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数量比前几次都要大得多,三位队长在短暂的感性过后最先冷静下来。
“九番队主攻,我和惣右介辅助,浮竹队长,能请您在外围掩护么?”
“当然,”浮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无辜的灵魂,“我们走吧,海燕。”
“没问题,队长,我保证这群蠢货一个也跑不出去。”那个在几分钟前还用不良的眼光打量我和白哉的男人,脸上现出沉重的严肃来,突然就显得那么可靠。
山本将主控权交给五番队果然是有道理的,那位通常概念下不太像好人的平子真子关键时刻比起好勇斗狠的拳西靠谱多了,而且,他能敏锐地感觉到蓝染的异常这点,就足够说明他的实力了……哪怕是败给蓝染,也不过是小情况,因为一般人是赢不了变态的。
队伍很快被分成了几部分,拳西带领他的队伍直面着越来越近的虚,全力做着战斗的部署;十三番队分别由浮竹和志波海燕带着绕成圈,最大面积地将我们包在里面;而五番队很自然地分成了两组,平子带出来的三个小队中两支跟在拳西左翼,令人意外的是蓝染居然没有带队,反倒跟在队长后面,带着十几人的小队补充在九番队右翼。
我作为非战斗人员——在这里要强调的是,这次我坚决不是来打架的!简直是见鬼了,才来这世界几十小时而已,除了睡觉和应付蓝叔的恐吓外,剩下的时间都在打怪兽,虽然这三件事里最恐怖的明显不是打架,但老子又不是野生奥特曼,不负责排解怪兽的寂寞啊喂!
冷眼旁观,我不得不承认平子的布置很合理,这一切都基于他对蓝染的不信任,所以他只有在随时能看见蓝染、能对他的行动作出最快反应的时候,他才最放心。
蓝染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在跑来跑去的人中间朝我投来一瞥,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说实话,那种针对性的目光真的让人背脊发寒,哪怕我在单挑三层楼那么高的虚时,也没有这种发冷的感觉。
“喂,敌人在前面,你在看哪里?”白哉用刀鞘碰了碰我的手肘,林子里稀疏的光射/进少年的眼睛,那里还没有被现实的污秽浸染,竟显得那么明亮刺眼。
不能跟他说我其实看的正是“敌人”,我只能耸耸肩:“学学平子队长的战略部署,反正我们不是来充当打手的,紧张什么。”言外之意,少爷啊你可千万别再胡乱地往上冲了,那么多队长、副官在场,相信是能确保咱们人身安全的,你要再拼命拼出个三长两短来,朽木家的独苗可就要折了。
白哉很遗憾地没能理解我的话,他反手把自己的刀平摆在面前,轻轻由刀鞘向上抚摸到刀柄,然后握紧:“既然爷爷不能来,我一定要代表朽木家,让这群东西记住死神的可怕。”
喂喂,你还不是死神呢好不好?话说这种“代表月亮消灭你”的豪言壮语实在让人很反胃……可是当这些话从一个不懂半分虚伪的少年嘴中认真说出来的时候,我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偏开了头,放下准备拉住他的手,像是被他眼中执着的光芒刺到似的,避开了。
“……算了,反正你也跟来了,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泄气地说道,好像得到了斩魄刀的白哉跟前一晚的少年有了很大的不同,我说不出具体哪里,就是觉得他的灵压还是什么的像耀眼的光,让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纵容一下。
白哉踏前一步对我说:“我刚想起来,你还没见过我的刀吧?哼,比你那个短短的东西可是强了一百倍的。”
这……臭屁的小鬼……我的眉梢跳了跳:“那就请您尽情地冲上去吧,不管怎样,我那‘短短的东西’今晚绝不会再、救、你!”
听着我近乎磨牙的声音,白哉露出个石破天惊的笑容来,压着拔/出一点儿的刀正要向前迈步,却被突然横出的手臂挡住了。
拳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们前面,他背对着我们,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跃跃欲试的白哉一眼,冷冷地说:“非战斗人员禁止出击,这是命令。”
白哉兴奋地小脸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正欲反驳什么,我却拉住了他,笑嘻嘻地说道:“非常同意您的决定,六车队长,我们保证不添乱。”然后印证自己的话似的,我用力拉着白哉往后退了好几米,自己甚至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拳西不在理我们,因为全部的虚已经从浮竹打开的缺口进入了包围圈,它们像是饥饿的野兽被食物的味道引诱着,一点点将自己暴露在死神们的攻击范围内。浮竹的人大部分藏在树林边缘内,慢慢收拢了队伍,形成一个闭合的圆圈。
我们面前是一片大虚破坏出的空地,就像是特意为谁准备的战场,布满了沉重的灵压。
第一只虚从阴影里冒出了头来,爬行动物一样,身体足有卡车那么大,乳白色的身体上溅了大片的血渍,它一个曲起来的前肢上甚至还挂了一大块染血的布料……我仔细看去,好像正在凝固中的血中有一只残破不堪的人的手臂。
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以不规则的队形边嗅着味道边爬到中间,每只身体上都有血,不过显然不是它们的。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几乎能听见有人攥紧拳头时骨骼发出的噼啪声。
拳西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而他的勇敢仿佛给全队人鼓足了面对未知生物的勇气,无数个黑影速度极快地冲到自己既定的目标面前,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刀插/进那些畜生的身体。怪物的嘶吼和死神们愤怒的咆哮此起彼伏,安静像是已经属于很久以前了,突然沸腾起来的杀气才属于这里。
“你凭什么拦着我?”白哉显然也红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手刃那些给予六番队侮辱的生物。
我识趣地松开手,事实上面前的小鬼百年之后的模样非常符合我的审美观,所以我想自己大概是不希望这么快丧失养眼的东西。
“如果你觉得先杀了六车队长,然后踩着他尸体过去再跟那些怪物pk什么的,做得到的话那就去吧。”
两三名负责保护我们俩的九番队队员听见,十分不友好地侧着脸瞪我。
我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是在陈述一个这家伙能接受的事实。”
白哉抓着自己的衣角——那是朽木家的,不是死神任何一支队伍的。他把下唇咬出一片青白的颜色,下颚似乎用力过猛而发起抖来。
我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叹口气,站起身来凑近他,拇指轻轻按住白哉被咬紧的下唇。
这动作太亲密了,即便在盛怒之下,白哉也有理由放下其他任何事,先摆平我的非礼,他甚至把刀竖着从我们俩中间挥过来:“市丸银,你不要太放肆,我记得跟你并不是很熟。”
大概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人能靠他这么近,或者是气的,白哉脸颊上方泛出极细微的红色,不过很快就没了,变得冷冰冰的,甚至还有点苍白。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听我的。”我很轻地说道,九番队厮杀的声音很吵,成功地帮我做了掩护。“听着,你不觉得六车队长现在劫杀的这些虚很平常么?它们确实受灵压吸引,可是反抗能力实在太弱了,跟我们之前碰见的那个根本没法相比。”
白哉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眉心皱起来,同样放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这群家伙跟之前一样,只是为了混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们正前方的林子里以及身后都相继传出死神的惨叫声。
守着我们的三名死神立刻紧张起来,其中一个像是头儿的男人推着另外一名同伴,示意散开:“快,保护小鬼……”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只觉得汗毛被某种风吹得竖了起来,急忙拦着白哉的肩膀将他扑倒。一股温热的液体紧接着淋遍我的后背,我就感觉到白哉的身体一僵。
我快速从白哉身上爬起来,发现少年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苍白的脸颊被溅上一串血,他的眼睛死死看着刚说完要保护我们的那个男人——那人的上半身姿势没变,只是从腰的位置被斩成了两截。
一只螳螂似的虚挥着它镰刀般的前肢,还维持着凶手的姿势,比正常人脑袋还大的复眼里映着我们俩。它像是终于找到了猎物,仰头嘶声怪叫了一阵,然后高高举起镰刀手臂,用肉眼很难看清的速度朝我们的头扎了下来。
白哉不知怎的,一时没爬起来,只能狼狈地往旁边翻了个身躲开。镰刀戳中我们中间的土地,速度快力量大,掀起的风把我们俩吹开几米远。
胸口的伤被牵扯,我半跪在地上疼得喘不过气来,而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蓝染。眼睛搜寻过去,那家伙居然跟我们离得并不远。
那么远,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觉得那副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带了笑意。他手里的刀也刚好斩杀了一只巨大的虚,然后看过来,眼神里仿佛尽是藐视。
我心底一紧,好像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总被那家伙当成实验的对象,不断地试探、挑拨,却始终不懂反抗,只能乖乖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