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拨云见日 (AuroraA)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AuroraA
- 入库:04.10
“方直。”
“我在。”
“白先生平时做事如何,是细心谨慎,还是随性随意?”
方直道:“这得看情况了。如果是喝酒的话会比较随性,可若是涉及到教书育人和中药调理,就很谨慎了。”
“对于药理,掌握如何?”
“精通。我风寒发热的时候,都是他帮我抓的药。”
“那这里,就有很大的问题了。”楚向南指着药柜道,“这些药材的摆放,完全是毫无顺序、漏洞百出的。”
方直对于药材真真是一窍不通,他看着眼前带着大大小小刻痕的书柜,愣愣道:“是这样吗?”
楚向南点点头,“药材大多是依据斗谱摆放的,颇有讲究。且不说这里的药斗子摆放顺序错杂,混乱不堪,单单凭这一条,对于精通药材的白先生来讲,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指着两个紧紧挨着的药斗子,“药材的摆放有很多禁忌。其中一条,便是外观性状相似但功效不同的饮片不宜编排在一起。可在白先生的药柜里,装有紫苏子与菟丝子的两个药斗子竟然挨在一起,这是极其禁忌之事。”
楚向南道:“但是,白先生有可能是故意摆放成这个样子的。这些刻痕,是要传达什么讯息吗?”
方直摇头,“药斗上的刻痕过于分散,杂乱无章,有深有浅,我完全没有头绪。”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我怀疑药柜上的这些药斗子根本不是白先生摆放的,也许有人故意更改了斗谱顺序,想要掩饰什么。”
方直觉得抓住了头脑一闪而过的光芒,眸光发亮,“我想我们可以先把药斗复原。向南你可以吗?”
楚向南莞尔,“当然。”他拿了两张宣纸,“不过谨防万一,先要把现在的顺序记下来才行。”
“给你,鹅不食草放在这。”
方直接过盛有鹅不食草的药斗子,放入药柜,“然后呢?”
“接着是蛇莓、龙葵,你在别处找到以后,按顺序依次放就好。”楚向南一面应着方直的话,一面找着薄荷与紫苏叶。
啊……在这。
“这放好了。”
楚向南看他一眼,葱白的手指点点一旁的药斗子道:“这儿全都是混乱的。地锦草、半边莲、翻白草。”
“这儿。密蒙花、决明子、谷精草。”
“这儿。藿香、佩兰、葛花。”
“这儿呢向南?”
楚向南放好盛着白芷的药斗子,看着方直所指之处,“啊,那不用动,顺序是正确的。”
二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把这高高大大的药柜还原之后,也是酉时了。
楚向南放好最后一味药材,站起身来伸伸懒腰道,“嗯,基本没问题了。”
方直离的很近,看着这药柜上因药斗顺序改变而变化了位置的道道刻痕,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蹙了眉,缓缓后退,离药柜远了些,随即眼眸瞬间瞪大。
那些深深的刻痕,竟拼成一个大字,赫然出现在药柜上。
——五。
从白熹泽的家中出来时,天色已晚。二人向把守官兵告辞后,便往家走去。
今天发生的事对二人冲击都很大。方直面带疲惫,“天色不早了,我送你……”
“我送你回家吧。”
少年冷清却软软的嗓音径直打断了他,一双漂亮的凤眸充满笑意地看着他,“偶尔也让我当一回护花使者嘛,柔弱迷茫方公子。”。
方直无意识地弯了一下嘴角,“那……好啊。”
方家与白熹泽的家都在书院东边,从白熹泽家里出来,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能走到方家了。
“用完膳再走吧。”
“不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就不再进去打扰你了。”楚向南拍拍他的肩,“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呢。”
方直语气低落,低下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嗯。”楚向南看着他满身疲惫地转身回府,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叫住,“哎,方直。”
他上前两步,将在怀中揣了一天的兔子捧了出来。
那兔子雪白圆润,似是刚在楚向南的怀中饱睡一觉,此时软绵绵地刚睁开眼,乖巧不已。方直托着那兔子肉肉的屁股,觉得楚向南胸膛的余温通过这雪团传到自己手心内,然后沿着肌肤纹理一路向上,直达蓬勃跳动的心脏。
“这只兔子送给你。”楚向南露出小小的笑容,“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可以代替我陪着你。”
第22章 熹泽之死4
翌日一早,梁方绪便赶到了方家。
“只有两人?!”
方直猛地站起身道:“这伙嫌犯,应该有五人才对!”
梁方绪知道方直意指的,是白熹泽家中药柜上用刀刻下的那大大的“五”字。
“可昨日里询问到的,书院内确确实实只有两人未有不在场证明。”他叹一口气,“方直,那有没有可能,‘五’这个字是凶手刻下的用来迷惑我们的呢?”
方直摇头,“我考虑过这个情况,但是已经否决。”
“为什么?”
“凶手把字刻在了药柜上,然后打散药斗子的顺序。但是他想过没有,万一来查案的人并没有熟晓药理之人,大家只发现了药斗上的刻痕,却没有人发现药斗被调换,那他辛辛苦苦所做的这些岂不是功亏一篑?”
梁方绪道:“那如果他认为来查案的人里很可能有熟晓药理的人呢?”
方直道:“这是杀人性命,而非猜谜。只要他一步猜错,极有可能露出蛛丝马迹继而毁于一旦。所以凶手必须非常谨慎,考虑过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之后,会选择一种最为保险的方式留下迷惑我们的讯息,他须得确保我们能够完全准确地获得这些信息。如此一来,刻完字后便没有调换药斗、打乱顺序的必要了。”
“原来如此。”梁方绪站起身,“我让那两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学子今日去了禄采堂,已经派人去请楚公子了,我们也走吧。”
方直到的时候,楚向南还没来。直至二人全都在场后,梁方绪才道,“把你们昨晚戌时在哪、干什么,请说清楚。”
被带来的是两个学子,一个来自明竹堂,一个来自尉兴堂。
“我散学后就回家了。我爹娘去了朋友家,厨娘几日前也生病回娘家了。我自己在家,用膳后就早早地睡了。”
“我是独自一人去钓鱼了……”
两个学子被吓得面色苍白,好不容易说完。
方直问道:“你们对白熹泽有多少了解?”
一学子懵懵懂懂地摇摇头,“不甚了解,我知道白先生与方兄你私交甚好。”
另一个学子更甚:“我只知道他是禄采堂的先生。”
方直急躁地摆手道:“让他们回家吧,这俩都不是那五人之中的,没有任何嫌疑。”
梁方绪怀疑地看着他:“方直,你确定吗?这两个学子在死者的死亡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啊!”
“我确定。”方直闭上眼眸,狠狠吐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此时的他对于一月前白熹泽叫他出去喝酒时的言语,深信不疑,“我认为,凶手很有可能在书院的先生之间。”
“为什么是先生而非学子?”
“其实也是一种猜测。”楚向南见方直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便解释给梁方绪道:“一月前,白熹泽找过方直,说他正在搜集博雅书院里先生的受贿证据,等证据充分之后,他会向官府禀报。据他道,除了纪先生,剩下先生均有参与。但还未等白先生将这事公诸于世,便遭人杀害。”
梁方绪惊道:“书院共有七位先生,除去他自己与纪先生,那剩下的不就是……”
正好五人。
楚向南重重颔首,“动机明确,嫌疑重大。”
梁方绪摇头道:“他们的确嫌疑重大,但包括那五人在内的所有先生都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们是不可能犯罪的。”
方直面无表情地盯他几秒,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好啊,那我就把推理过程告诉你。”
楚向南看着他变得有些陌生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我们在白熹泽的家里,发现了许多外人拜访的痕迹。所以凶手其中必定有至少一个人知道白熹泽的家在哪里,或者是白熹泽自愿或被动邀请他们回家。” 方直眼神紧紧盯着梁方绪,咬字极准语速极快,毫无迟钝之处,似是在背诵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诗辞,“第二,门闩完好,整扇大门没有任何强行入门的迹象。说明白熹泽是自愿为凶手打开的门,他们应该认识,并且是可以登门入室的关系。”
楚向南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逼得直皱眉,“方直……”
方直似乎听不见楚向南的呼声,话语里不带一丝情绪,冷声道:“第三,进门之后,白熹泽备了茶水给凶手。虽说是理所应当的礼貌之举,但据我们在地上发现的那颗碎瓷片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谈一件事情,然而十有八九没有谈拢,打碎瓷杯。于是凶手最终决定,采取强硬措施。这一推断依据,就是那个碎掉而后被收拾干净的茶杯。”
方直一步步走向梁方绪,“第四,厅堂与睡房都还算整齐,唯有书房到处都是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书房。也许是想找到什么,也许是想毁掉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凶手知道这样东西在白熹泽的书房。”他的语气越来越凶狠,音调更高语速更快,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狠声道出,“第五,也是最后一点。凶手把酒壶挂在白熹泽腰间,将其伪装成宿醉未醒、早上在书院里一不留神溺死在河内的样子,表明了凶手对白熹泽的习惯十分了解,知道他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