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明白,甚至还有点担心起自己的睡眠。如果没有人搂着他,他又该怎样好好的睡觉?
朱塞佩叹了口气,只好在无可奈何中认命了。他知道自己离不开那位小少爷,尽管泽维尔是他压力的来源,可他依旧把这种压力的来源当作了生活的必要。这种想法,让他在自我唾弃的同时,还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焦虑。
如果,如果那位小少爷真的要离开他呢?
泽维尔恐怕对他依旧心怀憎恶,否则也不会继续着,和一位中年大叔上床的蠢行。可是朱塞佩仍然需要他,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颇为自虐的原因而迟迟不肯放手。他不敢把这种想法说给泽维尔听,害怕引起某些天大的误会。他真的并非因为那愚蠢的,该死的爱情,才离不开泽维尔的身边。
他只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而已。
朱塞佩这样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无坚不摧的,起码眼下,他就在为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而暗自胆战心惊。基督,虽然他无意干扰那位小少爷的生活,可是就让泽维尔在他的身边多待上一段时间吧!哪怕不是永远的,哪怕只维持到他可以独当一面的那天也无妨。但他真的不希望在此时此刻,见到那位小少爷的情人或恋人。
不过,就凭泽维尔那被朱塞佩所辖制着的,可悲的经济状况来说,大概也养不起什么高档货色。所以,还好他可以用一句不合适为借口,掩盖了那些真实的,见不得光的自私考虑。而说起经济,朱塞佩总觉得,最近自己的钱包有些空得太快。他弄不明白一向节俭的自己究竟买了什么过分的东西,导致那些百元大钞像是被偷了似的迅速见底。
但好在,这位顾问先生最后把事情归结于那见鬼的物价,而不是泽维尔的可恶罪行。而就在他从心底里,无声的嘲讽着世道萧条的时候,卢卡,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手拎着食物出现在他的门前。卢卡的心情似乎很好,那双小鹿似的眼睛也比往常更加神采奕奕。他看到朱塞佩那一副问询似的表情,连忙提起了手里的纸袋,然后回答说:
“顾问,这是给您留的早餐。”
朱塞佩听了,脸上的神色忽然柔和起来,显得斯文而又友善。他看了看卢卡手上的东西,忽然想起了似乎是有早饭那么一回事情。虽然对于这位顾问先生来说,吃饭和睡觉,这两样人类所必须的活动,都是某种需要运气才能达成的享受奢侈。
但现在,既然好心的卢卡替他留了喜欢的熏肉三明治,他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一下这种奢侈。他用意大利语向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道谢,并示意他把纸袋拿到面前。卢卡点了点头,他那灿烂的笑容让朱塞佩怀疑自己是拉开了窗帘,于是,这位顾问先生忍不住问他:
“我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开心?”
“呃……”卢卡听了他的话,有些羞赧的摸了摸脸颊,收回那副好像见了天堂的笑容。他迟疑了片刻,然后对朱塞佩说:
“刚才,我在买三明治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人也不错。她说她住在附近,所以我想……或许以后还能再见到她。”
朱塞佩愣了一下,那副金边眼镜后的,灰绿色的眼眸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他顿了好久,才从那有些卡壳的大脑里找出了一点头绪。他在心底里哀叹着这位助手的可爱与纯情,并突然启发了那条八卦的神经。
“所以,你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搞到手,却笑得仿佛和她上过床一样。”
“上……”卢卡对他的说法感到震惊,虽然他知道这位顾问先生的下限非比寻常,可他还是拒绝和朱塞佩讨论一些过于私人的问题。尽管,那位顾问先生,在家族里是公认的“手段”高明。
“顾,顾问……我可以对基督发誓,我只是对她,对她有些好感,绝无这种龌龊的念头。”
朱塞佩从他那支支吾吾的说辞里感受到了莫大的快乐,于是他垂着脖子,像狐狸似的,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从卢卡的手里接过纸袋,示意他可以就此离开,却没想到这位纯情的青年助理,竟然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
“哦,忘了说了,这是小少爷让我买的。”
如果卢卡再聪明一点,观察得再细致一点。他就可以注意到,在说出这句话以后,那位顾问先生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而那双拿着纸袋的大手也有些轻轻的颤抖。但很不幸,或许是朱塞佩的演技太好,或许是这位助理的眼神太差,卢卡并没有发现以上事实,而是心安理得的转身而去,留给那位顾问先生一个颇为潇洒的背影。
“妈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朱塞佩这样想着,手里捏着那装了三明治的纸袋,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又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就在刚过年的时候,那束泽维尔送来的,没头没脑的鲜花。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给一位三十六岁的中年大叔送大把鲜红的玫瑰?朱塞佩有些头痛,不知道这些究竟是那位小少爷的好意,还是某种别出心裁的挖苦。
但实际上,朱塞佩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泽维尔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企图。他只不过是在找夜宵吃的时候碰见了加班的卢卡,然后单纯从那位助理手上的三明治联想到了朱塞佩的早餐,并本着不负责任的精神,随口吩咐了一句。而卢卡这位青年又实在太过老实,也太过好心,于是特意跑到两个街区之外,去买了朱塞佩喜欢的食物,这才造成了一系列的,莫名其妙的乌龙。
然而,这顿来之不易的早餐,却注定和那位顾问先生无缘。朱塞佩在拆开纸袋的时候,就听见桌角上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阵暴风雨般的铃声。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情,然后用某种一本正经的口吻,迅速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是保罗,那位“大花园”里的,胆小的角头。他依旧战战兢兢的,好像朱塞佩在下一秒就会要了他命似的,对那位顾问先生说:
“顾问,我在褐石大楼的门前,希望和您解释一下年前发生的,账目的事情。我向您的助理打过电话,但他没有回应,所以我只好来打搅您的工作。可是先生,原谅我,我没有任何冒犯的含义。”
朱塞佩听了他的话,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么回事情。他在圣诞节前夕,对所有巴罗内名下的簿记点进行了盘查,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痕迹。然而事实证明,这些异常的账目,都有关艾伯特的生意。而考虑到褐石大楼与“大花园”之间那微妙的关系,朱塞佩决定让保罗去调查这件事情,并耐心等待着他的消息。
而现在,很显然保罗已经掌握了部分事实,所以他决定来向这位顾问先生汇报。朱塞佩看着门前的,那被西装包裹着的小个子身躯,觉得这位角头似乎消瘦了不少,有些良心上的过意不去。这种心虚,使他的态度和善起来,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也似乎有了温度。
不过保罗却依然深深的认为,这位顾问先生是某种毒蛇样的人物,他不相信朱塞佩的友善,正如他不相信朱塞佩请他落座的诚意。所以,这位可怜的角头,只好诚惶诚恐的站在办公桌前,像招供似的对朱塞佩做着报告。他真的快要被那位顾问先生的眼神逼疯,生怕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或者提起了什么不该提的事件。他对朱塞佩没有太多的了解,因而相当摸不准这位顾问先生的脾气。
保罗很想洗手不干。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没必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而且,在他接受了朱塞佩的指示以后,“大花园”里的老派分子已经对他产生了想法,怀疑他是朱塞佩派去的间谍。他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上了这条贼船,走了这条道路,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的发财致富,也应当承受这种好处带来的灾难。
只是,为什么是朱塞佩呢?
保罗宁愿去和古斯塔沃,那位凶恶的二把手对视上几个小时,也不愿来褐石大楼和这位顾问先生说上半句客套。可是他没有办法,从他被朱塞佩盯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悲剧的角色。他的双手交叉着,紧紧的互相握住,仿佛这能带给他一丝一毫的勇气,使他可以平稳的,向那位顾问先生做出汇报。
他过了许久,才在朱塞佩审视的目光下,拿出十二分的胆量和他解释。他说,对于艾伯特留下的财产已经清查完毕,对于那些账本也已经重新校验。他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把公文包里的一封文件双手递给了朱塞佩,然后又垂下脑袋,像认错似的和那位顾问先生继续交代。他没有在赌场发现艾伯特进行大宗交易的迹象,那些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从账户上还是从住宅里,都找不到一点消息。
朱塞佩对此已经有了些准备,他在很早以前,就听说了泽维尔的假设,那个关于还存在某个中介人的假设。此时此刻,保罗的说辞让他更加确信,这种假设有相当大的可能,是某个被人忽视了的事实。朱塞佩想到这里,决心试探一下这位角头的忠诚,毕竟他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保罗,我的朋友,你有调查过那个大胖子的海外账户吗?”
这种质疑的语气,让这位可怜的角头浑身打颤,他顿了顿,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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