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瑾的认知里,蒋玉轩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蒋玉轩信奉天主教,经常会去教堂做义工。他经营着一家慈善疗养院,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照顾那些失去生活能力的老人家。不管多脏多累的
活儿,他都会亲手去做。
他是法援律师,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穷人而奔走。他管理的白血病儿童基金会救治了成百上千的孩子,那些用于救助的善款,是他在全世界
一场一场开慈善募捐会拉来的。就连洛家大宅里养的猫猫狗狗,也全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需要救治的流浪小动物。
容瑾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却会早早蒙主招宠。可能就像蒋玉轩说过的,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给洛凤仪积福。
蒋玉轩死后,容瑾没见洛凤仪掉过一滴眼泪。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要不是管家急了破门而入,怕是刚出生的洛君涵就要变成孤
儿了。
这个坚毅得像一座山的男人彻底垮了,他甚至连参加亡夫葬礼的勇气都没有。容瑾怕他出事,向学校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房子里所有
能让洛凤仪想起蒋玉轩的东西都被他藏进了地下室里,连一张照片也不敢让对方看见。
每到夜里,洛凤仪就会走上天台仰望星空。容瑾就默默地守在阁楼的小窗边,陪他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而悲伤的夜晚。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洛凤仪早早起来刮去杂乱的胡茬,用笔挺的西装将痩削的身体包裹住,来到婴儿房,第一次亲手抱起了
自己的骨肉。
“容瑾。”他朝门外轻唤。
容瑾应声走过去。这些日子他也累得够呛,黑眼圈明显地挂在脸上。洛凤仪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歉意的笑:“谢谢,这些天,让你费心了
。”
“我没事。”容瑾眼眶一热。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开始追逐洛凤仪的背影。可那个背影旁边总有蒋玉轩的存在,他自知无论如何也逾越不了。他没有奢望,更不敢表
露心思。洛凤仪全心全意地爱着蒋玉轩,他根本没有机会。
洛凤仪问:“你几时毕业?”
“明年,不过今年下半年开始,就没有课了……”
“好,到时来公司,做我秘书。”
“嗯?”
“我想多一些时间陪君涵,药厂的事,你要尽快熟悉。”洛凤仪顿了顿,“公司里的人,我信不过。”
容瑾忽觉心跳加速。这份信任来得太突然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好,我明白。”
“容瑾。”
“您说。”
洛凤仪低头看着儿子,眼底满是宠爱之情:“玉轩才刚过世,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
容瑾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全都被洛凤仪看在了眼里。可洛凤仪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着他。所以,这并非一份承诺,而是
洛凤仪清楚地知道,如何掌控一个傀儡。
没关系,我不在乎。容瑾对自己说。他需要我,这就够了。
“一切由你做主,董事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
“容先生,到了。”
司机回头叫醒陷入浅眠的容瑾。
下车裹紧外套,容瑾踩着沙子走到海边,遥望着如墨的海天交界处。海浪拍岸,期间混着水鸟的叫声和轮船的汽笛声,扰得他心绪繁杂。
二十年了,我得到了什么?他问自己。洛凤仪,我替你把公司做上市,我替你养大了君涵,现在连君涵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我呢?我又
有什么?
突然,他撕心裂肺地朝海面大喊:“我只要你给我一丁点爱!”
远远瞧见容瑾瘫坐到沙滩上,司机立刻跑过去将他扶住:“容先生!你还好么?会不会想吐?”
他以为容瑾喝多了。
“别碰我!”容瑾推开他,起身踉跄着朝车走过去,“回家,我要回家!”
司机赶忙跟上,可却不敢再上手扶他。要是郎九在就好了,司机苦哈哈地想着,容先生从来不跟郎九发脾气。
回到家,容瑾一反常态,不管不顾地推开洛凤仪的卧房门。洛凤仪还没睡,正捧着本圣经就着台灯看书。见容瑾气势汹汹地进来,他摘下眼
镜,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容瑾回脚踹上房门,走到床边气喘吁吁地与洛凤仪对视。他激动不已,全身都在打着颤!
洛凤仪注意到,容瑾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几个沾着沙子的脚印——这是又去海边了。
他合上书,侧身向容瑾伸出手:“过来,坐下。”
“我要跟你离婚。”容瑾没动,身体激动地打着颤,“我受不了了,洛凤仪,结婚二十年了,你碰都没碰过我!你就是养只狗也会每天摸摸
它的头啊!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洛凤仪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发泄。
“我知道,你把郎九安排在我身边就是为了监视我!你怕什么呢?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可笑,我他妈活了四十多年,连别的男人长什么样
都他妈不知道!”
容瑾说着,眼泪大颗滚落。
洛凤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冰凉的手捂在掌心里,柔声道:“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件事,等我死了,家产你和君涵
一人一半,绝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别再提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了,听话。”
“我不要钱!我想要个孩子!你的孩子!”
容瑾抽出手抱住洛凤仪的脖子,用力亲吻那只在婚礼上蜻蜓点水般吻过的嘴唇。他爱这个男人,爱得不惜牺牲了自己半生的幸福。现在,他
要把他欠自己的全都讨要回来。
“瑾——阿瑾——”洛凤仪倒退两步,被容瑾推倒在床上。
容瑾胡乱地亲吻着徒有虚名的丈夫,无数个夜晚,他就像蒋玉轩死后独自在天台上数星星的洛凤仪一样,孤独而又绝望。但是今天,他要为
自己争取一次,二十年,他必须对自己有个交待。
久违的唇齿纠缠点燃了死寂的内心,洛凤仪扣住容瑾的后脑,由着对方笨拙地亲吻自己。他嘴唇上沾到容瑾的眼泪,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
尝起来格外苦涩。
突然,洛凤仪猛地推开了他。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容瑾目带惊讶,洛凤仪的表情极为复杂,甚至还有一丝难堪。忽然之间,容瑾意识到了
什么——那张自己凝视了二十年的脸上,是他全然陌生的情绪。
片刻后,他起身离开洛凤仪的卧室,昏头涨脑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抱住自己颤抖不止的手臂,在黑暗之中背靠房门滑坐到地上。
不是洛凤仪不想,而是不行。
从未像眼下这样自我厌恶过,容瑾简直懊恼至极——他刚刚撕碎了最爱的人的自尊心。
【有一些男人在丧偶之后会因心理因素导致阳/痿,如果不进行治疗的话,可能终身都无法再雄起。】
容瑾关上网页,疲惫地靠到椅背上。刚结婚那段时间,他以为洛凤仪还未走出阴影,也没对新婚之夜就分房而睡有任何怀疑。但是时间久了
,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二十年啊,有哪个男人能忍二十年?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洛凤仪另有他人,可事实证明,这都是他的胡乱猜测。今天的事让他确信,洛凤仪应该是被蒋玉轩的死彻底打击透了,以
至于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做个男人。
而洛凤仪也绝不可能去求医问药。如果被人知道堪称华人教父“洛先生”的隐疾,洛凤仪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以后谁还会尊重他?
偏过头,容瑾盯着立在墙角的行李箱,突然从椅子上窜起来。打开箱子,他一件件衣服翻找,终于在一件外套的兜里找到何权写给他的那张
“千金要方”。
这玩意管用么?
他抓起电话,给欧阳韶华拨打了过去,要求对方半个小时之内把有关“千金要方”的所有文献资料发到自己的私人邮箱里。并严词警告,绝
不许透露半点风声给任何人,就说是他自己用的。
欧阳接到电话,立刻驱车赶往华医堂老店,问耿师傅打听这药方。耿师傅一听“千金要方”的名字,惊讶地问:“欧阳总裁,你这岁数,不
至于吧?”
“先打听着,有备无患。”
被耿师傅用同情的眼神儿盯着,欧阳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生揭下去一层。但迫于容瑾的淫威,他只能硬生生背下这口黑锅。
还好洛君涵肚子里有了,要不他感觉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容瑾等郎九回来之后,让他按着药方,去不同的中药店抓齐了上面的药材。在洛氏干了二十多年,他深谙规避风险的操作模式。洛凤仪对郎
九也有救命之恩,以郎九那闷罐似的性格,自然不会出卖恩人。去不同的药店抓药,也是防止好事之人把方子拼出来。
眼下唯一需要攻克的难题就是如何保全洛凤仪的脸面,让他把这药心甘情愿地喝下去。可自那一夜之后,他们俩冷战多日。就连洛君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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