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晋看郑羽煌什么都敢吃,好奇地问:“运动员不是不能乱吃东西么?怕有激素。”
“临近体检时注意就行。”郑羽煌说着,端起多人份的沙拉,挑出个小番茄塞进欧阳衍宇嘴里。
看那架势,剩下的就归他自己了。
冷晋也正朝沙拉伸手,见郑羽煌没分享的意思,暗暗咽下口气。他扫了眼桌上剩的东西,拿过个鱼肉汉堡扒开,递给何羽白:“你别光啃玉米,吃点蛋白质。”
“我刚吃了个煎蛋……”何羽白嚼着玉米说。
“哪有?我怎么没看见。”冷晋挑眉。
何羽白嘟起嘴。
欧阳衍宇在旁边说:“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吃的,我看见了。还有,冷晋,出了医院你就不是小白的上级了,别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
冷晋被噎得没话说,气氛一时略显尴尬。这时球赛转播结束,郑羽煌拿起遥控器换到何羽白爱看的探索频道,里面正在播一部密西西比河的纪录片。
“诶,这里!”看到画面里熟悉的风景,欧阳衍宇兴奋地叫道:“小白,你还记的么,我老爸带你、我、羽煌和君淏一起去那边钓鱼。”
何羽白笑笑说:“当然记得,要不是羽煌拽了一把,君淏得被鲶鱼从船上拽水里去。”
“那条鲶鱼得有一百磅吧……”欧阳衍宇扬起脸想了想。
何羽白记得十分清楚:“一百三十二磅,跟君淏那时一样重。”
听到陌生的名字,冷晋问:“君淏是谁?”
“我叔叔,不过比我小一岁。”
欧阳衍宇说着,用膝盖撞了下郑羽煌的腿。他发现对方的表情似乎不太愉快,而且食欲明显受到了影响——沙拉还剩一大半,却给放回到了桌子上。
“想什么呢?”他问。
“嗯……没什么。”郑羽煌搓搓手,有意岔开话题,“衍宇,老郭说明天有个视频会议需要你参加,你别忘了。”
欧阳衍宇见他有话不直说,皱起眉毛:“你有事儿瞒着我?”
“没……就是……”郑羽煌抬起拳头抵住嘴唇咳了一声,“想起点不愉快的记忆。”
“跟我老爸去钓鱼的那次?”
“嗯。”
“不是挺开心的么?”
“……”郑羽煌将目光投向何羽白跟冷晋,好像他们在场,自己的话不方便说出来。
何羽白了解弟弟,知道他那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于是起身拽着冷晋说:“冷主任,来厨房帮我切点水果。”
冷晋被他边往厨房拽边叨叨“我还没吃完呢”。
“到底怎么回事?”
客厅里就剩俩人,欧阳衍宇歪头看着郑羽煌。
郑羽煌抓着后脑勺,不大情愿地开了口:“你还记得,给咱们开船的那个渔夫吧?”
“嗯,记得,老波比,当晚不就住他家么。”
“对,那天晚上,你和小白睡了之后,欧阳带我跟君淏,和老波比一起去夜猎来着。”
欧阳衍宇大为不满:“夜猎?天呐!这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叫醒我!”
“欧阳怕你受伤,那片湿地有野猪和蛇出没。君淏还掉进野猪窝里了,弄得满身都是泥,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出来。”
欧阳衍宇大笑:“哈哈哈,那个笨蛋。”
郑羽煌竖起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小声点:“那里面有一窝小猪仔,老波比把它们全都带回去养了。”
“原来后院那些小猪仔是野猪啊。”
“嗯,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让猪多长肉,小公猪要被阉掉,你知道么?”
欧阳衍宇缩起肩膀,使劲摇摇头。
郑羽煌的表情像是身上哪疼又说不出来那样:“欧阳把我带到猪圈边,强迫我全程观摩了老波比阉小猪的过程。一刀下去,再一挤,两颗蛋蛋就没了……”
眼神明显错综复杂了一瞬,欧阳衍宇拍拍郑羽煌的腿,语重心长地说:“我老爸这是在警告你,所以,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咱俩睡过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郑羽煌重重呼了口气。心理阴影面积过大,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老波比自制的阉猪刀上那闪闪的寒光。
厨房里,并不是故意偷听外面那俩人谈话的冷晋默默收回揽在何羽白腰上的手。
听着就蛋疼,他想。看来比起欧阳衍宇的老爸,郑董还算是温和派。
第57章
送何羽白到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场里, 冷晋拽着何羽白又啃红了对方的嘴唇。他是想把人送进家门, 可何羽白不让, 看那意思生怕他进门就赖下不走了一样。
也难说, 冷晋浅显地自我检讨了一番。虽然腿上还疼、虽然郑羽煌念叨的阉猪刀还在眼前寒光闪闪、虽然郑董的谆谆教诲萦绕在耳边,但那什么玩意一上脑,生死全然可以置之度外。
俗话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冷晋承认。在道德观念允许的范围内, 满足本能需求实属合情合理。他也相信何羽白的那条Y染色体就算和自己的不完全一致, 但归根溯源都是一脉相承。只要用心勾搭,早晚能让对方认清本性。
“冷主任……你该……你该回家了……”
何羽白艰难地拽开缠在腰上的手、推开对方的脸。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擦枪走火——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摸到的是挡把,却忽然想起冷晋这车是旋钮换挡, 根本没有挡把可摸。
更令他羞耻心爆炸的是,冷晋还一直往他手里顶!
但这感觉不坏,虽然何羽白羞得手足无措,可并不觉得讨厌。被冷晋吻着的时候,他总感觉肚子里热热的,好像有一团无名之火在五脏六腑内游窜。想要推开对方却又贪恋唇齿间的柔软和温度。
脸颊滚烫呼吸紊乱,心脏狂跳不止, 闭上眼,偌大的世界里就只剩彼此。
“再待五分钟……”冷晋扣住他按在门把上的手, 倾身向前追上那艳红的嘴唇,吻出何羽白一个接一个欲拒还迎的哼声。
大脑里想法越来越具象化, 这会儿别说龙头手杖吊头顶了, 就算阉猪刀搁眼前, 只要何羽白点个头,冷晋也会毫不犹豫地解开——
“电话……电话!”
何羽白一把推上冷晋的下巴,涨红着脸摸出在兜里震个不停的手机,匆匆调整呼吸后接起:“阮大夫?嗯……嗯……可以……好你休息吧,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何羽白咽下嘴巴里的混合唾液,对脖子差点被他推断的冷晋说:“阮思平发烧了,在急诊吊水,拜托我帮他去值个夜班。”
“啊?那……我送你过去,工作重要。”
冷晋搓着下巴,咬牙切齿地笑着——你大爷!阮思平!看老子去医院不捏死你小子!
连续值了整整一周的夜班,眼看要熬出头了,阮思平被传染上了流感。白天打了一下午的哆嗦,到了晚上一下子烧到39.7℃。饶是他有不战斗到最后一刻不倒下的精神,全身上下也没一块肌肉还听使唤。
躺在急诊观察室里输着液,阮思平一边“哎呦”一边喝喂到嘴里的鸡汤。何羽白到了急诊先去探望他,进屋后看到坐在床边的中年人,点头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您好,我是阮大夫的同事,何羽白。”
“你好,何大夫。”对方也点了下头。
阮思平咳了几声,嘟嘟囔囔地介绍道:“何大夫,这是我爸……”
他那声音跟砂纸磨过一样嘶哑。刚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这样,上完雾化反倒厉害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何羽白拿起记录板浏览。
他看记录上写的紧急联系人名叫戴敬生,想必就是坐在病床边的这位。其实不用阮思平介绍,何羽白也能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眼睛鼻子嘴巴几乎是同体倒模出来的,而且戴敬生也戴着副眼镜,何羽白看着他,完全能想象出二十年之后的阮思平是什么长相。
放下记录板,何羽白对戴敬生说:“是甲流,不过现在正是高发季,针对甲流的特效药奥司他韦断货,先做基础治疗。待会让护士帮他擦酒精,物理降温。”
“我帮他擦就行,我也是医生。”戴敬生说话时眼里带着笑意,看上去特别亲切。
何羽白好奇:“您是哪一科的?”
“毕业就被派去西藏那支边,什么都干,可什么都不精,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比不了。”戴敬生放下汤桶,伸手胡撸着儿子滚烫的额角,笑叹道:“那边条件实在太苦了,海拔又高,思平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嘴唇总发紫,丁点大的孩子天天都得吸氧。哎,没办法,只好带他回来了。他老爸是搞地质的,一年到头不着家。我一个人带他,怕忙起来顾不上,就近找了家社区医院给老头儿老太太们看慢性病。”
见对方和自己拉起家常,何羽白礼貌地接下话:“西藏很美吧,我还没去过呢。”
戴敬生点点头说:“是很美,漫山遍野的花,远处是皑皑雪山……天气好的时候,天空万里无云,空气清新,如果不是氧气稀薄,比在城市里舒服。”
“哇哦,有空一定要去一次。”何羽白感慨道。
“何大夫……”阮思平那动静听着跟谁要掐死他一样,“跟冷主任说……我实在……实在扛不住了……请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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