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对象异常)

　　我得到了保证，终于撂下沉重的眼皮。这样的欢愉太过强烈，我想要承受全部，却根本高估了自己。
　　20
　　周末我通常会睡个懒觉，虽然生物钟会让我在六点左右醒来一次，我也会八九点再起床。
　　但这次，我一觉睡到了天色大亮。
　　全身都散架一般使不上力气，后面更是一阵酸胀，我勉强撑坐起来。
　　差点忘了，我昏过去之前，是在梁立床上。
　　好像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我肖想已久的弟弟，和我上床后，无声睡在我身旁。
　　我想要笑一笑，却根本扯不起嘴角。
　　下身十分干净，还套着稍大一圈的内裤，应该是梁立的。昨晚他除了射在地上，顶多射在我身上，眼下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哥？”
　　本想溜下床的我，被抓了个现形。
　　梁立的声音带着鼻音，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
　　“嗯...”
　　我慢慢回头，看到他还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因为刺眼的阳光。我站起身，想帮梁立把窗帘拉上，却忘记自己还腿酸得厉害，原本跨开的步子，瘸了一下，又变成小步挪动。
　　昨天穿的衬衫被揉成团放在床头，我身上的T恤又宽又大，应该是梁立的睡衣。我伸手拉上窗帘，犹豫着去看梁立。
　　他撑着头侧躺在床边，拍拍身边的床铺，“好了，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
　　看来是误会我为了自己的睡眠质量才起来拉窗帘。但是鬼使神差地，我重新躺回床边。
　　梁立的手搭在我腰边，一个挺身凑了过来，“昨天辛苦哥哥了，得好好休息。”
　　我的身体十分僵硬，梁立的呼吸却越来越沉稳，很快再次睡去。这下好了，我彻底没法下床，只能清醒地睡在梁立怀中。
　　昨晚的种种开始在我脑海中反复放映，当然，是我们还没亲在一起的那部分。
　　梁立会疏远我，其实是因为，他以为我希望他疏远。
　　虽然我发现得有些晚，这些年，我们背道而驰，好在这场反叛期的误解及时终止。
　　梁立想要继续关爱他的哥哥，我完全可以给他。但我喜欢梁立，希望梁立也能喜欢我。
　　也许我就是一个糟糕的哥哥，一个企图让弟弟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可我真的好想，好想。太想了。
　　糟糕又怎样？当时的我，愿意赌上一切接近他。
　　糟糕就糟糕在，等到有可能的一天来到，我才开始害怕。这是后来的事了。
　　21
　　梁立起床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我凑近他唇边，吻过他的嘴角，“你想吃什么？早饭还是午饭？”
　　他的眼底流露出几分错愕，很快又变得深不可测。
　　因为我的手已经钻进他的内裤。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很快，他就忍不住靠近我，在我下唇上咬了咬。
　　我在此时收手，笑道，“我有点饿了。”


第十二章
　　22
　　我想过无数种我们兄弟间矛盾的化解，却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梁立没有回答，转而用更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我的，薄茧一次次磨蹭过顶端，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忘记了自己本要干什么。
　　他开始对我的身体熟悉，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身边的热源靠了过来。
　　“初三那次我打球回来，不小心撞见你在浴室洗澡。”他在我颈边嗅了嗅，许久后抬起头来，“现在想想，你在自慰吧。脸那么红，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还把屁股朝向我，让我赶紧出去。”
　　我没有回答，感觉到他玩味的目光牢牢黏在我身上。
　　那应该是一个夏天的黄昏。梁立在家附近的篮球和同学一起打球，而我刚刚放学回来。
　　那时正利用课余时间画素描，涂水彩的我，清楚记得落日余晖撒在球场时的颜色，和梁立跳起的高度。他的短袖被汗水浸湿，透出胸膛起伏的轮廓，他投入一记三分球，扬起爽朗的明媚笑容，和身边的队友击掌。
　　我只能站在角落里，透过黑色的围栏注视他。
　　我对梁立的渴望，一如我对所有美好事物的渴望，是本能的。
　　好像只要我坚守着美好的东西，我也会变得美好。
　　“什么啊，我不记得了。”
　　梁立似乎认定我是害羞了，停下手来不再动作，自言自语般说道，“算了，注意节制的好。”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侥幸过后，却依稀感到似有若无的空乏散开。
　　23
　　我给梁立煮了面条，然后从冰箱里取出昨天带回家的盒饭放进微波炉。
　　从下床起，便没有人再提昨晚的争执和疯狂。我想要开口，可又不想破坏我们之间难得归于融洽的氛围，只好在心里作罢。
　　吃饭时，梁立却拿走我手边的盒饭，把面条向我推了过去。在我询问的眼神里，他夹起一口菜递进嘴里，“我吃这个吧，好像都是我喜欢的菜。是食堂二楼的那家？”
　　我点点头，对方接着说道，“那个大娘看到瘦弱的学生总会多放些肉。看这样子，是觉得你需要补身子啊。”
　　“乱说什么，我哪里瘦弱了。”我下意识地反驳，“虽然看着轻，其实...我挺重的。”
　　梁立跟着笑道:“我知道，是因为有小肚子吧，肉都长在看不见的地方，女孩子会很羡慕吧。”
　　我被梁立搞得不明所以，反复念叨着自己的体重。
　　学习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事，不多吃点，哪扛得住以后熬夜，我又没有聪明的头脑。运动细胞勉强及格，课余也是看书画画，自然没有梁立身材好。
　　梁立究竟是觉得我太瘦，还是不够瘦呢？
　　饭后，梁立在厨房洗碗，我在沙发上随意躺下，翻看手机。这是我听说爸妈让我们住在一起时脑海里首先出现的画面。
　　住在同一屋檐下，看起来各忙各的事，却有种心照不宣的亲密。
　　突如其来的嘈杂音乐打断了我的思绪。架子鼓的声音在客厅回响，是梁立手机的铃声。
　　我朝厨房喊了一声，他让我帮忙拿进厨房。
　　他的手还湿着，接着示意我接通后放在他耳边。我垂眼扫过屏幕上闪烁着祝明山的名字，按他的话照做。
　　是叫他打球。
　　梁立问他需不需要带球，又问了人数地点后，便说了一会见。
　　把碗放进橱柜，他甩掉手上的水，用手腕碰了碰眼睛，询问似得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宣言，梁立怔住，不自然地张了张嘴，“你的腿...”
　　“不，不是，我出去晒晒太阳。”
　　我连忙解释道，脑补自己身残志坚打球的诡异画面，差点忍不住发笑。


第十三章
　　24
　　祝明山远远看到我时，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他运球的动作一滞，篮球滚落在地，还好被身边人一脚踢回。
　　“我就坐这，你去吧。”
　　我对梁立笑笑，又肆无忌惮地看向祝明山。
　　场边的长椅有些锈迹斑驳，但没有落下灰尘。这片场地离学校不远，虽不是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我从未见过，但对于这些喜欢打篮球的男生来说，应该算是常顾之所。四周的防护网上覆满藤蔓植物，阳光从零星的缝隙洒落下来。
　　另一边的篮球架下也有几个男生正在打球，篮球一下下击打在地上。
　　我掏出画册翻开，靠在椅背上勾勒出这片小天地的轮廓，视线却总忍不住落在梁立身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就是不敢将他收入笔下。
　　不是没有画过梁立，那些黑白的纸张，那些克制的情感，被我藏在家中的画夹里。
　　开始画人像很久后，我都没有下笔的勇气。总觉得这样，会留下证据，留下我渴望他的蛛丝马迹。
　　那些笔触，是会让我脸上发烫的。
　　也许感情到了一定程度，也许是我不再顾忌后果，梁立的素描一张张出世，在一个个课间塞满我的抽屉。
　　我暗自笑笑，回想起那些由拙劣日益精湛的画作，都被揉成团扔掉的更是不计其数。这样想着，我低头漫不经心地补充细节，享受着这样光明正大呆在梁立身边的机会，却突然听到耳旁传来惊呼。
　　我立刻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篮球面朝我直直地砸了过来。
　　25
　　啪嗒一声，球落在地上弹开了。
　　追球的人紧跟着跑了过来，在我面前喘着气刹住闸。
　　还好我本能地用双手捂住了脸。不然，以这样的速度直冲过来，我的鼻梁可能都会被砸歪吧。
　　“疼不疼？让我看看。”
　　差点被迎面招呼的心悸还未过去，我痛得一动都不敢动，他居然还好意思问我疼不疼？
　　又是啪嗒一声，我的铅笔从腿上滚了下去。
　　我慢慢放下手去，感觉刺骨的疼痛丝毫没有减缓。
　　眼前是一个穿篮球服的高大男生，他半蹲下来捡起了我的铅笔放在椅子上，满是试探地瞧着我。也许是球场上引人注目的男生大多是这样俊朗张扬的长相，我竟然觉得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有些眼熟。
　　“没事吧？”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梁立也跟着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