥甩开令妃的手,站了起来。
“贱人!”永璂总算知道这是令妃的陷阱了,恨不得立时冲上去给她两刀,被浩祥及时拉住了。
“你们快去叫皇上和太后!去叫皇上来啊!就说本宫的皇儿快要保不住了!”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令妃此时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丹一样,精神百倍的指挥身边的腊梅和冬雪去皇帝、太后那里告状。
然而,浩祥诊过令妃的脉象,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诡计,于是便抱着手臂始终冷眼旁观。永璂也想到皇帝此时恐怕没空理会此等‘小事’,于是也就慢慢冷静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腊梅和一个养心殿的太监回来了,皇帝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那太监不知是不是和皇帝一样跟道士们呆在一起久了,心肠硬的跟石头似的,对着躺在血泊里面无人色的令妃没有丝毫震惊,神色泰然的宣布道:“令妃娘娘,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准打扰他老人家清修,违者严惩不贷。方才本是皇上拜见三清祖师的关键时候,却被您的宫女打断了,看在您还怀着的份儿上,皇上怜惜您,降一级为令嫔。”
宣完皇帝的口谕,那太监就挥一挥衣袖离开了。
“……”令妃,哦不,令嫔听完喉咙里立即涌了一口老血上来,不过她却强撑着硬是咽了下去,颤声问冬雪道:“太后呢?太后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