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这样一个孩子和周围那些身上衣着动不动就好几千的孩子竟然混在一起。
封哲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感受到身边突然有人过来,林乐航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封哲。
“你叫林乐航?”
“嗯。”林乐航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哎,随便聊聊,反正看你跟着等着也挺无聊。”
林乐航瞥了封哲一眼,终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玩起了上面唯一一个游戏——层叠消融。手机看上去用了有一阵子时间,边角已经磨损。层叠消融,封哲之前玩过,就是将一些基础图形叠在一起,层数为偶数的部分消失,层数为奇数部分显现,玩家通过对于基础图形的叠加达到关卡所需的复杂图形。
“喜欢玩这个?”封哲心里更加疑惑,这种益智类游戏对于玩家的空间感要求很高,引申一点说,这是一个通常被学霸们喜爱的游戏。
林乐航终于烦了,他放下手机,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冲着封哲道:“我跟你不认识,也没什么可聊的。”
封哲听明白了,这句话用一个字阐述就是“滚”。于是慢悠悠地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关节,留下一句话:“你这名字起得挺好,乐航,你父母这是希望你能快乐的航行啊。”
“所以少交些没必要的朋友,走好你自己的路。”封哲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溜走了。
第7章 第七章
赵民亮今天在市里有会要开,一下会打开手机就看到上面未接来电和短信不断,这才知道赵奕帆这小兔崽子又闯祸了,心下一沉。
大步流星地赶过来已经是九点半,派出所大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赵奕帆那个头儿往那里一杵相当显眼。赵民亮二话没说,狠狠一巴掌招呼在他脸上,正值中年的老刑警力道不小,赵奕帆一下被打偏了头。
赵奕帆没说话,也没捂着开始发红的脸,只是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带点血腥味的吐沫——舌头磕到牙上有点破。
见这个情形,旁边的小民警连忙放下手机来劝阻,赵民亮甩开他们的手,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动手。
“赵队。”封哲走过去,“是我这边场子也监管不力了,您也别太上火,奕帆高三了,中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旁边小民警听着新鲜,哟呵,这位小哥儿听着像道儿上的啊。
这边两个刑警哪儿知道吃瓜民警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个小民警看人的眼神挺激动……
“高三?”赵民亮嗓门一下子高上去,“他也知道他高三了吗?!还跟那帮乱七八糟的二代学这些臭毛病!”
季怀安显然被赵民亮的大嗓门吓到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往跟前凑,就那么愣愣地停在了原地。封哲凑过去摸了一把季怀安的脑袋,心想着一句老话:呼噜呼噜毛儿,吓不着。
季怀安脸上一红,从封哲旁边挪开,他都成年了,可是封哲还总拿他俩刚认识那会的年龄看他。那会才多大,十三四岁。
赵民亮注意到季怀安,眉头一皱:“安安头上这怎么回事?”
封哲耸了耸肩,抓着季怀安的手腕往上举了举:“我跟店里捡着的,那会就被打到额角了。”
赵民亮挺疑惑,等听完事情的详情,骂了一句娘。
“赵奕帆,我现在发现你他妈挺能耐啊,行,还学会打你哥的主意了。”赵民亮气得一口气哽在嗓子里上不来,憋得脸上通红,“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零花钱都取消,每天放了学到家就给我用座机打电话,下晚自习是九点吧,九点半,没到家我立马给你立案,就说是失踪,闹到你全校出名你信不信!”
封哲没忍住背过去掩了上翘的嘴角,这老刑警整人可真有一套啊。
赵奕帆像是憋了很久,最终爆发地喊道:“怎么了,你现在知道管我了?我告诉你,晚了!我这个性格现在已经定型了,你要我改,我改不掉,你早干嘛去了?!”
“你这小兔崽子说什么玩意儿呢!”
“从小,自从季怀安来到咱家之后,你们每天下了班就知道安安安安!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有病,是,他有病,可是是他姓赵啊还是我姓赵啊?!”赵奕帆越说越激动,恶狠狠地盯着季怀安,“他在你们眼里怎么都好,又乖,又听话!你们巴不得换个儿子吧!可实际上呢,你看看他,跟他妈娘们似的,我欺负他都不知道还手,遇见事儿就跟个呆子一样,季怀安,你自己说,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季怀安哪想着赵奕帆突然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他急忙冲着他摆了摆手:“我,我没……我没有……”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封哲听着赵奕帆那些话只觉得刺耳,皱着眉头拽过季怀安往外头走:“赵队,你跟你儿子聊着,我带着安安先出去。”
当晚,季怀安跟在封哲后头走得格外沉默,也没有平时习惯性踩前面人影子的小动作。山北市冬天的西北风仿佛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封哲顺手把他拽进了街边一家快餐店。
“吃点什么?”
季怀安盯着上面的屏幕,半晌,摇了摇头。
封哲于是自作主张给他点了一块苹果派,自己要了一杯热可可,两人对坐着无声比较着热量摄入。封哲忘了自己是在哪听说的,吃甜品可以缓解差心情,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封哲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安慰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头比较好,难道跟季怀安待久了自己的社交功能也退化了?封哲眼看着热可可都喝了一半,终于决定硬着头皮说了:“赵奕帆说得那些浑话你别放在心上。”说完又想扇自己一巴掌,说得好听,这怎么不放在心上?
“没事的,他说的,是事实。”
“不是,他这个是自己不懂事!”封哲连忙抢词。
没想到季怀安在这点上看得还挺开:“是,我就是,可以理解他这种想法。”末了,又想了想,“封哲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在想,之后怎么办。”我以后去哪?季怀安说得挺轻巧,封哲看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有机会从尉迟天那里听说,季怀安这种状态就是极度缺乏对周围人的信任,他就像一朵不小心从天上落入城市的云,飘飘荡荡,偶尔停留却从未依赖。缺失了过去的记忆,他经常在心底询问着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然而所有的问题都沉入梦境,他得不到回应,只好简简单单地随风飘着,不问尘间的悲喜和命运。
那天,封哲开车送季怀安回家,看着他一个人走向没有灯火的居民楼,在视线最远处,季怀安冲封哲招了招手,随后就上了楼。封哲靠在车上,看着楼道里的灯,从一楼依次向上亮起又灭掉,点燃了一支香烟,一颗红色的火星在黑夜中隐隐约约闪烁着微弱的光。
那晚赵民亮和赵奕帆都没有回家,季怀安在寂静有空荡的房间里听着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怪吓人的。
季怀安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再次满意地将自己缩进被子里,陷入睡眠。
次日上班的时候,封哲主动提出了请季怀安搬来他家暂住的想法,这简直是在给赵民亮解决燃眉之急——昨天赵奕帆对着赵民亮一通吼,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儿子之间的误解竟然这样深。他们赵家就是个普通小市民,没什么可以继承的家业,可以说,像大多数人一样,高考虽然不决定着一生,但决定着未来选择的高度,关系重大。
不管来不来得及,总得让看着赵奕帆,让他踏踏实实走完接下来半年的路。
于是回到家中,赵民亮几番周折还是委婉地跟季怀安提了这个建议。季怀安的反应大出所料,他很快就同意了,并且还很细心地询问了封哲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忌讳。这让赵民亮本来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愈发愧疚。
“安安,缺啥就给我打电话,封哲也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你跟他万一起点啥冲突,你就跟我说,赵叔叔骂他,扣他奖金。”临搬走的那天,赵民亮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样子仿佛他才是要搬家的那个。
李惠也跟着前前后后地忙,一样一样数着季怀安还缺不缺啥东西,把家里各种小零食都往季怀安手里塞,季怀安抱着一大堆零食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了,我……我就是去暂时住一阵子。”季怀安想不明白,他本来也觉得,赵叔叔和李阿姨愿意收留他这么长时间是一份恩情,并不是本分。现在他也成年了,又遇到赵奕帆高考,出去住实在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唯一让他觉得有点焦虑的是封哲——他未来一段时间的同居对象。
怎么办,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封哲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龟毛的癖好,但是万一……万一自己过于打乱了别人的生活习惯呢?那之后又可以去哪呢?
算了,季怀安想着。
他不愿意考虑太长久的事情,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逃避着未来,只为了现在的无忧。
封哲一个电话打上来,告诉赵民亮自己已经开车在楼下,问需不需要上来帮忙拿行李。赵民亮推辞说不用,扛着季怀安的两个行李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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