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孙得意把不开心都挂在脸上:“洋洋哥你真小气。哎让我看看你的纹身。”大个子伸手去摸孙洋洋右耳朵上侧,此刻已经被长长的头发遮蔽住了。
孙洋洋被碰到耳尖,浑身哆嗦着一激灵,有点反应过度的拍开大个子的手:“滚蛋!没有,那是画纸贴出来的,早洗掉了。这要是下针在头皮上得多疼。”
Joey讪讪的跟着站起来,被打的左手捻了捻指头,看着孙洋洋转身过去的背影,很快的碰了碰嘴唇。
下到车库,孙洋洋把运动包甩到后排,坐进Q7的驾驶座,歪歪脑袋示意大个子坐副驾。
孙得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突然想起来的问:“对了,你都没说,你跟Adonis怎么了?叫我来……十万火急。哇酷,就是这个词,十万火急。”
“还火烧屁股呢。”发动汽车,孙洋洋不急着走,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先让车子预热一下。有时候他经常会忘了孙得意是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美国人。虽说不管白皮肤还是蓝眼睛还是黄头发,或者说不伦不类的中国话发音用词造句,都将这点彰显无遗。
或许是这人性格好没心没肺吧。
Joey那张大脸靠过来,挤挤眼睛,自以为洞悉真相的傻样:“你俩吵架了?”
“吵什么架?我俩能吵起来吗?”孙洋洋啼笑皆非:“吵架也得沟通顺畅好不好——不对!等等!”小青年陡然弹着坐直身体,转过脸瞪着Joey:“你是不是早知道?Adonis他对我,不是歌迷的感情?”
“我的天!”大个子消化完这句话,夸张的瞪圆眼睛摊开双手,用力的连额头都起了极浅的皱纹:“ 我早跟你说了,Adonis为你而来!你想什么呢!他喜欢你,想追求你做恋人,You see?”
孙洋洋头更疼了,呻-吟着重新重重靠回椅背:“我他妈怎么知道?还以为自己思想不纯洁小阴暗了呢。再说我也听不懂。上次去光哥那里,你去尿尿的功夫,他就说什么I love you at first……”
“I love you at first sight,一见钟情。”好学生孙得意自动补全学渣未尽的话语,并贴心的化身翻译机:“Adonis在布鲁塞尔对你一见钟情,灵感源源不断,还创作出一首曲子。我听过,跟你唱的感觉还不一样,同样非常好听。那首将进酒。”
You are my Muse。你是我的缪斯。懂了。
孙洋洋捂住额头久久不动。
浪漫的Adonis不仅仅是喜欢他孙洋洋的外在样貌,或是嗓音好会唱歌。更重要的是音乐上能刺激他带出灵感迸发的启迪,这对于很多热爱艺术的人简直梦寐以求。
孙洋洋依稀记得近百年有好几对伴侣都是这种……叫什么?对!灵魂伴侣!
最有名的当属列侬和洋子对吧?
艺术上的互相成就,感情上的互相依偎。
可是,So what?!
长长舒口气,孙洋洋用力搓搓脸,让自己甩开那些困扰的念头,挂了一档缓缓驶出车位。
“洋洋哥,你同意跟Adonis恋爱了?然后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争执了?”孙得意继续追问,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恋你个头!”车库的档杆升起,孙洋洋熟练的换挡加速,顺手戴上墨镜:“我又不是gay。再说我凭什么一定要答应他?”
孙得意很执着:“你明明说过我们两个之间,你会选择他,说他好看!”大男孩捏着嗓子,不伦不类的学孙洋洋说话:“Adonis那么漂亮,要选当然选他!”
简直给气笑了。孙洋洋特想爆锤这小子一通解解自己郁结之气:“你这是伪命题,什么毛线二选一,我要找也会找个盘靓条顺的大妞好吗?”
“大妞……”孙得意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不说话了。
“哎,”孙洋洋很不习惯他的沉默,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我上次还问你呢,你跟Adonis是不是一对哈哈。”
大男孩摇摇头,情绪看过去不是很高。
这下换成孙洋洋殚心竭虑逗话了。他开了个男人间的荤段子:“其实Adonis真挺美的,就是我觉得我压不下去嘿嘿。”
Joey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Adonis is Top,进入的那一方。”
孙洋洋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子齐齐站立起来。虽然这个情况他隐约猜到,从Adonis的结实的肌肉及差点将落水的自己公主抱行为里。可是真的由Joey说出来,还是足够惊悚。
过度不受约束的大脑迅速幻想出猥琐的画面。孙洋洋摇头,那画面太美他怕流鼻血!
“嘿嘿,”前面有点堵车,孙洋洋减了车速,若无其事换话题,往Joey身上扯:“小得意,你在大学里交女朋友没?哎你初恋是几岁啊?说来听听。”
“没有。”Joey注视着大马路上车水马龙:“没恋爱过。六岁时候喜欢弗拉门戈吉他,八岁觉得爵士鼓超酷,十岁又迷上橄榄球,十一岁被选进学校的棒球队,我是投球手。十五岁开始组乐队,有新的人进来,也有老朋友离开……去年在大学,我们参加NCAA,哦,全美国大学生篮球联赛,我是后卫。那次我们打进前八……然后乐队还有演出和比赛,真的超没时间。”
孙洋洋哑然:“卧槽!孙得意你小子这么多才多艺吗?好厉害!甭担心,像你这么牛的孩子,长得还帅个还高,真要想泡妞,那就是手到擒来!”
“我爸爸说,”Joey看了眼孙洋洋又转回头去:“遇到对的人不容易,不要轻易放弃。”
驴唇马嘴的对话终止了,因为前面两辆车追尾,车主下了车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了。
☆、第十一章
停车的时候,孙洋洋约的那几个球友已经到了。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发小。其中年龄最大的老灯今年二十六,恰好是B市XX技术学校的学生处老师,这样的假期,学校空无一人,跟门卫打个招呼,哥几个进来打打球,对于孙洋洋而言,最合适不过。
“小羊儿。”老灯手上夹着烟,亲热的走过来搂了下孙洋洋的肩膀:“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尤其今儿还是你打电话攒局儿。撂了手机我就拉窗帘看,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莴苣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小青年,架副玳瑁眼镜,比老灯还像老师:“今儿个没太阳哈,快,羊儿给哥几个请安,磕头就免了,鞠躬吧,小鬼子九十度那种。”
“我还给你丫的三鞠躬呢。”跟老朋友相聚让孙洋洋整个儿活络起来,年轻人说话也没个忌惮,什么吉祥话不吉祥话的,都无所谓:“我敢磕头你敢受着吗?还有,有大红包没?”
后面又上来个穿着黑色轻便款羽绒的大个子,不比Joey矮多少的块头,手臂一张开,一左一右搭在老灯跟莴苣肩上:“大年初一不是你抢的最大?后来装死,大伙儿让接着发,死活不吭声,小抠。”
孙洋洋笑着骂了一句:“都滚犊子。我是那样人吗?我二姨夫叫我去打麻将的。”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莴苣挤挤眼睛:“羊儿你说你都这么大腕儿了,好歹给我们每人包个大的,不发妹子发套房子也行啊。”
“我发你妹!”孙洋洋招架不住,干脆把傻大个黄毛拉出来救驾:“来,别贫了嘿,给你们介绍个朋友,从美帝来的Joey,跟我一样,玩乐队的,主唱。STONE K,有人听过没?”
他这几个发小都不大听摇滚,完全彻底的圈外人。
一直站边上没吭声的一个大男孩掐了烟,点点头:“初一晚上咱市台春晚,好像看着这哥们儿的,往台上一站特有范儿,我妹喜欢。”
“咱老妹儿就是个颜控。”黑色羽绒大个子绰号叫灯塔,跟刚刚说话的地瓜住邻居。灯塔直率热情的向几人中唯一一个跟自己海拔有一拼的美帝友人伸出手:“欢迎欢迎,帅哥。对了羊儿,这哥们儿会说中文吧?”
“我会。”Joey热情洋溢的跟灯塔握手,咧嘴笑:“你好,我叫孙得意。请多指教。”
这下几个人都乐炸了。
老灯指了指孙洋洋:“你刚认的干哥啊?把皇阿玛的姓氏都赐予了?”
“唉我是真服你们几个了。”孙洋洋夸张的叹口气:“咱能干正事吗?我这头疼发烧正难受着呢,去不去打球了?不去我回家睡觉了。”
技术学校的室内体育馆是去年新建的,宽敞明亮,硬件条件相当不错。篮球标准场地是草绿色塑胶地面,四周转圈大红色的座椅辣眼睛,被全校师生戏称,红配绿丑的哭。
“你们学校挺舍得下本钱啊。”孙洋洋一边拉羽绒服拉链一边四周打量着空旷的体育馆:“真他妈冷。Joey,给你这套运动服换上。”
老灯挑挑眉:“我们不是前年才换的校长吗?狂热球迷。再说了,按照他的说辞,我们的标准篮球场建好了,也能对外出租,那些联赛友谊赛什么的,很快就能收回来。”
莴苣动作利索,一身黑色配藏蓝Adidas套头衫束脚裤,正往头上戴运动发带:“都把招子擦亮点,谁今儿再拿篮球砸我眼镜,甭管是不是特意的,咱都没完。我跟你们打球坏多少副眼镜了你们自己算。”
“洋洋哥,我好了。”孙得意走过来。小青年脱了大衣和毛衣,白色V领短袖T恤配李宁的三道杠黑色运动裤,结实好身材尽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