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特点是什么?”蓝染突然问我,把我溜走的神智拉了回来。
“速度,以及伸出的距离。”
“哦?”蓝染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在刀刃上轻轻抚摸,似乎对它产生了兴趣,“那它有多快呢?又能伸多远?”
我坦白地摊手:“大概七、八公里吧,我并没测过,跟我的灵压和身体状况都有关。至于速度,很抱歉,我只知道它挺快的。”
蓝染越过刀,仔细地盯着我坦诚的笑脸,忽然挑起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通常,这么简单就告诉我答案的家伙都有所保留,并不诚实,你呢?”
心底猛地哆嗦,我能在他的墨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好像被他看穿了似的。
这家伙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几秒后,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蓝染也直起腰来俯视着我说:“是把好刀,不过我对你的潜力更感兴趣,你进步的太快了,市丸银。”
腰上有重感,我这才发现蓝染不知什么时候把刀插回我腰带里,他的动作既迅速又无声无息,实力绝对不是可以用数字形容的。
“你对灵术院的松本乱菊怎么评价?”蓝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口气转得极轻松,像突然想问晚餐吃什么似的。
我却措手不及,心里快速翻转起来:“我……和她是……”
蓝染竖起食指摆了摆,打断我说:“即使你们认识,我也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又说道:“你为什么突然对她疏远了?”
“因、因为……因为灵术院禁止男女学生过于亲密。”我猛地记起了白哉的话,心里暗自为自己的急智拍手叫好。
蓝染沉默两秒,不知道有没有被骗过去,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凑近我,用跟神枪差不多的速度扼住我的脖子,这个距离和速度就算我有防备也根本躲不开。
我整个人被他提着按在柱子上,脚悬了空,脖子撑着全身的重量,气管都要被勒断了。
“唔……蓝……”
“不管你是怎么发现那些虚的异常和应对办法,你怀疑那是我做的吧?不,不是怀疑,你很确定是我。你每次都会下意识看我的反应,在提防着我?我不想知道你怎么得到这些消息,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今后该怎么做。”
蓝染的嘴离我耳朵极近,一个字一个字如同响雷般在我脑袋里炸开,我死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拆穿我,也没意识到无意间的观察会给他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我甚至都忘了挣扎和反抗,大脑由于缺氧处于一片空白。
蓝染这时候松开了手,任由我自由落体坐在地上,冷漠地看着我呛咳不止。
“你想活吧?”他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迫使跟他对视,不过我完全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任何情绪。“呵,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知道,我却能从你的眼中看出来。”
“市丸银,你怕我?可惜单凭恐惧并不足以帮你活下去。”他继续说道,手指尖非常冰冷,“神枪的能力你对我保留或不保留都好,有时候彼此都有点小秘密,我们才能相处得更久,不是么?”
“我……”我哑着嗓子刚想说话,下巴就被他用力抬高,阻止了。
过了几秒,蓝染的压迫感再次减弱,他的拇指甚至轻轻在我下巴上来回滑了几下——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松本乱菊在你心里不重要,可我希望能知道你还有个重要的人,这样我才能对你放心,你说呢?”
重要的人?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个可以钳制我的筹码么?可是……他真的需要么?
“朽、朽木,”不论是不是真的,我明白此刻必须满足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脑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苍纯。”
“朽木苍纯?”蓝染挑挑眉,看不出他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不过他随后就问道:“这就是你一直保护他们父子的原因?”
我在他手指头上艰难地点点头。
“你承不承认都好,市丸银,你不该属于那里。”蓝染用眼角瞄了队长议事厅的方向,转过来,用特别笃定的语气说道:“至于你该属于哪里、该服从谁,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你说呢?”
我沉默着,把视线从蓝染的脸下移到他的刀上,谁能相信我只是想普普通通地活下去呢?如果我再早点穿来,在市丸银进入真央灵术院以前,哪怕是他毕业前呢,我也绝对能以全学年最差成绩被开除!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想活着,甚至曾经想过当个好人——现在看来,那只是奢望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以及用无比平常的语气对蓝染说:“蓝染先生,我个人认为还不到用副队长以上的人来试验,那对于现在的试验品来说太奢侈了。”
蓝染眼睛里有某种光一闪而过,似乎可以看成有点惊讶,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玩笑似的问道:“那么,抛开志波海燕不说,朽木白哉连死神都不算,该合适吧?”
“当然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蓝染也并没对我的语气和反驳感到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我,等待下文,我于是应景地不满道:“朽木苍纯对我很重要,白哉可是他的儿子,况且你不觉得他以后会变得很……”
下面的话我没说下去,而是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希望蓝染可以自行理解出什么。已然用别人做挡箭牌为自己保命,这样的我真不想让自己更无耻了。
出乎意料地,蓝染对我的反应表现得挺满意,他甚至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我的头,站起来说道:“那么就如你所愿吧,我会把朽木白哉留到你认为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当然,朽木苍纯也……”他的声音顿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准备离开。
“至于你的刀和你的实力,我会给你一段养伤的时间的。”这家伙像个仁慈的圣父一样侧过身,笑着朝我摆摆手,“那么,到时候我会找你,请做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语言都是用来欺骗的工具,市丸银,我等着看你给我展示真正的答案。”
虽然坐着,我右手按在刀柄上,非常认真地弯下腰给他鞠了个躬。然后看着他离开回廊,直到这里只剩我自己,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很久,才终于捂着胸口缩起身体。
伤口因为之前的动作剧烈疼起来,可当我想起刚才说出“朽木苍纯”这名字时,一切的疼痛又都比不上我的惭愧和自责。
……算了,这并不是我能改变和对抗的,更何况苍纯他本来就……我对这自我安慰的话感到有些好笑,又缓了好一会才适应了疼痛,扶着柱子站起来,有些踉跄地向外走去。
“还是,先去看看白哉吧。”
18第十七章 病房中
【哥哥,她是谁呀?】
【那是哥哥的朋友……可能以后会成为你的嫂子哦。】
【哥,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乱?嫂子呢?】
【她……我们离婚了……】
【不、不可能!老哥开车那么稳,怎么会出事?妈你骗我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哥你别死啊!】
【……就只因为那个女人么……】
我猛然惊醒,呼吸特别急促。四周的黑暗渐渐让我冷静下来,混乱的记忆终于被理清,我还是市丸银,这里也还是四番队的病房。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细弱的月光,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最近不知为什么,总会梦到属于我自己的很久以前的事。
现在还是半夜,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记忆里年幼的我,害怕地慌忙睁开,瞪着天棚,几分钟后我就连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可是这个时间溜出去的话,多半会惹人怀疑,罪名恐怕又不轻。我无聊地爬起来,像昨晚一样到隔壁的床边坐下——不知哪位可爱的天使安排下,让我和白哉住在同一间病房。
白哉的脸色非常糟糕,虽然盖着被子,但我知道他的腰部和大腿往下都缠了绷带。我坐在床边,一条腿抬上来曲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头,盯着他的脸。
这是在四番队住的第二天了,那晚被白哉用花瓣打穿的虚是变异物种,它粘附着白哉的物质具有腐蚀性,当那层东西被神枪的毒破坏溶解后,白哉被碰触到的皮肤全部血肉模糊一片。幸好阻止及时,并且神枪能依据我的意识锁定目标,没有通过血液误伤到白哉。
然而已经融入他身体的那部分不明物质在被神枪的毒分解时,依旧可以给他带来巨痛,白哉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当时的眼神我现在还能记得,仿佛就算他全身都被腐蚀掉,只剩一双眼睛也要把敌人生吞一般。
那么愤怒又……那么无助。
我把白哉从那尸体上拖走的时候,曾拜托他不要把我的最后一击告诉别人,不过他显然是疼得厉害了,头上流水似的冒出冷汗,脸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估计已经没有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