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直觉得年轻时候就该趁着这股闯劲去拼,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怕这儿怕那儿的!可是这么两年下来,竟然有了吃青春饭的无奈——
网上有自称洋流铁粉的,都不知道孙洋洋唱过些什么歌!在那些孩子眼里,孙洋洋够帅够酷,身上的标签又是主唱,这些就够了。
只是,一帆风顺的孙洋洋开始觉得不够。渴望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看得越多,想得到的越多。
就好比八月份六囍首次走出国门,去参加国际性的音乐节。
孙洋洋记得,现场有个爷爷级别的乐队,受到了广大乐迷的热烈欢迎。他们从八十年代出道,屠过榜,也失落过,吉他手车祸去世,沉寂两年后又加入了一位新人。三十多年的时间,他们一直活跃着,坚持着,乐观积极,老而弥坚。
那次感动孙洋洋的演唱现场,除了学到很多,还让他隐约触碰到了一些更本真的东西——
乐队可以不只是吃青春饭赚快钱,它可以作为热爱终身并与生命等长的存在。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从无知到一知半解时候最癫狂最无所顾忌。越熟悉越了解越深入就会越惶恐越谦卑越敬畏。
刚从布鲁塞尔载誉归来,网上曾经有人拿他跟胥罡比较。一首将进酒,孙洋洋庞大基数的粉丝遮天蔽地,一面倒的站孙洋洋唱的更好。
是人都有虚荣,何况孙洋洋再怎样,不过只是二十二岁的青年。他曾经沾沾自喜过,即使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超过了罡哥,最起码那段时间他的膨胀有点过度,让他觉得,并驾齐驱也只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现在冷静下来再回头去看,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跟罡哥之间,还差得远。
或许,他应该考虑抛弃眼前浮萍样没根基的巨大诱惑,先踏实的学点东西是正事。好比这次不管是Adonis还是Joey,在音乐基础上的素养,让他看到巨大的差距。
或许他爸说得对。上大学不是目的也不是终点。可是眼界宽了,能见到更多有思想的人,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
“洋洋哥?”Joey不知道叫了他几声,等不到回应,干脆伸手捅了他胳膊两下:“你想什么呢?”
偏过头,眼前是一张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脸,轮廓分明,朝气蓬勃。
“没想什么,琢磨怎么赢的你心服口服。滑雪。”
“哈!”Joey大叫一声,吓得没提防的老崔一哆嗦,车子都跟着极小幅度的晃了下。
“不可能!”孙得意斩钉截铁相当自信:“滑雪我要是再输给你,我就在雪地里裸奔!”
连老崔都忍俊不禁,肩膀可疑的抖了两下。
孙洋洋被这小子的二逼呵呵逗的暂时忘掉了那些烦心事儿,撑着额头懒洋洋的打量着大个子:“行啊,我帮你录下来发网上,明天妥妥的热搜榜头条。”
“洋洋哥,我……”这厮又开始大型宠物附体了,习惯性的想靠过来。结果被孙洋洋警觉的伸手抵住了肩膀。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靠过来。”
孙得意同学扁扁嘴,坐直身体:“洋洋哥我算了一下,咱们一共比五场。第一场乐器你赢。第二场舞蹈,好吧,服从裁判还是你赢。第三场武术,咱俩平局。第四场篮球,我赢,你说的,对吧?”看到孙洋洋点头,大个子又继续:“这样就是孙洋洋赢二平一输一,孙得意赢一平一输二。如果最后一场滑雪我赢了,咱俩就打平了。如果我输……”
“裸奔。”孙洋洋逗他。
“裸奔我也不怕。”孙得意嘿嘿笑的狡黠:“洋洋哥你经纪人说了,那里安保极其严格,绝对不会出现狗仔偷拍或信息流出的事件,那我裸奔也只有你看到,怕毛线?”
“不看,怕长针眼。”孙洋洋跟他有的没的逗咳嗽,心情渐渐轻松起来:“再说了,大冷天的遛鸟,你也不怕冻个好歹。”
孙得意不懂什么是遛鸟,可是这小子也学精了,不再主动送笑料上门:“洋洋哥,万一我赢了呢?”
“赢了就赢了呗,”孙洋洋哼了声:“你可别指望拿裸奔套我。我可不是二傻子。”
“不不,”孙得意同学连连摆手,一本正经很严肃:“我没说让你裸奔。大冷天的遛鸟,我怕冻着你。”
这下孙洋洋真笑疯了,弯腰捂着肚子:“孙得意你个二货……”
二货不明所以,也跟着呵呵的乐。一时间,整个车厢里一派欢乐祥和,烦恼一扫光。
“师傅,还有多远?”孙得意看着车子上了高速,往前探着身体问了句。
老崔踩了脚刹车,避开一辆奥迪:“不堵车的话,还得四十分钟左右。困了就眯会儿,五点之前准到。”
“谢谢。”小金毛从领口拽出线控耳机,冲着孙洋洋晃晃:“洋洋哥,一块儿听歌呗?”
感觉有点新鲜。孙洋洋想,他都多少年没跟别人分享过一副耳机了。
“行啊。”
Joey的曲库倒不全是清一色摇滚。吉他、钢琴、口琴等乐器的演奏,流行金曲,甚至交响乐。不过听了几首之后,孙洋洋发现一个共性。这小子的私藏FM基本都是些轻快利落、节奏感强的曲子。
“这首,”短暂的停顿后,耳机里刚好开始播放一首新歌。前奏刚起,Joey就眉飞色舞的推荐:“Fujiya And Miyagi,英国乐队,电子乐风格,很有意思。这首UH,Breaking bad,哦中文名叫绝命毒师,里面的歌曲,超级棒!”
“听说过。”孙洋洋不大看电视。但是鼎鼎有名的绝命毒师,倒是不止一个朋友推荐过:“有时间找来看。”
Joey大力点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过去就是个特别单纯的傻小子。
心里有细微的触动,孙洋洋伸手揉了揉大个子的金毛:“你啊,这么傻怎么混娱乐圈?”
“傻就傻呗。”Joey倒是一脸无所谓,也不知道他听明白孙洋洋的感慨没有:“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又不为了别人。”
还没等孙洋洋琢磨出来这话里的味道,大个子兴致勃勃的转了话头:“洋洋哥,咱俩比比,谁的手大!”
“幼稚不幼稚!”孙洋洋简直哭笑不得。这也有可比性吗?真是小孩心性!
说是这么说,可是执拗的大个子就近抓起两人挨着的那只手,孙洋洋还是纵容的随着他犯傻:“靠这么近不好比,你怎么那么笨,不能换另一只手吗?”
孙得意的左手举着,别扭的跟孙洋洋的右手掌心相贴:“不。远亲不如近邻。”
“中国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孙洋洋用空着的左手弹了大个子脑门一记:“满意了?你手大,我甘拜下风行了吧。”
十九岁的大男孩,手心温热而干燥,他的手并不是柔软细致的那种,甚至有些粗糙,但是每个指甲都剪的干净齐整,像他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
商务车在高速上平稳行驶着,路基两旁萧瑟的景致彰显着,蛰伏的冬天还没过去,哪怕已经到了春节时分。
“好了没有?幼儿园小朋友。”孙洋洋调整下坐姿,打算抽回自己傻了吧唧的右手。
不提防Joey这小子毫无征兆的突然张开手指,改为十指交扣着,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
说大惊失色有点娘炮,可是孙洋洋结结实实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
他怕被开车的老崔注意到,压低了嗓音吼Joey:“你干嘛这是!?松手。”
“不。”孙得意嬉皮笑脸的,不知道是不是吃定孙洋洋不好意思被第三者发现。大手握的牢牢的,丝毫没有听话松开的迹象。不过好在他见好就收,握着孙洋洋的手干脆的落下,刚好隐蔽在两人挨着的座椅之间。如此一来,最起码从老崔的角度,想要看出来两人双手紧扣是不可能了。
刚刚还觉得轻松惬意的感觉此刻都被吓跑了。孙洋洋有点不知所措,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想挣又不敢太大力气,一时间窝囊透顶。
只有此刻紧紧交握的双手,掌心隐约开始冒汗,潮湿而暧昧。随着贴合部位越来越烫,一直烫到心窝里。
心照不宣的异样浮现在心头,孙洋洋深呼吸一口,扭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
Joey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孙洋洋已经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大个子单纯的无心之举了。
耳机里换成了下一首歌。
“……no more pussyfooting with you,I`m head over heels with you……”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涉及歌曲:
《UH》:Fujiya And Miyagi乐队,英国的,不是日本的。很喜欢这个乐队的感觉,不止一首。那种风格,喜欢的会爱不释手。不过音乐毕竟很个人,有爱的一定有不爱的。另荐《pussyfooting》。本章最后一句来源于这首歌,歌词翻译很好玩哈哈。别再撩了,我已经为你神魂颠倒……
☆、第十九章
到了别墅的时候已经五点一刻了。天气不好,没有太阳,看过去就有些阴沉沉的,仿佛夜色已经降临。
老崔没发现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本分的帮着把行李拎到前厅,又跟物业再三交代了一番,这才开了车返城。
老崔一走,空落落的别墅里只剩下两人,那种微妙的张力,自欺欺人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