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庭皱着眉:“宋玉阶,我在和你说……。”
宋玉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院里有一台突发心脏病的手术急需要宋主任过去。宋玉阶收起电话对顾兰庭笑了笑:“抱歉啊,我先回院里了。”
宋玉阶拿起沙发上的围巾走出门,顾兰庭抓住他的手腕:“我送你去吧。”
宋玉阶微微挣脱开边穿鞋边说:“不大好吧,这么晚了。”他刚说完,手里便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那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顾兰庭:“……。”
若换作以前,顾兰庭大概会觉得宋玉阶又是张口又来欲拒还迎,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但此时此刻宋玉阶拿着钥匙,是真的一脸客客气气的样子,明显是真的抗拒顾兰庭送他。
顾兰庭心里想什么便直接:“宋玉阶你是在躲我吗?”
宋玉阶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并没看顾兰庭:“没有啊。”
顾兰庭上前挑起他的下巴,宋玉阶的神色很平淡。宋玉阶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放下:“你等了我这么久,我怕你累了。”
这句话说得温柔体贴,就像是一贯宋玉阶会说的话。顾兰庭心里虽有些不快,但也拉不下脸三番四次地上赶着。
顾兰庭看着那羸弱的背影从家门出去,宋玉阶裹紧了外衣显得他更瘦了。顾兰庭烦躁地转身回房。
周一照旧是院里的例会,顾兰庭从停车场走向电梯,刚好遇到了打着哈欠的晴凁。晴凁搭着顾兰庭的肩膀像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早啊,哥儿们。”
顾兰庭知道他这人赖皮,也没工夫赶他:“你前几天打电话来干什么,被你哥训了?”
晴凁垂着眼看不出神色:“他忙着谈恋爱呢。”
顾兰庭:“他真的要结婚了?”
晴凁挠了挠头:“你也知道了?”
顾兰庭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然:“随便听人传的。”他见晴凁没说话,又补充道:“你也别当真又去闹你哥。”
晴凁一脸不耐烦:“我都多大人了。”
顾兰庭很想反驳他,大哥,你在晴容面前就是个智障儿童你心里没点x数吗?
晴凁推着他走进电梯:“别提他了,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字尾音上扬,带着一丝撒娇和宠溺,电梯里一起上班的护士医生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们还并不认识即将来上班的晴凁,却自动脑补出顾主任的新恋情。手底下便噼里啪啦的在院群里广而告之,顾主任又勾搭了一个新的小鲜肉,看起来就是废柴二世祖的人设啊。
而此时宋玉阶正坐在会议办公室等大家来开会。他刚下了手术也懒得动弹,打算在会议室歇息。会议室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看到宋主任趴在桌上一头乱毛的闭目养神,大家都安静地不说话。突然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连续的短信提示声,宋玉阶翻了个身。可怜忘记关声音的女医生被会议室其他人横眉冷对,女医生是真的冤枉,都怪同事在群里拼命刷顾主任公然带新欢来医院,不八卦不是人好吗。
顾兰庭和晴凁走进会议室,顾兰庭一样就看到宋玉阶趴在桌子上睡的天昏地暗。他好笑的走过去,手里插着口袋弯腰观察着宋玉阶的睡颜。
睡的这么死,嘴巴还微张,肯定半边脸都是红色的印子。
顾兰庭对已经坐到位置上的晴凁勾勾手指,晴凁一脸茫然地走过去发现趴在桌子上的人不正是顾兰庭的合法伴侣吗?他一个高兴就想张嘴叫人,却被顾兰庭用眼神制止住。顾兰庭指了指宋玉阶,挑了下眉,晴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伸手轻轻弹了下宋玉阶的额头,宋玉阶不大高兴地睁开眼,还未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凑到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晴凁大声地叫道:“嫂子好!”
宋玉阶:“……。”
顾兰庭看到宋玉阶脸色微暗,心情大好地拍拍晴凁地肩膀以示赞扬。
晴凁向宋玉阶搭话:“还记得我吗?”
宋玉阶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似乎清醒过来,笑道:“有点印象,不大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晴凁拍了拍宋玉阶的肩膀,一脸惊讶:“哎呀,在你和顾兰庭领证的时候啊,我还是你们见证人呢。”
宋玉阶一脸惊讶的配合道:“啊,这样啊。”
晴凁痛心疾首地说道:“嫂子连这都能忘,记性可不行啊……。”
宋玉阶仍旧笑着:“别那么客气,叫我宋玉阶就好。”
晴凁仍旧一口一个嫂子,顾兰庭脸都黑了,你闭嘴行吗?宋玉阶分明是故意的,言下之意是他连见证人都记得,却不记得有领证这回事。
幸好院长很快就来了,大家各自坐下。院长简单欢迎了下即将到心外科工作的晴凁,接下来便说下周有个省外的国内研讨会,要派医生去参加。会议指定顾兰庭去做演讲,随行再跟一名医生。
顾兰庭翘起二郎腿,拿笔指着坐在对面的宋玉阶:“让他和我一起去。”
第二十八章
宋玉阶看了顾兰庭一眼,轻声对院长说:“我刚去完德国,科里积了很多事情。”
顾兰庭手指敲着桌子:“不是有人来接你班了吗?”他朝晴凁的方向挑了挑眉。
宋玉阶好脾气地又解释道:“晴医生刚来,还不大熟悉。”
晴凁撑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没事,我正好和科里的同事深入了解下。”
院长看宋玉阶还想说点什么,笑眯眯地打圆场:“好了,那就麻烦小顾和小宋走一趟。”
院长的话不容置疑,没什么事便散会了。晴凁拉着顾兰庭去吃早餐,宋玉阶从后面追上他们:“顾主任。“
顾兰庭转身撑着门边:“有事吗,宋主任?”
宋玉阶向后退了一步,低声说:“兰庭,我真的抽不开身。”
顾兰庭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是都要去德国进修了吗,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顾兰庭说完便掉头走了,晴凁在旁边缠着他抱怨道自己也想公费出差。宋玉阶脸色有点苍白,看来顾兰庭已经知道他要去进修的事了。不单止是知道,应该是准备好了吧,比他还快就接受这个事实。只有宋玉阶自己在原地纠结徘徊,心心念念不想离开。顾兰庭要求他一起去出差,大概又是想在旅途上看自己笑话吧。毕竟只要他们单独相处,宋玉阶就没法掩饰他对顾兰庭的痴恋。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像个变态一样,暗恋了他很多年,他是想趁机羞辱自己一番然后分手吗?
宋玉阶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是,他是万分个舍不得离开顾兰庭,他连分手都不忍心说。如果顾兰庭能替他做决定,他也算是得偿所愿。这么多年的纠缠,他希望至少能在顾兰庭那里落个好聚好散的结局。
顾兰庭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宋玉阶。宋玉阶你不是想躲吗,没我允许想都别想。
宋玉阶不是没幻想过和顾兰庭一起去旅游。他很享受在车里的度过漫长旅途的感觉,他可以在密闭的空间和伴侣谈天说地,累了就打开窗抽根烟,再继续换下一章CD碟。他们在同一条路上奔向同一个目的地,沿途中的风景也只有对方能够分享。
他曾邀请顾兰庭和自己来一次汽车蜜月旅行,地点就定在非洲,因为那里的路足够遥远足够一眼望不到头。他可以有大把的光阴挥霍,名正言顺地看顾兰庭。他们可以想在哪做爱就在哪停,沙漠的树下,草原的星空下,汽车旁边的小帐篷里。他做了充足的计划,跃跃欲试,却终究抵不过顾兰庭轻飘飘的“没空”两个字。
他看着顾兰庭忙碌收拾行李的样子,他从前是那么盼望着和他一起踏上旅行。
开会的地方里家不远,两个人打算一路开过去。临出门前顾兰庭有些不高兴地让宋玉阶把脖子上的围巾拿掉,宋玉阶不明所以但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破坏一整天,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单独相处三天。
顾兰庭拉着行李靠近车时,晴凁打来了电话。晴凁满嘴胡言乱语,大着舌头,似乎是宿醉一晚还在酒吧里躺着。
顾兰庭有些无奈:“你叫你哥接你回家,行不行?”
晴凁沉默了几秒,有点委屈地说:“我哥昨晚叫我给他当伴郎。”
顾兰庭揉了揉眉心,得,难怪宿醉一整晚。他不好妄自揣测晴凁在他哥的事情上总是异常的孩子气,只好说道:“你是他亲弟弟,他找你当伴郎也是应该的。”
晴凁“哼”了一声,又蔫蔫地说:“我没说不当。”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发脾气地道:“他都没和我说过要结婚。顾兰庭,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说要把我送美国就真的送了,说叫我回来我就必须得回来,我又不是他的狗,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顾兰庭心下想,也不知道晴凁是在针对哪件事。他看了眼表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只好转移话题安慰道:“你不是要找初恋吗?你把他的特征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我帮你找。”
晴凁愣了一下,语气似乎又恢复平时二啦吧唧的兴奋样子,连忙应好。顾兰庭挂了电话,转头看到宋玉阶站在远处,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脚上一下下地踢着地面。他的行李箱放在脚边,此时温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