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对象异常)

　　外围的人先注意到了我。
　　贴着梁立站着的女生，胳膊肘还随意搭在他肩头。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直接，她犹豫着收起手臂。
　　“哥哥。”
　　梁立也看到了我，慢慢收起了笑容，语气里带着询问。
　　见我迟迟不说话，他对身边的人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跟我哥说几句话就来。”
　　“这就是你哥哥啊，蛮可爱的。”
　　一旁的女生用衣袖捂住嘴角，笑着说道。
　　梁立没有回头，伸手示意我去一旁的角落，眼神却冷了几分。
　　我低下头，只是无措地看着脚尖。
　　他们的议论声还没有停止，我感觉得出来，梁立生气了。
　　也罢，再怎么讨厌，也甩不掉我这个哥哥。


第六章
　　9
　　梁立伸长胳膊，把我往墙边带了带。我踉跄几步，看到走廊跑过去几个抱着篮球的男生。
　　他的朋友也还看向这里。
　　我直入主题，带着不容商榷的语气。
　　“今天你回家吧，妈妈晚上会来，我已经请了晚自习的假。”
　　梁立沉默着听完，却是抱歉地笑了笑。
　　“我知道的，但是，我那边的朋友今天过生日，我们要一起聚餐，唱歌什么的。”
　　怕我不信，他侧过身去，冲他的伙伴们会心微笑，似乎暗示我可以现在求证。
　　“我会跟我妈好好商量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会尽早回去。”
　　他的回答找不出破绽，是我偏偏心怀不满。
　　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梁立的肩头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感觉到重量，他自己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呦，这不是余秋吗？又来喊梁立回家了？”
　　调侃的语气，不怀好意的笑，眼前这个纨绔子弟我有过几面之缘，是从初中就和梁立同窗的祝明山。
　　对学习从不上心，偏偏父母都从事教育管理，硬是把他塞进他本来无法踏入的学校。初中是这样，看来高中也是如此。
　　我不喜欢他的原因十分浅显，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有这样吊儿郎当，可能带来负面影响的朋友缠在身边。
　　更不想相信，这样的人，也可以站在梁立身边。
　　“承蒙你记得我。”
　　我冷淡抬眼，也不想隐藏我对他的不屑。
　　“怎么可能不记得，毕竟你这种见不得弟弟好，走到哪跟到哪的哥哥，我是第一次见。”
　　“明山！”梁立低声喝道，睫毛也随之颤动。对方乖顺得地低下头去，讨饶道，“好好好，不让说就不说了。谁让这位弟弟刚好是个烂好人呢。”
　　“你罚抄写完了？还不快进去。”
　　梁立用肩膀顶他，同时顾虑地抬眸看我。
　　“没事，我先走了。”
　　我识相地说道，面上发烫，只想立刻离开这栋喧闹的楼，回到属于我的安静教室。
　　梁立看了我一眼，像是无声回应了我的道别，立刻被祝明山揽进怀里，自然而然地移开视线。
　　没什么反驳的，他说的都对。
　　就在刚才，我还想告诉梁立不要去。威胁他，或是祈求他，我有那样的想法。
　　虽然旁观者清，但我想梁立和我同样清楚。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我有多么死缠烂打。
　　因为知道梁立从来没有固定的目标，随遇而安，中考后我选择留在我们初中的高中部，反而告诉家人是梁立要追随我的脚步。
　　因为梁立对画画有些感兴趣，我硬是偷偷恶补素描知识，显出不一样的天赋，梁立却只是一时兴起。
　　冥冥中，梁立一定知道了一切，因此讨厌这样的我吧。
　　也许影响他，牵绊他的人是我才对。贪婪他依赖我，憧憬我的时光，固执地活在过去。
　　如果有人教会我正确表达“喜欢”的情感，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10
　　羡慕我不用上晚自习，周未远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我收拾东西离开。
　　我笑笑，叮嘱他赶紧去吃饭，好回来继续做题。
　　很久没有这么早回家了，以往放学都已经天黑，路上也只有低头赶路的高三学生。
　　校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同样的百褶裙，过膝袜的女孩，十分惹人注目。我只是投去目光，却发现她们正带着笑意注视着我。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时梁立身边的两个女孩，刚刚还是一身校服，彼时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五官也明艳了许多，似乎是化过妆了。
　　翘课了吗...
　　“是你啊，梁立的哥哥。”
　　我没想到会被突然搭讪，只好停下脚步回以微笑。
　　“你们好...”
　　“今天是这家伙的生日，我们提前回去收拾了一下，现在在等其他人出来。”
　　高一些的女生指指身旁的卷发女生，向我解释着，似乎心情很好。
　　“生日快乐。”
　　我想了半天也憋不出其他的话，只好这样说道。
　　“哥哥，你跟梁立描述的很像呢，果然很乖！”
　　梁立，会跟其他人提起我吗...
　　“仔细看，真的很可爱呢。我叫时娜娜，要不要一起来玩？大家交个朋友也好啊，你有女朋友吗？还有，你是自来卷吧，头发看起来好软哦...”
　　那只手带着香水气息向我伸来，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在此时闯入。
　　“娜娜。”
　　梁立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急促，像是快步赶来的。
　　手还悬在半空，被称作娜娜的女孩闻言回头，对着眼前以梁立为首的几个男生撒娇道:“好慢啊！你们收拾得也太久了。梁立啊，我碰到你哥哥，叫他一起来玩吧——”
　　梁立柔和地打断她，回头看向我:“他念高三，可能得早点回去的。”
　　“啊，他现在就放学...我还以为...”
　　娜娜垂下头，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没关系，我可以代替我哥哥陪你。”梁立笑得温柔，低头哄着她，“人都到齐了，快点去吃饭吧。”
　　娜娜抬起头，勉强推了梁立一把。
　　我挪动有些沉重的脚步，慢慢向后退了退:“那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娜娜笑着向我招手，表情还有些依依不舍，我只好再次抱歉地欠身，目光最后略过那些年轻的面孔。
　　每个都是自信满满，面容姣好的。
　　梁立看着我笑得满足，“路上小心。”


第七章
　　11
　　“秋秋，快吃吧。梁立已经跟我说过了，他同学过生日，会晚点回来。”
　　梁立的妈妈很漂亮，这也是为什么梁立从小就比女生还要好看的原因。十几年来，我也习惯了把她当作妈妈。
　　她聪明又温柔，曾经是大学中文系讲师，现在又升为教授。我爸爸只介意结果，她却总能看到我的努力。
　　关于这一点，我心怀感激，但并不雀跃。
　　奇怪的是，语文称得上是梁立最差的科目了。比起其他逼近满分的成绩，120分的语文却总是游走在90分左右，为此妈妈倒不怎么担心。
　　她鼓励我们做喜欢的事，扮演着慈母的角色。
　　晚饭过后，妈妈问我有没有生活上的问题，我的回答自然是没有。她倚在床边，翻看着我的作文，我则开始对付成堆的作业。
　　约莫十点钟的时候，梁立回来了。
　　客厅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我，几乎是立刻精神了起来。
　　妈妈靠在我的床边安静地睡着了，一缕长发垂在脸侧，恬静又安详。客厅继续传来动静，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出房间，看到地板上扔着梁立的书包，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
　　“小立？”
　　我蹲下身来，轻声唤他。烟酒味混合着香水气息，但并不难闻，梁立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哥哥。”
　　他浅浅地笑了，看不出来究竟有多醉，但终究是醉了。我放缓语气，小声道：“你小声一点，妈妈在我房间睡着了。”
　　他看向我房间虚掩的门，了然点头，又要闭上眼睛。
　　“你的校服我帮你洗了吧，味道很大，被发现就不好了。”
　　毕竟梁立抽烟的事，爸妈还没人知道，我也不想惹任何人生气。
　　他像是思索片刻，努力从沙发上撑坐起来，拉开外套脱掉，我伸手接过，他却继续脱掉短袖，一气呵成地脱下长裤。
　　只是扫过眼前结实的腿部肌肉，我便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梁立将他们团作一团，不客气地丢在我怀中，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压低声音。
　　“我，也得洗洗。”
　　12
　　趁着梁立去拿换洗衣物的时间，我检查过他口袋的东西，把他的校服和我的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那个避孕套没有了。
　　也是啊，已经好几天过去了。
　　“哥，时娜娜问我要你的电话。”
　　我抬起头，梁立懒懒地靠在卫生间门口，目光有些涣散。他只穿着黑色的内裤，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
　　“你不是有吗。”
　　我合上洗衣机的门，不知道视线应该放在哪里。
　　“你都念高三了，还要交女朋友？”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