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厉实在太困,板着手指数三个盒子,问用来干嘛,然后肩膀就又被老妈慈祥的小拳拳狠怼了下:“装你李叔跟你爹妈,满意了?”
沙厉一口气没憋上来,终于挺尸状躺倒。
自从扣上这个帽子,为了三个人不住进小盒,跟李兮出去散步唠嗑,就算是来南港这项流氓套餐里附加的强制绑定项目了。
好在强制绑定的这个项目也是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本的都是他好我也好的理念,一直撑到了初一下午。
莫非的电话无论怎么打,就是通不了,沙厉无奈给谈祁打了电话,那边显然是有些醉翁之意,旁边乱糟糟的还有美女银铃般的娇笑,舌头根都皱巴了。
[小毛豆,你说你怎么就跟老莫睡了,咱俩睡多好。]
沙厉被他醉醺醺的声音隔着手机听筒差点醺吐,终于挂断。
半夜,一家三口,吉祥如意的开启新年养生第一觉,自己的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
沙厉吓的从沙发上猛然坐起,手忙脚乱的去按接听,没想到还是谈祁那个卷毛泰日天。
“怎么滴?”
[没怎么,等你拜年没等着,我给你拜。]
“行,”沙厉肩膀一松,身子又倒回沙发上:“你拜吧,心诚点儿,我保你今年财源广进,桃花朵朵开。”
[啪啪…]那边几声闷闷的敲击声,沙厉听着简直以为他在拆房子。
“真磕头呢?要不我给你转个红包?”沙厉迷迷糊糊的有点想挂电话。
[老莫在我旁边呢,你要不要跟他说话?]谈祁突然转变话头。
“要,当然要。”沙厉一下子就又坐了起来,趿拉上拖鞋往卫生间走。
[喂?]很轻微的一声,虚无缥缈的让沙厉以为自己几乎没听清。
“莫非,我打了好多电话,你一直没接!”
[在忙!]
“你生我气了?”沙厉小心的问。
[在忙,明天再打吧!]
…………
电话一挂,坐在马桶上的人傻眼了。傻眼的人开始往回接着拨号,谈祁那边却只是一直响着没人接听,仿佛真的很忙,刻意的把人从梦中撩起来,又这么无厘头的切断。
………………
与此同时,远在兴舟的家里,挂断电话的莫非,优雅从容的坐在被砸到只剩一半的高定真皮沙发上。
面前的谈祁,站在连下脚都困难的房间里拿着依旧响的不依不饶的手机,呆的像块木头。
最终谈祁还是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只说了句:“老莫醉了,刚睡。”
新年伊始的酒会那么多,谁会探究这句话里的含水量有多少,尤其今年,全国禁止燃放烟花,所以凑乐子喝的人就更多了。
这个理由显然安抚到那边,睡意惺忪的一声再见,一切回复平静。
莫非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还在流血,客厅的水晶灯坠下来正砸在茶几上,钢化玻璃也被击碎,整个房间里能毁的,几乎都按照它最稀碎的样式结束了使用价值。
喉咙哽了几下的谈祁终于忍不住提议,“我让周塘来…”
“不用!”莫非冷冷的截断他的话,矜贵从容的坐在那里。
破毁的沙发皮子大片的撕裂掀起,露出里面被撕的同样褴褛不整的海绵。始终笑着的莫非眉眼阴郁,很少露出的锁骨精致深刻,在沾染着殷红血迹的衬衣映托下更显杀虐之气。
谈祁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一个漏了棉的丝绒大靠枕,用脚在瓷器碎片里拨拉来一块空地,垫子一放坐了下来:“你怎么打算?”
拆家小能手莫二哥连他们家石砌的餐台都给推倒了,一堆残缺的石块里安详的躺着一只被摔烂的手机。谈祁懵然想到为什么一个个找人的都把电话打到他这儿。
所幸莫二少没把屋角四周内嵌的射灯打下来,要不大过年的,这里真的就黑灯瞎火了。
可喜可贺,新年还真是tm的新气象。
莫非眸光半垂,慵懒疲惫的头靠在沙发上,显然累的有点儿虚脱,略干的嘴唇终于淡淡的做出口头批示:“你回去吧!”
“我送你去医院吧,把你手上这条大口子包一下。”谈祁看了眼对方血迹凝固的手。
“不用。”莫非冷淡的回绝。
屋子里被这回绝僵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得,我这一天也折腾够了,躺你们家楼上补个觉,有事您吩咐。”
研究完一地狼藉的谈祁说完起身,小心的掂着脚从这片价值不菲的废墟里走过,终于踩上了楼梯台阶。
一阶一阶踩的很小心翼翼,生怕那截被弄断了,自己踩空再滚到地上,被锋利的水晶玻璃碴子扎个透心凉。
刚开了莫非的房间,就听楼下一阵稀碎的响声,金属混合玻璃的碎裂声,听起来莫名的蜇人。
谈祁发现都免疫了,困倦的他下午家里大小人物聚会喝的有点儿多,歪歪斜斜的本来已经让司机把他送回家,都准备躺倒了,周塘却打电话来说联系不上这位莫二少。
他只好又穿衣服巴巴的跑过来,舔着脸巴巴的拦着人家拆家。
谈祁听说莫非在他哥死的时候疯过一回,把莫家神童老大的房间拆了个稀巴烂,愣让他那向来说话不超过60分贝的爹妈吼的嗓子劈了叉。
后来两人喝酒时,还跟当事人惋惜过自己腿脚慢,没赶上那空前盛况。
但那回没在跟前,自然就难以想象向来优雅矜贵的人怎么个人不像人,这回现场效果挺震撼,算是填补了这几年脑子里许多画面上的空白。
第55章 第 55 章
大年初二,南港。
在沙厉思考了一夜后,终于探索出一个能顺理成章让自己收拾东西打包滚蛋的理由。
而且他这回也没再坐大巴感受南港人民的风土人情,直接叫了计程车,上了登机时间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兴舟市。
下飞机时已经过中午,拉着行李箱坐上计程车的沙厉,终于打通了莫非的电话,但对方声音听起来很是困倦,想必昨晚一定喝的不少。
“我已经坐上计程车了,你还在家吗?”
[没有!]
“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我在x酒店,家里装修。]
“逗我呢?”沙厉没好气的笑:“不说才住了半年,就大年初二谁上工给你干活。”
[来酒店吧!]
“好嘞,您让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让往东,绝不敢往边上偏一点儿。”沙厉极尽讨好的说着。
[嗯!]
………………
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凉风兜头扑过来,沙厉惯性的拉外套去裹,才想起来自己只穿着件薄款的衬衣。
付了车钱,拉着行李箱往酒店走,自动感应门开启时,又是一股从里面呵出来的热风,带着酒店大堂清新剂的那种塑料香水味窜进鼻腔,冲击力太大,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
x酒店服务倒是很人性化,进来就有侍者上前接待他,问明要去那里,原来莫非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
大致问了怎么走,沙厉回绝了要给他拉行李的侍应生,自行上了电梯,按下最上面的楼层号码。
电梯门一出来,脚踩在喜庆的红色花地毯上,两条腿轻飘飘的像是在云里。
从昨晚到这会儿他还没吃饭,当时走的的急,生怕西太后察觉出一起半点猫腻,抄了他的行李,把他圈禁起来,一路上简直就像是被狗撵着的小白兔……
咳……
母上大人,原谅此等比喻之大不敬!
沙厉高估了自己那点可怜的方向感,具体的门牌号也迷糊了。只好又跟人打电话确认。
“喂,先生,您叫的极品嫩鸭已经到了,要现在送过去吗?”
[…………3168,没人给你带路吗?]
沙厉苦逼的对着手机撇嘴,循着走廊的房间号看过去,刚好3168,人往门上一靠,低低的闷笑:“老司机向来都是给别人带路。”
[到那儿了?]
“不知道诶,”沙厉看着内嵌在走廊顶上蕴黄的灯光:“莫非,我是不是要死了?”
[待在那儿别动!]刷的门一开,沙厉人直接从门板漏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莫非的手机还贴在耳边,眼神略带一丝错愕,估计真的没料到他在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