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慢慢的,那些场景里的Joey都汇成了一个高大的仿佛通天巨人般的形象。
巨人站在大棱镜前面,一只脚就有湖面那么大。
冥冥中,孙洋洋听到来自Joey的呼唤,虽然巨人没有开口。
他说:过来,到我这里来。
然后孙洋洋就拔脚狂奔,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气喘吁吁血液逆流,沉重的呼吸响如雷鸣,双腿灌了铅样的,越跑越累越跑越酸,重逾千斤……
黄石清透明亮的晨曦驱走了梦境和睡眠。
孙洋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视线所及之处,是窗外正好的阳光和深绿的树梢。
没拉窗帘。
昨晚没拉窗帘。
身后的热源和压在自己腰上的大腿,还有——
那些迷乱恣意的癫狂和震撼一点点回到脑海。
身体没有动,脑子已经惊骇起滔天巨浪。
他、他、他跟Joey真刀真枪的做了!不!这跟前两天那次小儿科的完全不一样。
是彻底颠覆性的尝试和体验!
【sex is nice。】
Joey讲过这句话。他曾以为那就是男人精虫上脑哄人的把戏,毕竟他自己也是男人,还亲身体验操作过。
坦率的说,倒不是一点都不美妙,只是狼狈和丢人更多一些。
但是昨天晚上——
都是初哥第一次,为什么差别会这样巨大?
体魄的差距让身体的狂欢不再势均力敌。即使Joey足够温柔和耐心,孙洋洋依然死都摆脱不掉自己那种弱小到被死死钳制住的错觉。大口的呼吸时断时续,指甲在床单上绷到苍白。
进入时有多难,后面就有多爽。
快感混着巨大的感官刺激,泪花和着眼前的雪花白,是一刹那几近失明的恐惧。孙洋洋无措的把右手掌心贴在肚脐那里,疑似自己尝到了喉咙吞咽的血腥气。
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没发生,Joey的表现出色到令人郁闷——
这真的是他的第一次吗?
身侧紧挨着的大个子动了动,含混不清的嘟囔一句什么,也醒了。
“Honey……”Joey亲了亲他的肩头,金灿灿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柔的滑过孙洋洋的脖颈,痒痒的:“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害羞在明亮的光线下无所遁匿。
孙洋洋拍了他大腿一下:“拿下去,重死了。”
身体的感觉……怎么说呢?
不舒服。可是也没小说里写的那么夸张,什么浑身被车碾压了一般,动一动都疼。
双腿有些许肌肉酸痛,像是扎马步半小时的后果。最关键的部位有种热涨火辣的感觉,总觉得那根非人类的玩意儿还在里面……
不可思议。没有出血。
“洋洋宝贝,”小狼狗不死心的继续黏过来,扳着他的肩头问:“会不舒服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孙洋洋按着他的脸推开,翻身坐起,表现出一切如常的样子:“去洗漱下楼吃早饭,今天还有很远的行程要走。晚上要出去住到镇上了吧?”
“Yes!”Joey不疑有他,高高兴兴跟着起床,光溜溜的甩着大雕往浴室去:“一起洗澡,然后去吃饭!”
整整一天,孙洋洋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游离状态。
文化的差异在这方面初现端倪。
所以孙洋洋会在两天前自己造孽之后大男子主义的虚张声势外加嘘寒问暖,大包大揽那些责任。
所以Joey会在早上确认过恋人身体无恙后没心没肺的一如既往,跟前一天毫无二致。
所以孙洋洋不仅郁闷Joey的不解风情,而且郁闷自己的莫名矫情——
他把这一夜看的太重了,而在他看以为,Joey又看的太轻了。
这种患得患失即使心里明白要不得,可是感情的事情,从来理智做不了主。
黄石公园景致如画,震撼依旧,可是心态不对,看什么都觉得没滋没味。
怎么坐怎么站都不舒服。偏偏孙洋洋嘴硬不肯说,到景点停了车下去游览还好一些,坐上车系上安全带,那种难受劲儿委屈的孙洋洋沮丧到了极点。
一声不吭的看了大峡谷。一声不吭吃了午餐金枪鱼三明治,冷的。
这种堆积的负面情绪一直压抑着。直到下午四点半,两人逛过猛犸热泉,准备开车从北入口出去了,车子在路上因为一只野生动物的横穿马路而踩下急刹后,那些累加的东西突然间爆发了。
安全带勒疼了孙洋洋。小青年苍白着一张脸,恶狠狠的骂了句操,一拳头砸在车门上。
迟钝的孙得意同学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摘了墨镜,大个子满脸疑问转向恋人:“洋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老子舒服的很!”孙洋洋大着嗓门顶回去,在Joey担忧的目光中,硬生生别开视线,烦躁的催促:“专心开车,快到北门了。”
车子在出了公园后第一个停车的地方熄了火。
Joey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讨好的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洋洋宝贝,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不高兴了?!”孙洋洋不甘示弱的回怼,自己都烦心的不知道怎么办:“你开不开车?你不开换我来!”
下了副驾摔上车门,孙洋洋有一刹那的后悔。
这吵得算是哪门子架?根本莫名其妙。像个更年期的怨妇脸。
“Honey,”Joey很快跟上来,英俊的脸上带着点不知所措,伸手去抓恋人的手腕:“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告诉我。”
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弄乱的不仅是发丝还有心境。
孙洋洋破罐子破摔的:“没有。大姨爹来了。你不懂,也别问了。”
一路开车到提前订好的镇上酒店,路上大概花了将近一小时。气氛很闷,Joey数次一心二用的试图开口讲话,都只看到孙洋洋一个后脑勺,是抗拒的姿态。
到了镇上,游人和车子比路上多了不少,典型西部风格的木屋鳞次栉比,邮局超市酒店餐馆,甚至还有一间挂着霓虹招牌的bar。
停好车,两人拎了行李准备进度假屋。
眼角的余光看到大个子忐忑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像只大狼狗,意图讨好主人又不知道怎么办的蠢样子。
孙洋洋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乌云密布的天空被强力撬开了一角,泄露出些许阳光。
☆、第四十二章
晚饭只是在楼下随意吃了点薯条汉堡,孙洋洋就先回了二楼的房间。
入了夜的小镇,从窗户往外看,竟然也挺热闹。有灯光,有笑脸,还有音乐。
摸了摸口袋的香烟,孙洋洋只能遗憾的拿出来闻闻,又再度放回去。没办法,美国这边对于抽烟的苛刻要求实在太严厉,很多地方完全不能吸烟。比如房间内。
一街之隔的那家bar门口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有一眼就能看出的外国游客,也有本地土著模样的大胡子。
腆着大肚子的白胡子胖老头不知道听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夸张的大笑起来,孙洋洋看着他的样子,耳中几乎能听到爽朗的笑声。
这真是。
青年摸了摸眉心。为自己一天的莫名其妙感到羞愧。他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能跟Joey说出来呢?或许他最该先学会的是摒弃固有的一些成见,做到坦率。
想通的念头姗姗来迟。
这真的不应该。不管是他上了Joey,还是Joey上了他。原本就是单纯的快乐的事情。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说出来,没必要硬撑。如果心理上不痛快,也该提出来,猜来猜去的情况,不要说从小成长背景完全不同的东西方异地情侣,就算都是中国人,就算是从小到大的发小,也是很伤感情的行为。
敲了敲脑子,孙洋洋毫不迟疑转身,打算下楼去找Joey。如果他同意,两人可以去那个简陋的西部小酒吧喝杯啤酒找点乐子。当然,前提条件可不是什么见鬼的身体享乐——
冒冒失失的大个子推开门,差点撞到同样毛毛躁躁的恋人。
“Sorry!”Joey很紧张的靠过来,想抱他又怕挨骂的样子:“洋洋你撞到没有?我不知道……”
“没撞到。”孙洋洋露出今天第一个特别真心的笑容,发出邀请:“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
小狼狗傻了眼:“啊?你不生气了宝贝?我刚刚打电话问了Mike,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我粗心大意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或许我该多跟你说说话——”
“闭嘴。”孙洋洋一把勾住他脖子。他绝对相信Mike能猜到自己那点傲娇又矫情的小心思。臊得慌,所以不给Joey继续说:“没事了,我想通了。酒吧,去不去?”
Joey吁口气,低头跟恋人浅浅啄吻:“去。”
推开酒吧的木门,谈笑声和着烟酒的气息,还有欢快的音乐节奏,一股脑的扑面而来。
“……99 probloms and a bitch ain`t one ,if you are having girl problem I feel bad for you son……”
曲风带着非常浓郁的西部风格,一记记的重鼓重锤,节奏分明,令人心情愉悦。
跟着节拍抖腿差不多成了职业病,在几分喧闹的环境里,孙洋洋有种如鱼得水的快乐。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里跟他在国内泡的吧没什么分别,都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