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脑袋里像被人塞了浆糊和火/药,意识模糊,但神经却一点也不含糊地向他传递疼到要炸开的感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口凉白开灌进麻木的喉咙,嗓子眼里能冒火,干到他都要怀疑水里是不是掺了沙。
邱彧前天晚上离开前的两句话又涌回沈顾焱脑袋里,他被“沈老师”三个字搅乱心绪,澡洗得潦草,清理也很随意,甚至洗到一半才发现是凉水。昨天早晨好歹是有个比较好的心情,病也没窜出来捣乱,到这时候才爆发出来,不用测体温都知道发烧了,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服。
发烧了也好,他能昏睡过去,不用在脑子里转那么多应不应该,可不可能。眼前连邱彧的完整模样都拼不出,耳朵里是尖锐的嘶鸣,心跳得比邱彧吻自己时还快,一切都可以抛到脑后。沈顾焱不想买药也不想打医生的电话,他希望能病久些,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逃避一会儿。
第18章 chapter.18
再睁眼时是第几天的早晨沈顾焱不清楚,嘴里有药的苦味,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药水无言地流进他体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外面是白色的,玻璃上也有冰花,要不怎么说这个地方是穷山恶水呢,暴风雨过去了,就赏了一天太阳的甜头,接着就飘雪。房门没关上,还能看到客厅地上散落着硬纸板、胶带和玻璃。
“正好刚刚买了粥,要吃点吗?还是想先喝水?”听见外门关上的声音,接着邱彧就走了进来。
“喝水吧。”沈顾焱说,眼神又飘到外面。“你这算不算私闯民宅,窗户都让你砸了。”
“我要是不砸窗户,你还有没有命都不好说。不谢救命恩人反而倒打一耙,沈老师这思想品德课怕不是代考过的?”邱彧笑了笑,给他从开水瓶里倒了些热水,把人扶起来坐着。
“等等......这里可是顶楼!”沈顾焱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顶楼啊,我比你清楚。”
郭异听到他要隔楼翻窗时也是同样的表情,除了一杆收起来的长脚手架,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邱彧就这样踏上去,站在两栋楼中间。没有阳光,只有风和玻璃碎裂的声音。衣领被吹得乱飘,雪渣打在脸上,又冷又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装作没站稳,从楼上坠落,什么都不用再想。可是沈顾焱就在对面,电话不接敲门不开,没有一点音讯,怎么自己死之前都得确定对方活着吧。邱彧又迈开了腿,钻进对方家里。落在地板上的时候他差点跪下,腿在颤抖,心脏狂跳——他在害怕。怕死的人心里是有希望的,哪怕只有一丝,而那一丝就是房间里躺着的人,他拼命想推开的人。
“邱彧。”沈顾焱的嗓子还哑着,没那么清亮,本能地压低声音去说话。
“沈老师饿么?”邱彧放下水杯,他应该去客厅把放在茶几上的粥端进来,应该结束这段开始危险的对话。
“邱彧。”沈顾焱眉头微皱。
“沈顾焱。”邱彧低头看着那杯水,被震起波纹荡开,又碰壁折回。“不听劝阻擅自接近的是你,知山有虎望而却步的也是你;一意孤行到我心里的是你,不肯接受拒之千里的还是你。”
“你要把我逼成什么样才开心!”这是邱彧第二次为一个人歇斯底里。
沈顾焱长这么大可能是第一次任性,用插着针头的那只手按住邱彧的手,他笃定这个人怕他动到输液头不会挣扎,闭眼吻过去。邱彧也确实被他赌中,湿黏的舌头钻进他口腔之前都还在担心对方的手。
“我不想逼你,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只是过个生日?”邱彧反问。
“只是过个生日。”沈顾焱答。“至少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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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像荆棘上的花。”沈顾焱喘着气,将邱彧拢到怀里,抓住他的手,用舌尖去舔那些浊液。“看起来很扎人,可真的被伤完了,发现只有让人心疼的温柔。”
“不用心疼。”邱彧把被褥整理好重新帮沈顾焱盖上,自己则出去打算叫医生回来重新吊水。
外面的雪还在下,不急不缓,雪花片倒是很大,化在邱彧手心。把刚刚汲取的温度带走,只留下一块冰凉。
“一个手铐脚镣加身的人,不值得的。”
沈顾焱躺在床上,自己是真的被这里同化了,做事不经大脑。还是个理科生呢,逻辑思维和伦理道德全抛到身后去了。冰天雪地的,邱彧留在他身上的温度久久不消散。针头悬在半空滴水,如果在泥里的是自己,大概就这样放弃了,但邱彧能爬起来,哪怕只有一根稻草。自己是一片被烧过的枯草地,那就用最后的一点残渣为邱彧编织希望绳索。
沈顾焱冒着被骂死的危险拨通了主治医师的电话:“林勋,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19章 chapter.19
小地方的年过得天不怕地不怕,法令当废纸,鞭炮只管放,恨不得把楼顶掀翻过去。大点的孩子就在外面用擦炮炸垃圾桶,炸下水道。半个人大的垃圾桶,被炸得左摇右摆,稀里哗啦吐一地。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熊孩子在一旁捂耳朵,你却不知道炮仗在哪。”沈顾焱说。
“有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怕。”邱彧冲他笑。
养父整天有酒就能活,没把家当家也就无所谓过年。邱彧干脆就用兼职为由头跑去和沈顾焱一起,把家里唯一一件大棉袄也顺走了,给人续命。沈顾焱没想到这里冷成这个样子,把自己裹大衣里还在抖,邱彧把他的手抓到自己口袋里牵着。
“你怎么穿这么少还这么暖和。”沈顾焱斜眼,旁边的小家伙也就套了个高领毛衣和夹克,估计牛仔裤里连秋裤都没穿,走路带风一点不哆嗦。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怕冷的都冻死了。”邱彧和他打趣,手又牵紧了些,指甲抵在对方手心轻挠。
沈顾焱朝外面哈了口热气,看白雾散在头顶,触景生情一般发表感慨:“那我是不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大过年的不说点吉利话。”邱彧拿胳膊肘撞了沈顾焱一下。“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不冷了。”
“有些事,不习惯更好。”沈顾焱说。冷也好,害怕也好,被迫认命也好。人一旦习惯逆境,虽然不会再受到伤害,可也永远摆不脱这个枷锁。
邱彧自然听懂了话中话,不置可否,拉沈顾焱过街进店,说要给人买围巾。小地方的青年人并不多,大多商铺进货都选择深色暗色,对中老年的胃口。邱彧挑来挑去,从一堆货里拣出一条鹅黄色的给沈顾焱系上。
“太亮眼了吧。”沈顾焱拎着围巾一角挑剔。
“不。”邱彧不由分说地扯断了商标。“配我的太阳正好。”
两个人的年很简单,沈顾焱提议说吃火锅,他们就去超市买各种材料。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材生对厨房有天生的恐惧和破坏天赋,邱彧和以前一样接任厨师一职。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刚买的,新刀锋利,给邱彧的刀功锦上添花。沈顾焱就负责在一旁感叹,递个作料递个碗什么的。
“我隔着栋楼都闻到香味了,小两口吃年夜饭介不介意带我一个电灯泡?”郭异用石子敲开了对家的窗。
“我以为你跟二莹一起就没叫你。”以前过年都是他们哥俩过的,现在对方这副可怜表情倒让他像个见色忘友的。
“二莹又不像我们两个有家人跟没有似的可怜虫,当然得陪她爸妈。话说我说小两口你居然不反驳我,什么情况呀彧大厨师?”邱彧左手大白菜右手香菜,家庭煮夫一般的样子把郭异逗得直乐。
沈顾焱在组织语言,邱彧却张口就来:“合约夫妻,过完年为止,不像你们你侬我侬的,我负责煮他负责吃就完事儿。废话那么多,三分钟内给你彧大厨滚过来,过时锁门,你一个人喝西北风去。”
“我靠你这个狠心的家伙,等着!”郭异转身就跑,邱彧性子谁都抓不透,他要是想玩你,说什么话就依什么话,更何况刚刚自己还拐着弯揶揄。等他穿着拖鞋跑到门口时对方真拿着手机掐秒表呢。
“呼…哈…看来我是失宠了。”郭异摊在沈顾焱家沙发上,家主好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事先说好,我可是沈老师这边的,失宠也要撮合你们两签生死契。”
“那我祝你喝水呛死。”邱彧在厨房答话。
“当初你不是还警告过我么?”沈顾焱无事可做,就跑到郭异旁边唠嗑。他还记得郭异在他这里叫他离邱彧远一点的情景,说得真情实感,把他看成敌人。
“当初我以为你是个傻白甜。”郭异直言不讳,一刀捅过去,接着又压着声音给糖:“现在不一样,我觉得你能救他,就跟二莹救我一样。就算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他不肯的事我就是给他用凌迟处刑都没办法让他改口。但是你能站在比我更亲密的地方拉扯他,唉,虽然我挺不爽地位下降的,不过这是事实。你别看他嘴贱,心里指不定把你放在多重要的地方。”
沈顾焱懂,邱彧的眼泪流给他看,嘴角翘给他看,豁着命“私闯民宅”,一直骂他赶他叫他离开,现在却还是在厨房给他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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