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关心一下你。”对方明显刚醒,昨晚也不知道玩到什么时候。他打着哈欠问,“战况如何啊?说实话,我昨儿一晚上担心得睡不着觉。”
“你担心啥?”
“担心你跪遥控器。”
“……”
全天下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春风?
龙放出了观影大门,随便找了个花台坐下,听着周章跟他推荐什么什么牌子的护膝,吹得神乎其神,保证连跪钉床也不在话下。
龙放逗着一只流浪狗,边回他:“你很有经验?”
周章:“情趣。”
龙放就晓得,这个情趣,不是一般的情趣。
周章玩得野也不是一两天了。
龙放懒得再跟他胡扯,随便敷衍了两句,准备挂电话。然而这时候,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那什么,如果有一个各方面都很好,就是不能给你性生活的对象,你要吗?”
“要啊。”
“?”龙放这倒是很意外,传说中的炮王周居然也有深情的一面。
“哪里找不到一根吊。”炮王周说,“我缺的是吊吗,我缺的是对象。”
“……你对象不让你约炮。”龙放限定条件。
“哦。那踹了。”炮王周不愧是炮王周,无情到底,“又不能满足我,又不让我找乐子,这是对象还是大和尚啊?法号是不是还叫‘戒欲’啊?”
行吧。
龙放就该知道问他是这个结果。
周章这个人,性就是他的命。
人没了命,就会死。
“但是那只是我。不是你。”周章继续说,“在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你之所以会来问我,不过是想得到个认可罢了。”
龙放愣了一下。
是这样吗?
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他为什么还留在观影,不肯走呢?
很明显不是为了逗狗。
“就算我说了那样的答案,你就动摇了吗?你依然会去问别人,直到碰到一个和你选择相同的人。”
“那之前所有的答案就不重要了,你信不信?”
“你喜欢他,就算没有结果又怎么样?交往之后又分手的又不是没有,如果当真合不拢,再分呗。”
“小龙爷,哪来那么多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感情?”
周章靠在窗边,叼了根烟。
分手的借口多了去了,区区一个性生活不和谐……又不是性功能障碍,哪有那么不可调和。
再说了,单纯因为性生活分手的情侣,又有几对?不都是“不喜欢了”的借口。
“小龙爷,碰到喜欢的人就尽量抓住吧,哪怕最后不喜欢了,也比因为畏首畏尾而错过抱憾终身得好。”
今天是周章和他认识以来,最正经的一次对话。
龙放有些茫然。
怎么好像大家都很有经验的样子。
龙放放下电话,看着围着他撒欢的流浪狗,问:“他说得对吗?”
流浪狗哪里能明白?
他只在乎有没有吃的,等他终于发现龙放果真是穷光蛋一个,扭头就跑了。
龙放想要稳定的感情,所以他讨厌一切不稳定的因素,他怕受到伤害。
他怕他再像小时候一样,满怀期待一场空。
难看。
难堪。
难过。
可是他也知道,错过了季青,他很可能就再也遇不见这么对胃口的人了。
王克群正跟季青讲到下部戏,忽然再次瞥到季青的电话,实在是忍不住了。
都亮半天了!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板,您要不要先接一下?万一是要紧事?老板?”
“啊?”王克群叫了几声,季青才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对不起,我走神了。你讲到哪儿了?”
“……电、电话。”王克群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觉得他们家老板今天可能是中邪了。
魂儿不在呢!
季青开会的时候电话常年静音,接听全凭缘分。他这走了半天的神,也没注意看,经王克群提醒,才分了一个眼神过去。
然后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没听两下,人就已经冲出去了,期间还撞歪了一把椅子。
王克群:“……”
绝对中邪了!
季青慌里慌张地下到大厅,又到门口找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的花台边找到了人。
龙放握着手机坐在那里,脚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聚集了一堆流浪狗流浪猫,好像他是老大似的。
明明什么也没有。
……除了同样的、无家可归的气质。
龙放给他打了25个电话。
整整25分钟,无人接听。
季青不敢去想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敢去想万一王克群没有提醒自己,龙放还要等多久……也许再也不等了。
“我在门口。”
电话里的人和花台边的人重叠在一起,问完了那句没说出来的话。
我在门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季青心疼死了。
“对不起,我没听见电话。”
龙放一看见他眼泪立马就憋不住了,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把季青吓了一跳。
“别哭,我心疼。”季青手忙脚乱地把他揽进怀里,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安抚道,“我以后都及时接你电话,对不起。”
“我错了。”
“嗯?”季青没听清。
“对不起。”龙放紧紧地拽着季青的衣裳,泣不成声地说,“我错了……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flag没倒!
☆、第 32 章
电话没人接的时候,龙放仿佛一瞬间跌入了冰窖,三月春风如刀,刮着他的心猎猎作响。
他一辈子没这样恐慌过,心上落满了一层霜。
怎么办呀?
龙放也有想过直接上楼去找他,可是他一想到他走的时候季青什么表示都没有,就不敢去了。
他之前说了那样的话,他不确定季青还愿不愿意见他。
万一不愿意了,那多难看。
他也想体面一点。
可是他也舍不得走。
他一遍一遍地拨着电话,想要和他道歉,想要和他说“我后悔了”,然而铃声总是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他不知道季青是因为什么没接,他只能猜测对方是生气了,想要和自己断绝所有往来。
龙放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想要一个机会,道歉的机会。
他甚至还打过他另一个号码。
那个曾经欺骗过他的身份。
可是“凤三儿”这个身份早在杭州峰会的时候就已经掉得渣都不剩了,那充话费送的破手机也不晓得被季青扔到了哪里,还安在吗?
龙放只能又回来继续这个电话,他在下头等了不止25分钟。
他委屈极了。
除了他爹妈,从来没有人让他等过这么久。
他机械地拨着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没有感觉的,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单纯是在做“拨号码”这件事,还是在等接电话的人。
他愣了好一会儿,神识五感才渐次归位,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变形。他以为他已经将道歉的话语反复磨炼熟了,却没想到临到头小脾气又不合时宜地窜了出来,满心委屈,只说得出一句“我在门口”。
他说完自己就先懵了。
“他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
季青来得很快。
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他没想过季青会来。所以在看见他的时候才会忍不住。
“我的错,对不起。”季青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不停地向他道歉,“没有不要你。不会不要你。”
“你不理我。”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原谅我好不好?”
季青一见着龙放,整个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哪还有心思去分辨谁对谁错,他只晓得他让龙放哭了。
这时候龙放所有的无理取闹他都能照单全收,反而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不是东西呢。
这时候季青感觉到了一道不舒服的视线。
观影向来是个是非地,底下名演名导又多,门口时常会蹲守着一些狗仔,季青敏感地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他皱了皱眉,一边安慰着龙放,一边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没两分钟,就从大楼里走出几个保安,将那人扣了。
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季青以前也都被人蹲过,网上的流言不是流言,都是那次组团蹲他的事件里透出去的风。
他平常也不是特别在意,反正这些人就算拍了他也不敢发,但今天还有个龙放……哪怕龙放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也不敢大意。
季青远远地看见保安拿过相机检查了一会儿,然后还给了对方,与此同时,手机振动了一下,助理的消息回了过来,“妥。”
季青这才低下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龙放迟迟没有松开他。
他已经没有哭了,就是舍不得,以为是幻觉,怕一放手就没了。
季青也不急,实际上,他的脑子直到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明白龙放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