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朱塞佩已经拥有那位小少爷的,大部分的时间了。他的爱情非但不会对此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会让泽维尔产生某种微妙的错觉。而实际上,这位顾问先生的脑子里,总有一个相当蛮不讲理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是可以爱上泽维尔的,当然从前不行,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做出一点懦弱的妥协,放弃对自己的规定。但他依旧不允许泽维尔对他抱有一些过分的感情,他觉得那很危险,仿佛恶魔的低语,会招致不可预料的灾难与悲剧。
朱塞佩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想法的来源,只是他宁愿埋葬一切的感情,也不愿见到那位小少爷和他反目成仇,为他落泪伤心。这是他的底线,是他牢不可破的原则,甚至高于他的生命。
而就在他为那位小少爷,暗自心情复杂的时候,却听见背后有人在轻轻啜泣。朱塞佩吓了一跳,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关于医院的鬼故事。但他因为受伤的缘故,又不能转过身去,因此只好用一种相当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谁?”
然后,下一秒,这位顾问先生就听见椅子倒在地上所发出的,那声“咣当”的巨响。他被吓得不轻,但与此同时也确信了,那背后坐着的,应该是某个既愚蠢又胆小的人类。
而这个既愚蠢又胆小的人类,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战战兢兢的反问说:“顾问,您醒了吗?”
朱塞佩轻轻的答应了一声,他听声音,知道背后的人是卢卡,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这让他在感到好笑的同时,还有点莫名的担心。这位顾问先生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许久,按照计划,泽维尔也应该已被保释。可那个小混蛋为什么不在这里,不在医院,不在他的身边?
难道计划有什么问题,难道法官不愿施舍这个人情,还是说家族内部出了变故,有人反对他的决议?朱塞佩想不明白。随着麻醉药效的褪去,他的伤口如同灼烧似的疼了起来。这种疼痛令他浑身僵硬,呼吸困难,甚至不能再思考一些无谓的事情。而他虽然也知道,泽维尔其实并没有一定要来照顾他的义务,也并没有一定要看望他的约定,却还是在担心里感到几分失落,感到一点可悲的自作自受。
又过了一会儿,卢卡似乎终于把椅子扶起来了,那可怜的不锈钢支脚在瓷砖上滑动着,产生一点微小的,几乎不能听见的噪音。朱塞佩顿了顿,调动起脑子里那写仅有的清醒,然后问卢卡说:
“小少爷呢,从局子里出来了?”
背后一阵毫无反应的沉默,让朱塞佩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害怕听见一些不好的回复,害怕知道一些糟糕的事情。这种过度的焦急,让他不可抑制的,忍受看巨大的痛苦并高声提问道,
“卢卡,那位小少爷呢?”
“我在。”
那突如其来的,简短的回答,仿佛子弹一样,再次击中了朱塞佩的全身全灵。泽维尔,他的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回荡在医院的病房,穿透进墙壁,好像也穿透了那位顾问先生的心。
朱塞佩愣了一下,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在他想明白以前,一阵莫名的欣慰就抢先占领了他的全部感情。他不知道,这种欣慰是因为计划顺利的缘故,还是单纯的,因为泽维尔在他的身边。但虽然这位顾问先生心里充满着温柔的想法,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恶劣薄情:
“泽维尔,叔叔的小甜心,你就不能找一个别的房间,好让我不要对着墙壁?”
“不,我可以对基督发誓,这不是我安排的。”
泽维尔说完,一边低低的笑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单手撑在那医院的雪白床单上,然后俯下身去,用另一只手托着朱塞佩的下巴,让他轻轻的扭过头来。他与这位顾问先生无言的对视着,那双蜜棕色的眼睛里映着正午的阳光,灿烂得甚至有些辉煌,他小声说:
“亲爱的,你其实可以看着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吻我?”
朱塞佩因为那位小少爷的,看似深情的话语,而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因此,努力从脑海中翻找出一些恶心人的话题,然后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刻毒而又淡定的回嘴。
泽维尔听了他的话,尽管知道这只是那位顾问先生的,满怀恶意的嘲讽,却依旧为此感到一点可悲的欢愉。他轻轻吻了吻朱塞佩的嘴角,然后把这个吻扩大到双唇,扩大到上颚,扩大到所有的齿列和舌面。他的动作并不剧烈,甚至还带着某种温柔的错觉,让朱塞佩怀疑吻他的,是一个深爱着他的情人。
“小可爱,你就是这么对待病号的吗?”
那位顾问先生舔了舔嘴唇,并横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沙哑着嗓子说道。他搞不懂泽维尔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位小少爷似乎终于找到了捉弄他的办法,并乐此不疲的在他身上尝试。朱塞佩对此毫无反抗的余地,如果几天以前,他或许还能身体力行的保护着自己的渺小尊严。但在他动弹不得的眼下,在泽维尔来照顾他的眼下,他最好还是选择没有一点怨言的顺从听命。
而泽维尔,那位小少爷,却发现朱塞佩根本没有理解任何的问题。他最初不过是出于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想知道这位顾问先生,究竟何时会在心里拉响警报,又究竟何时会怀疑他的真正动机。
然而,令这位小少爷始料未及的是,朱塞佩却好像是木头做的,他对一切的试探都无动于衷,甚至把它们歪曲成了泽维尔的恶意。并且他还会连本带利的回嘴,绞尽脑汁的耍诈,全然不知在泽维尔眼中,这些看起来都是异常生动的调情。
泽维尔想到这里,很没出息的觉得这样也行,并因此差点放弃了自己的本心。他忍不住,要和朱塞佩说一些糟糕的话题,然后饶有兴味的,听那位顾问先生花样百出的反击。他知道自己相当无聊,相当趣味低俗,好像沾染了那位中年大叔的毛病。但他就是忍不住,差点希望把说出的每一句话开头,都改成“朱塞佩,我爱你。”
有病,无可救药的病。
泽维尔在心里哀叹着,嘴上却说:
“毕竟病床上的你,也算是床上的你。”
朱塞佩听了,挑了挑眉,没有作任何的评论。他本能觉得,这个话题再发展下去只会变得更加没有营养,所以相当明智的终结了它的生命。他理了理自己脑海中的,因疼痛而散乱开去的思路,然后对泽维尔说:
“我交代的东西,你办好了没有?”
泽维尔知道他要说些要紧的事情,于是又把椅子拉到了床边。他在这两天里,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朱塞佩那在芝加哥过硬的关系,他深受这种关系庇佑,并对这位顾问先生心怀感激。于是这位小少爷,老老实实的坐在不锈钢椅子上面,并沉着嗓音向朱塞佩汇报:
“古斯塔沃帮我搞定了持枪证,马上就可以到手。法院相关的问题,我让埃尔文替我跑腿,他在那里有些人脉,总比家族里的人出面方便。唯一担心的是陪审团,我们手上还没有名单,不明白确切的情况……”
泽维尔说到这里,顿了顿,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那位顾问先生坦白,
“朱塞佩,还有一件事情,关于枪击的事情,我对古斯塔沃用了诡计。我告诉他,我并不清楚枪击的原因,并且你似乎是为了保护我才受到这种遭遇。我当然没有明说,但我确信我的话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你那时还在手术室里,但我需要‘大花园’方面的支持,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事情。”
“该死,你说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朱塞佩用意大利语轻轻的骂了一句,他回过头去,以一种颇为可笑的姿势望着那位小少爷,然后说:
“泽维尔,我是你的顾问,也是你的手下。你不仅可以利用我的事情,还可以利用我本人,这都是天经地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瞎扯了一点,扯着扯着发现字数到了……
第41章 Ch.40
在那位顾问先生的,喋喋不休的抱怨下,泽维尔终于叫来护士,把朱塞佩的床转了个方向。朱塞佩对他那言听计从的样子感到好笑,并没心没肺的嘲讽起来,然后却为此疼得昏天黑地,不得不让医生加大了止痛剂的用量。
医生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们两个,弄不明白那个金发男人到底是哪来的气魄,让他可以在鬼门关前转一遭后,依旧心平气和的说笑。他也弄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听说那位年轻人是病人的上司,然而这种不积口德的部下,为什么迄今为止,还没有被炒掉?
况且说到底,他总能从那位年轻人的举动中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他虽然此时此刻,表现得这样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在那个金发男人醒来以前,他一天就要去办公室问十遍消息。并且,他还动用了不知何处的关系,召集了医院中最好的医生,甚至让院长亲自过问这位金发男人的病情。不仅如此,这两天前来看望的,那些芝加哥城里的大人物们也挤满了房间,几乎比电视上出现的还要整齐。这位医生,从心底里怀疑他们的身份,可他没有证据,也不敢擅自和他们扯上关系。
但朱塞佩,那位顾问先生,却对以上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依旧颐指气使的,命令那位小少爷给自己拿来了眼镜,然后装模做样的看起了报纸。当然,以他此时此刻的,那侧躺着的姿势,看报纸实在是件相当费力的事情。但朱塞佩却不在乎,他在心底里有些恶毒的,深深以愚弄那位小少爷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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