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丹心 (云起南山)

　　他一巴掌拍到桌上，把旁边人都吓了一跳，连带郑羽煌的表情也微微绷起。
　　“自律，是你要上的第一课。”欧阳衍宇十分潇洒地将装满食物的托盘扒拉到一边，脸上扬起挑衅的笑意。
　　郑羽煌盯着他看了几秒，说：“衍宇，你长得真好看，尤其是盛气凌人的时候，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
　　“……”
　　突然被夸，欧阳衍宇却十分想把托盘拍对方脸上——老子对你说教呢，态度能不能端正！？
　　东方男性在欧美校园里是不太受欢迎的，而郑羽煌无疑是个例外。首先他个子高，肌肉结实，在训练场上撩起衣服擦汗露出的腹肌总能引起围观者的尖叫。其次他有张棱角分明眉眼深邃的脸，以及他的眼睛形状，总给人眯起眼笑着看人的感觉——这得感谢郑志卿的遗传。
　　何羽白的面部特征绝大部分遗传自何权，大眼睛翘鼻子，传统的东方美人。然而他那种长相对看惯了大眼睛的欧美人来说没太大吸引力，并且身形单薄性格内敛，再加上脑袋瓜太聪明容易给别人造成“自己是个傻瓜”的错觉，所以其实没什么人气。
　　有一次碰到何羽白在家里等待晚归的自己，郑羽煌忍不住问他：“小白，你怎么不出去玩啊？天天在家待着不无聊么？”
　　“要看的书多得看不完，一点也不无聊。你也该少出去夜游，快要申请大学了不是么？”何羽白边说边一目十行地扫过手里的那页纸，郑羽煌目测他看书的速度能是自己的二十倍不止。
　　揪下T恤扔到沙发上，郑羽煌从冰箱里掏出何羽白为自己准备的鲜榨果汁喝了一大口，然后说：“经纪人说，我只要每门功课保证能得到B，SAT到1300，就可以申请任何一所大学。”
　　虽然何羽白对此表示怀疑，但他并不清楚大学对体育特长生的招募标准，不好评价，于是继续问：“你想报哪一所？”
　　“哥伦比亚大学。”
　　“你想跟衍宇同校？”
　　“嗯。”
　　何羽白从书页上收回目光，抬起脸：“羽煌，你是真的，真的，特别喜欢衍宇么？”
　　郑羽煌耸了下宽厚的肩膀：“从小就喜欢啊。”
　　“那他喜欢你么？”何羽白稍稍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
　　“……”
　　郑羽煌双臂抱胸，将发达的胸肌挤出条沟，但没他眉毛间的沟深：“哥，难道衍宇对你说，他不喜欢我？”
　　“那倒没有。”
　　何羽白错开目光——不能跟运动员比胸肌，那会自卑死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衍宇有交往的对象，FB上的状态早就不是单身了。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他每次刷新对方发的图片，站旁边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似乎衍宇并不是认真地跟谁在交往，只是单纯的身边不能缺人陪罢了。
　　“要是上不了哥大，你会选哪所？”何羽白谨慎地问。
　　“波士顿学院，那里的篮球队在NCAA排名很靠前。”郑羽煌垂头笑笑，“万一去不了衍宇那，就留在你身边好了。”
　　这话让何羽白很是感动。他放下书起身走到弟弟跟前，张开手抱住对方，欣慰地说：“有你在身边，感觉就像回到了家里。”
　　郑羽煌揉揉哥哥的一头卷毛，柔声喊他：“小白。”
　　“嗯？”
　　“你怎么不长个啊？羽辉都比你高了。”
　　“……”
　　何羽白心说遗传基因又不是我自己能选的！
　　不出何羽白意料，郑羽煌确实没能申请到哥伦比亚大学，成绩不够线。对此，郑羽煌表示自己很无辜——连董合胜那种半文盲都能被录取上，而他这种SAT考了1280、又是体育特长生的人居然申请不到？
　　得知郑羽煌没能被最心仪的学校录取，衍宇特意从纽约跑过来安慰他。听到郑羽煌的抱怨，衍宇笑道：“董合胜花了多少钱？谁让你老爸不肯为你捐个实验室呢？”
　　“还实验室呢，他连我生活费都断了，要我自己打工，或者靠打球的奖金把大学读完。”郑羽煌望着球场上训练的队友们，重重叹了口气，“衍宇，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吧？”
　　“不会啊，起码你拿到波士顿学院的全奖了。”衍宇举起手机，靠到郑羽煌肩上拍了张两人的合照，然后发到了自己的FB上，并在下面打了一串诸如【帅比】【篮球明星】【我兄弟】【超酷】之类的标签。
　　被衍宇的头发擦在肩膀上，郑羽煌感觉心里痒痒的。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搂住人家的肩膀，鼓起勇气请求道：“嘿，衍宇，跟我交往吧。”
　　“嗯？”衍宇侧头瞪着他，“你没睡醒？”
　　“我很清醒，也很认真。”郑羽煌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
　　衍宇推开他的胳膊，坐直身体，平静地说：“羽煌，我一直拿你当弟弟，这你总该知道。”
　　郑羽煌郁闷地问：“当弟弟？那你为什么要亲我的嘴？”
　　“我还干过这事儿！？”衍宇的表情瞬间凌乱。除了何羽白之外，郑大白家的种他哪个也没啃过嘴好吧？
　　郑羽煌点头：“啊，那是我的初吻，四岁的时候。”
　　抽抽嘴角，衍宇换上看智障的眼神儿：“你四岁，我五岁！你不会要求我对那个年龄做出的行为负责吧！？拜托！你都快二十岁了！不要再相信言情小说里写的东西了好不好！”
　　“开个玩笑，我当然不会要求你负责，另外我也不爱看言情小说。”郑羽煌搓着胳膊，略显腼腆地笑笑，“衍宇，认真地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我也没想过要改变。我就觉得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你觉着我哪好，我改！
　　衍宇偏头翻了个白眼。就真的，他没对郑羽煌动过兄弟情之外的心思，眼下突然被对方逼婚，不对，是逼着谈恋爱，他一时心里接受不了。
　　“Michael！”
　　球场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与此同时，郑羽煌随着这声警告猛然抬起手，稳稳接住直冲衍宇那张俊脸飞来的篮球。他将篮球扔回到球场上，转头问衍宇：“没吓着吧？”
　　衍宇回过神，仓促摇了摇头。刚郑羽煌的手离自己的鼻子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如果郑羽煌的反应慢个零点几秒，他的脸保准得遭殃。
　　衍宇望着郑羽煌那骨节分明、替自己挡住篮球的手，片刻后突然收回目光，轻轻咬住嘴唇内侧。
　　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这只大手抚摸在自己身上的画面。
　　——我一定是疯了。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羽煌和衍宇是不是萌萌哒？哎，老人家真不会谈年轻人的恋爱，就这么地吧……
　　我没黑何主任的身高，176不算矮了（吧？）
　　我也没黑言情小说的意思2333333333其实羽煌喜欢看的是XX文学（呃……）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10章 郑羽煌&欧阳衍宇
　　（中）
　　深夜的警局里，人声嘈杂, 如动物园开饭前般的热闹。吼叫和谩骂的声音掺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 全方位攻击着本该休息的大脑。
　　何羽白侧身闪过一个被警察押着走的流浪汉, 在那颗肮脏的脑袋转向自己、露出下流表情的时候慌忙错开目光。没成想转脸撞上个丰满的胸脯，何羽白手足无措地倒退开，连连向那位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士道歉。
　　冷气开得很足，但从门口到询问台这短短几步的距离, 却依旧让何羽白满头大汗。他站到询问台边上, 咽了咽唾沫，尽可能平复剧烈的心跳后对那位腰围堪比他身高的警察说：“警官先生，我来保释我弟弟……”
　　“姓名？”胖警察冷冷扫了他一眼。
　　那份不屑和鄙夷让何羽白的脸上狠狠发烫。这不是第一次来警局保释弟弟了, 但他永远也习惯不了执法人员对违法人员及其家属的不齿。
　　“Michael Zheng。”
　　胖警察翻翻记录，尔后叫来一位黑人警官带何羽白去办手续。前前后后等了一个多小时，何羽白终于见到弟弟。郑羽煌看外表是没什么伤，但被他打的那个还在急诊,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对方尚未放弃控告郑羽煌的打算。
　　送郑羽煌回学校的路上，何羽白一言不发。以他对弟弟的了解, 确信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但身处法理大于情理的环境之中, 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自身受到侵害做出反击，都有可能因为某些细微的偏差而导致面临牢狱之灾。
　　之前有一次，郑羽煌被提起诉讼，故意伤人，B级罪名。一旦罪名成立，别说大学球队和留学签证之类的问题了, 最起码要去州立监狱里待十八个月。何羽白不敢告诉家里，只好给衍宇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找个好律师。
　　有时候受害者和施暴者之间的界线极其模糊，法庭上全靠律师一张嘴颠倒黑白。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何羽白都想自己考个律师资格去为弟弟辩护。
　　到了上庭时，来了位名叫马修的律师替郑羽煌辩护。马修口才出众，对现场情况的剖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说得公诉人哑口无言，当庭就让法官撤销了案件。何羽白听衍宇说，马修是洛氏的御用法律顾问，为郑羽煌的事特意从纽约赶过来。这也就是卖衍宇个人情，不然请马修出一次庭至少要二十万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