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子见状喊道:“豹子,别他娘的打小医生的脸!”
“他怎么给我的,我怎么还他。”豹子朝李惊浊走去,离至还有两步远时,飞身跃起,膝盖朝李惊浊的腹部重重顶去。
人的膝盖骨实在很硬,李惊浊绷紧腹肌硬扛了那一下,身体止不住地后退,背猛地撞到了堂屋墙边放的一个柜子上,痛得他好一阵也站不起来。他不停地强迫自己有规律地呼吸,以等待身体恢复控制。几秒后,他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撑着身后的柜子,准备站起来,忽然,他摸到了柜子抽屉的铜拉环。
这种拉环……
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他曾经送过祖父一把手术刀作纪念,以供祖父在父老乡亲们面前炫耀他那将来要给人动大手术的名校医学生长孙。他记得,祖父就把它放在堂屋的这个抽屉里,以便在会客的时候讲到尽兴之处就拿出来展示。希望它还在……
李惊浊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腹部,装作痛得难以忍受的样子,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地拉开了抽屉,朝里面摸索。指尖所触,先是一团毛线,再是几根毛线织针,接着是冰凉的金属触感——一个指甲刀。
“操,豹子,你不会真把小医生打废了吧?”刁子在往这边走,想看李惊浊的情况。
没时间了,李惊浊的指尖飞速移动,纸、挠背抓勺、圆珠笔、梳子……又是冰凉的金属触感,这回是他最熟悉的柳叶刀!
他救人的圣器。
这回是他伤人的武器。
刁子的手摸上他的脸,说:“站不起来了?那就在这里给哥哥口吧。你不是最喜欢叫哥哥了吗?叫句刁子哥哥听听?”
其他人都在刁子身后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李惊浊垂着头,脑子在飞速地转,这个正在摸他脸的东西的命,能不能从曹森岩手上换柳息风一条命?在茶室那天曹森岩就是因为手下的人被捕而暂时放过了柳息风,那今天……
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只有这一个机会。
刁子看李惊浊没反应,便拉开拉链,捏开李惊浊的嘴,说:“不要想着乱咬人,你嘴巴敢闭一下,姓柳的脖子上就开一个口子。”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东西往李惊浊的嘴里送。
正享受着口腔张开传来的温度,刁子忽然感觉下面一凉——
在感觉到痛之前,他先觉得有什么液体流出来了。下一刻,剧痛袭来,他惊恐地想要退开,却发现最重要的部位已经被李惊浊握住了。
“别动。”李惊浊轻声说,“医学生手很快的。”
四十二拾笔刃
“姓柳的还在,还在……”刁子哆哆嗦嗦地说。
“我知道。”李惊浊平静道,“他还在你们手里。”
岩哥几人发现形势不对,大喝:“你干什么?把刁子放了!不然——”
“不然你们就要在他脖子上开一个口子。”李惊浊替他们把话讲完,“其实我也不想握着这玩意儿。”他在赌,只能赌,赌自己能唬住这几个人,他心跳剧烈,手却很稳,呼吸和语调也刻意被压得很稳、很平,就像一个在耐心为学生讲解知识的老师,“你们不要急着动手,相信我,你们没有我快。你们把水果刀捅进他脖子的时候,我的手术刀已经把人阉了三遍连带颈动脉和气管也切开三遍了。你们可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水果刀就卡在他不知道哪块骨头里拔不出来了,而我手上这位——”
李惊浊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堂屋另一边的几个人,见几个人果真没有动,才继续用毫无波澜的口吻说:“下面被切了会有点痛,但是不会很快死,喂,”李惊浊喊刁子,像关心似的地问,“你血压多高啊?”
刁子已经不是一般的惊恐,而是在用看恶鬼的眼神看李惊浊了:“……我,我不知道。没,没量过……”
“哦。”李惊浊有点遗憾似的说,“那假设你血压一百四吧,等我切开你的颈动脉,你的血能喷一米八呢。”
曹森岩手下几个人都犯过事,打架斗殴给人脑袋开瓢的事也没少做,但好歹心智都还算正常,现在他们看李惊浊那模样,都已经当他是平时伪装成普通老实人、一到天黑就作案的连环变态开膛手了。
刁子的腿开始剧烈发抖,李惊浊说:“再抖就没了。”
刁子不敢抖了,***缩得又小又短,还不如他垂下来的蛋长。
“一米八的喷泉挺壮观的,你也想看吧?”李惊浊不着痕迹地挪了下手术刀,他怕刁子再吓得乱动就真把蛋给动没了,“不过你可能看不了多久,你没那么多血可喷,两下就喷完了。可能也等不到喷完,喷进我刚切断的气管里,你就窒息了。窒息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的血把你给呛死了,有意思吧。我对着这个,少说也能来三四发吧。你对着我来了几发来着?”
“快,快……”刁子都要哭了,“岩哥,岩哥快救我,救我……”
李惊浊的手突然一热,他低头一看,这人尿了他一手,不禁骂了句脏话。
刁子还以为李惊浊就要动手了,身子一软就倒进了李惊浊怀里。李惊浊手上寒光一闪,柳叶刀已经移到刁子颈边。他学着曹森岩那样朝几人龇牙一笑,说:“看草莓酱喷泉么?”
刁子已经讲不出话来,曹森岩脸上还维持着镇定:“你不敢,你是在赌。我管你手有多快,有多准?你敢动刁子一下,我把姓柳的头直接切下来。”
“切一颗头没那么快,我切过。”李惊浊用下巴在刁子胸腹比了比,“你头还没切下来,这位就能拿自己的肠子跳绳了。”李惊浊意识到这样的对话没有意义,互相恐吓威胁可以永远对峙下去,就像军备竞赛,现在必须有人来打破僵局,今夜肯定是不会有别人来了,那么,不是曹森岩破局,便是他——
他要赶在先手破局。
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一招之内把对方吓倒,要么就从曹森岩来寻的仇本身出发,再走一步看一步,设法找到一条出路。
第一条路不好走,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先动刁子,万一对面被激怒,随便动一下柳息风他都可能后悔一辈子。对方也吃准了这一点。
唯有第二条路可以一试。
但他信息不全,只能从曹森岩和柳息风的言辞中寻得蛛丝马迹。
首先,柳息风欠曹森岩一条命,谁的命?不知道。那,怎么欠的?应该是因为写了一本书。写什么样的书能要人一条命?以柳息风本名出版的书只有一本《禁止说话》,但李惊浊怎么看,都觉得那书要不了人命,除非……
“岩哥。”李惊浊开了口,“我喊你一声岩哥,今天我们把这事了了吧。刚才豹子有句话讲得对,怎么给的,怎么还。”他见其他几人没反对,便笑了笑,继续说,“讲句实话,我前途还不错。本来我找了个漂亮男人挺高兴的,但也没想过要为个男人坐牢,刁子跟我也没有多大仇,就算他那玩意儿真伸我嘴里了,我也犯不着切了他把自己赔进去。我是个讲话算数的人,你也看见了,刚才豹子要还我一膝盖,我讲让他还,就让他还了。岩哥,柳息风欠你的,你让他还,我不插手,如果他拿刀捅了人,那你现在就捅回去,如果他放了火,现在我就给你递打火机,可是如果他只是写了本书,揭发了点事,让你兄弟被警察抓了——”
“李惊浊!”柳息风低喝一声,几不可见地对李惊浊摇摇头。
错了。
想错了。
如果要让李惊浊想曹森岩和《禁止说话》里的哪个人有关系,那李惊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囚禁女主角的强奸犯教师。曹森岩这样的流氓肯定有不少作奸犯科的兄弟,因为柳息风写了本书揭发了真相,害曹森岩的强奸犯兄弟被抓了枪毙,就是李惊浊想出的最可能的寻仇原因。
但柳息风告诉他,错了。也是,如果是这样,那柳息风根本不必愧疚。
可还有什么能要人一条命?
“揭发了点事?!”曹森岩暴怒,一刀柄打到柳息风脸上,血霎时就从柳息风嘴角流下来,“那叫揭发了点事?我妹妹被禽兽强奸了六年!从她刚上小学开始,上小学,才六岁……那叫一点事?!谁碰到这一点事都活不下去!姓柳的居然、居然把这事写给所有人看……”曹森岩咬得牙都要碎了,最后一声卡在喉咙里,像在毫无力气地质问苍天,“她怎么活得下去?”
李惊浊猛地看向柳息风,以眼神询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过去?
柳息风看着李惊浊,脸上带着狼狈的青紫和血迹,目光黯淡,纯黑色的虹膜里一片死寂。
李惊浊转开了视线,看向曹森岩,半晌才开口:“……她叫什么?”
“你也配问?”曹森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刚才讲怎么给的,怎么还。我妹妹是割腕死的。小医生,你以为只有你晓得人有多少血可以流?!”越讲,他声音越哑,讲到最后一句,他突然抓起柳息风的手臂,往手腕上划去——
那一瞬间,李惊浊的呼吸都停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柳息风腕中流出来,滴到地面上。
冷静。
冷静,李惊浊对自己说,水果刀不够锋利,曹森岩是横着切的,创口不大,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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