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我这洋烟冲着呢。”陈浮说话间,也叼了一棵烟在嘴里,去梁冰那里对了个火,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吐烟圈。
梁冰也学着陈浮的样子,把烟吸进去再吐出来。他刚觉着自己学会了,想再来一棵复习一下,陈浮却不肯再给。
“你嗓子已经哑了,抽太多脱水。”陈浮虽然按住了梁冰的手,扭头自己又抽了一棵。
“你演员更应该保护嗓子吧?”梁冰对这种双标很是懵比。
“以前拍大夜(戏)的时候扛不住就拿烟顶着,慢慢的就养成习惯了。习惯了,再想戒就难了。”陈浮一边抽烟一边用余光瞄着梁冰。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让人一见钟情,像DP一样一次成瘾的人,但是他想成为香烟,慢慢的让梁冰习惯他,然后戒不掉他。
“你都不演主角就是想偷懒吧。”梁冰身上的凉气儿慢慢散去,周遭仿佛冰冻一样的空气也渐渐融化,又透出第一次见面时小太阳般融融暖意。
“也没人找我担正啊。”陈浮看他缓过来了,也露出笑意。
就这样,在香烟带来的袅袅烟气里,陈浮陪着梁冰在连成片的白布中间,坐到了天亮,比拍夜戏还精神。精力集中到,甚至忽略掉不远处夹包里手机的震动。
烧掉不代表没有,更不代表没有存在过,陆遥从接到那封挂号信开始,心就没来由的慌乱,第一次出现记不住词,走位错误这种低级失误。NG了无数次,最后导演都看不下去了,给他放了一晚上假,让他出组转转,调节一下再拍。他本能的像找陈浮喝酒,今年以前的每一次,每当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就想找陈浮,仿佛他就是那颗速效救心丸。既速效,又能救下他这颗濒临破碎的心脏。可是这一次陈浮却没有接他的电话。他再打,还是没接。再一再二,不再三。陆遥没有再打,毕竟陈浮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没道理随传随到。他独自去了他们常去的会所,独自坐在吧台上豪饮。
明星当然也有地方买醉,各种私密的会所和俱乐部,时常聚集着各路名人。他们彼此擦肩,却心照不宣的装作没看见,其实谁什么样,都门儿清,只有外面的粉丝觉得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其实大家都是肉体凡胎,都有七情六欲,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场所。
陆遥正发泄着,却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没眼力价儿得人。
“呦陆哥,喝着呢?”徐天热络的打着招呼,并熟络的攀着陆遥的间,顺手拿起吧台上的酒仰头灌了下去。“哥们陪你。”
第10章 进度条儿
“你不是进组了,怎么也越狱了?”陆遥公司的宣传很厉害,甭管什么事一定嚷嚷的人尽皆知,所以徐天也知道。
陆遥看了徐天一眼,勾起嘴角默认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继续旁若无人的豪饮。酒这玩意儿比抖音的滤镜还要夸张,原本看不顺眼的人,在醉意朦胧的眼里都变得顺眼了许多,何况原本就是帅哥。看多了,心就开始觉得灼烧,手不自觉的就往对方身上摸索。陆遥和徐天越靠越近,最后勾着肩搭着走向了曲径通幽的独栋别墅。
第二天,陆遥带着洋酒上头宿醉的头痛,慢慢的张开眼睛,身旁的人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他认得那是徐天。
听到身后的动静,徐天回头,带着惯常的笑容﹕“够能睡的你,是不是平时经常失眠啊。”
“你怎么在这儿。”陆遥不悦的皱眉道。这是他和陈浮的据点,他不想被别人占领,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昨天你死拽着我不放,我也很无奈啊。”徐天摊手笑笑,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
陆遥被酒精侵蚀,所剩的记忆不多,头又疼得直跳,也懒得跟徐天推磨,难得直言道﹕“我现在没拽着你,你可以走了。”
“别这么冷淡嘛,就陪陪我呗,我也很寂寞。”徐天倒是脾气不错,陆遥撵他他也没生气。昨天他本来只是想出来随便喝口酒,没想到遇到陆遥还在外面刷了一夜。暂时逃开牢笼的感觉真不错,有人陪着睡觉的感觉更不错。
“随便你吧。”陆遥一贯不是喜欢扯皮的人,就强忍着头痛,穿衣服下床。他的休息时间只有一晚,过会儿就得进组。
“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徐天抻了个懒腰,精神抖擞的问。仿佛陆遥的烦心事是他的开心事。
陆遥皱眉,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昨天是否有事态的地方,面上却丁点儿不漏,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这明摆着就是嘴硬,不过徐天也没拆穿,而是悠悠的说:“咱这儿圈子里我最羡慕你,从出道就没在泥里待过一天。没想到你也有愁事儿,真好。”说完他还特高兴的乐了好半天。徐天一直觉得“出淤泥而不染”哪有“从没沾过泥好。”现在貌似陆遥也沾了泥,让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你笑什么?”
“笑你也是个凡人呗。”
陆遥本来青筋都要起来了,想起徐天的经历,也释然了一些,随口问:“你一晚上不回去,超哥不收拾你?”
“咳,超哥局儿多着呢,不差我一个。我的主要任务是赚钱。”提起钟超林,徐天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是呵呵笑着,云淡风轻似的。
陆遥也笑了,被人羡慕的感觉真好。
清晨阳光照进市内,白布也仿佛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看着不再那样冰冷瘆人。陈浮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痹的屁股和腿,然后拽起梁冰说:“起来活动活动,要不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梁冰被他手的力量牵引着站了起来,矮矮的蹦了两下,等血液重新循环起来,才说:“哥你饿吗?我弄点早饭。”
“嗬你还会做早饭呐,这口福我得享受一下。”亲人离去的伤痛平复需要时间,但是在愈合之前得贴上创可贴。陈浮庆幸梁冰已经贴上了,这孩子还真不给人操心的空间。
“不算会,就糊口的水平。”梁冰说完就去开冰箱,冰箱里还有妈妈买的鸡蛋,馒头,咸菜。一股酸涩又直冲鼻腔,他强自忍住,不动声色的,拿出冰箱里仅剩的东西,把馒头切成片,裹上蛋液,放在锅里炸。陈浮是演员,露一面都要出场费,竟然这么生生的陪着自己在地上对付了一宿,梁冰领了情,又给自己的心里贴上一张创可贴,把刚刚渗出的血又遮了过去。
“呦,炸馒头片儿,我就好这口儿。”带着香味的热气儿在梁冰手中升腾,陈浮搓搓手,眼带笑意。
“还好你好这口,你要好别的,我也没有。”梁冰也勾起嘴角,感激陈浮的好意。
俩人竟然又在地上吃了顿早饭,梁冰吃的不多,就着咸菜也只吃了两片,倒是陈浮不想浪费梁冰的手艺,猛吃了六片儿,一早晨就吃了一天的胆固醇。
吃完饭,陈浮问梁冰:“你这全蒙上了,有地儿住吗?”
“我住宿舍。”梁冰从打上了大学就不在家住,还是住宿舍更自在。为了怕陈浮担心,又补充道:“我上班一年就没放过假,正好调整一下。”
陈浮点头,梁冰的想法他心知肚明,所以就算心里担心明面上也仿佛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明天出殡我过来,再给你弄一个车队,不能让阿姨跌面儿。”
“不用不用。”梁冰赶忙拦住他,急切的说,“我们家没什么亲戚,我找了殡葬一条龙,全弄好了。”
陈浮一贯不强人所难,梁冰说不用出力,那他就只好出人了。虽然梁冰比他个儿还高,但是他莫名的就像站直了,为他扛起一片屋檐。
出了梁冰家的门,陈浮才想起来摸包找手机。他也算是深度的手机控了,尤其晚上熬夜的时候,不玩会儿手机,就浑身难受。昨晚竟然一宿都没碰手机,不知道他被冷落的“小兄弟”还有电吗?掏出手机一看,不仅还有电,更有陆遥两个未接来电。
陈浮随手一按,回了过去。
“昨天梁子有点儿事,我没顾上看手机,对不住啊。”虽然陆遥看不见,陈浮却还是比划了一个作揖的手势。这么些年,不接陆遥电话,还是第一次。
“什么事啊,需要夜里去办?”陆遥语气里满是嘲讽,细一品又有点酸涩。
不过陈浮倒没听出那些酸,想起梁冰心里依然泛着丝丝的疼,低声说:“家里的事,我去看看。”
“都登堂入室了,进展不错嘛。”陆遥声音是笑着的,表情却阴郁落寞。
“咳,进度条还没到一成,不值一提。”陈浮真没觉得自己为梁冰做了什么,更没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进展,他就是心疼孩子。
“那你可得抓紧了,别被我弯道超车,横刀夺爱。”陆遥放着狠话,心却没有那么狠,反而脆弱的几乎一碰即碎。
陈浮觉得这种话挺没劲的,就打了哈哈略过去了,问陆遥昨晚打电话什么事儿。
“找你喝酒。”
“你不是进组了吗?这么闲,心情不好啊。”
“没有,就纯想喝点酒。”陆遥怎么愿意承认,他的那些不堪的往事,哪怕有一天被公诸于世,他也唯独不愿意陈浮知道。
“行,那哥们就欠你顿酒。”陈浮义气的说。
“好,我等着你还。”再欠我更多一点,然后一次性还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