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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呓黄土 (柳宝丁)


  但是睑畔上欢乐气氛下却孕育着不快。首先是邢飞虎着脸问元兵:“真要在东山上修工事啊?”
  元兵喝着粥:“嗯呢。”眼都没抬一下。
  “好美的山顶哟,要毁于一旦了。” 文莉酸溜溜的带着炫耀说了一句。
  文莉上过多次东山,尤其听过那龙脉的传说以后,对东山更是情有独钟。
  外村的知青听文莉说,都围过来,催促文莉讲述东山美景。文莉卖关子:“不用我说,明天你们上了山,见了那景,浑身都酥了,哪还舍得举起撅头。”
  “不许涣散人心,破坏战备是要担责任的。”元兵大声说。
  “什么备战,那个圆鼓鼓的破山头,有什么险可守。也不知那个哈怂出的馊主意。”邢飞也大声说。
  元兵站起来揪住邢飞的衣领:“你……你骂谁!”
  两人对峙,一时僵在那里
  新华、秀才、树青、建光都过来劝架。新华说:“战备是大事,请大家理解元兵的苦衷。”
  树青说:“战备也是上级布置的任务,元兵也是按上级指示办事。”
  建光把邢飞拉过一边,开玩笑的说:“你个大老爷们也发起了小资情调。”气氛缓和。
  李新华也把苏元兵拉到睑畔的另一边,坐到老胡熬硝的槽边,悄悄的说:
  “别生气啦,大家也是太喜爱东山的美景了。我每次上去都激动得要流泪。你不是吗?”
  元兵低下了头……
  是的,每上一次东山,那田园般的山顶,磅礴逶迤的四周风光,都逐渐积攒起他对祖国山河的热爱,冷庙沟的同学们有大半都上过东山,那种赞誉之声也感染着他对东山的热爱……
  苏元兵军队长大,看多了立功授勋、听多了豪言壮语,只知道打战就是男儿立功当英雄机会,对战争和军队有着无比的憧憬……
  这些经历在他心中产生巨大的矛盾,他要投身到火热战火中去,又不愿伤害这些同学们的感情……
  晚上,元兵到刘树生家商讨战备施工的事宜。他跟树生说:东山离你家近,还是你带人上东山吧。俄带人去挖地道。其实这根本不是理由,刘树生家虽说在后沟东山脚下,上山却还是要绕脑畔山。挖地道在原老灶房边上的库房窑中,也还是要上脑畔山,只到半山,还要近好多。刘树生只当是苏元兵偷懒耍滑,只因李丕斗吩咐了在战备施工上要听苏元兵的,就不多说。
  第二天,刘树生带着民兵上了东山。
  那天早工,东山上传下来鬼魅一般的哭嚎,那哭嚎声刺耳沙哑,却飘逸四方,刺得耳根生疼,各处劳作的受苦人都仰起头冲向东山张望,连耤地的牛们都停下来向着东山哞叫。引得驴狗长鸣,碎娃低嚎。那声音刺得人心痛,刺得人们不知所措。
  接着从东山又传来呼喊声、金属和棍棒的敲击声,夹杂着那刺耳沙哑的哭嚎声瘆得人缩紧了身子。太阳从东山翻出来时,一群民兵押着白增喜下了山,五花大绑之下,白增喜浑身龇扭着、蹦得老高回望东山不断哭喊:“作孽呀……先人睁眼呀……龙王爷别走呀……水源断了呀……断子绝孙呀……”这样一个平时见人笑三分,不问不言传的老汉,居然这么疯癫、狂躁。知青们惊诧不已。刘树生指挥民兵们连推带搡把他押到架子车上送到公社去了。
  几天下来,灶房睑畔上没了嬉笑。外村的知青下工回来,端碗冉粥呆愣愣地圪蹴到一边喝去。文莉悄悄询问,摇头不语。有个小女生叹气:“咳——好美的景色。”这些外村的知青都住在下游,从来没到过流域的源头,分水岭的主峰,虽然见过黄土高原的荒凉,但那一览众山,莽莽苍苍的气势却从来没有见过。更惊讶在那绝顶高峰还有田园般美丽的草场和灌木。都是有文化的青年,谁没有点儿对美的浪漫感受。
  文莉和邢飞晚上悄悄爬去东山,老远就有民兵持枪守着,不得近前。从东崾岘能看到从东山顶向北顺延漫坡上的灌木已经砍尽,黄腾腾留下一道道壕沟。那个田园般的圆顶成了半个疤痢头。文莉哭的伤心,受苦人哀声叹气。
  本来还艳阳高照,忽然天暗下来,下了一场毛毛小雨。没有二十分钟,那朵雨云就从东山掠过,冲西飘过去了……今年的雨水就这么精贵,受苦人刚有点喜盼,又唉声叹气了。
  下雨下工就早些,树青要去担水,小芸抢着也去。最近灶上吃饭的人多,做饭、洗漱水总不够用。
  不知为何,原来溢满溢流的井水,降下三分之二,一桶下去舀不上个桶底,只好等着水漫上来,等了些时辰才担回两担水。
  水担到灶房,知青们急着洗,小芸说等一会,水有点混,澄清再用——井水不像过去清澈见底。
  让几个外村的知青先洗。再加上老胡在睑畔东边熬硝,挤得灶房睑畔更小,只能轮换着洗漱。
  正在等着洗漱,有彩、有桂提着小蓝过来拉起小芸、燕子就往后沟奔。边走边说:“今天这小雨最容易生地软,赶紧去拣点,也省些吃食。”天旱春荒,各家婆姨女子都紧踅摸着地里的野味:近处的苦菜、甜苣都挖光了,地软可是个好东西,去年下雨时节知青女学生们随着有彩、米莲几个女子拣回整篮的地软,做了一回炒鸡蛋(大家凑钱买的),吃的学生娃满嘴留香。
  小芸、燕子想着一时半会也洗漱不上,先去捡菜吧。
  后沟已有几个女子在拣地软,有彩几个赶紧蹲下寻觅,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不像汉子们唱的那样粗旷,小曲唱得情意绵绵,婉转流长,唱得女娃子们都春心荡漾。
  燕子直笑:“你那哥哥要来啦?”
  有彩脸红,有桂搭讪:“人家这是想哥哥想的,自编瞎唱。自打说上亲,她的那个什么哥哥都来过好几次了。”
  “真好听,叫什么名?”小芸问。
  “老古的曲啦,上面都叫它《掐蒜苔》,挖野菜、拣地软也都唱它。俄们都不敢唱那老词,才酸啦。”
  小芸、燕子好奇,蛊捣两个女子唱两句,有彩看看周围没有闲人,就说:“唱就唱。”
  “手提上篮篮掐蒜苔,后生隔墙要过来,
  哥哥你从哪里来?
  俄在村里把货卖,看见二妹子好人才,
  妹子呀 哥哥俄看你来。
  你要来咋不早点来,
  来的迟了门不开呀,哥哥你难进来。
  大门闩来,二门关,三门又套个九连环,里面又把狗儿栓。
  墙又高啦门又歪,墙头上又把那圪针栽呀,
  俄把哥哥引进来。”
  两个学生女子听下来也没什么出格的词语,倒是古朴情长,直叫好听。
  不知咋地,地软一漫稀少,以往这沟底雨后都是黑色的斑斑点点散落在潮湿的黄土地上,迩个没打湿的地上寻不见几个黑片片。加上后沟又弥漫着硝雾,雨后更是沉沉的,升腾不上去,呛人。大家都害气了,不想耽误时间纷纷转回,有彩、有桂干脆把拣的那点儿地软倒给了小芸、燕子各自回去了。
  小芸、燕子提着个小篮回来说:“今年地软一漫少,难寻呢。”往菜盆里倒下一些灰灰、软软的耳朵片子。刚才雨后下工,有彩拉她两到沟掌去拣地软,大家都盼着回来有顿好菜吃。纷纷疑问,今年怎么就一下少了很多?这边还在疑惑,那边又有了新的情况:
  “这水怎么成了浑的了?”苏元兵回来晚了,俄得一漫不行,想赶紧洗把脸吃饭。盯着刚舀进水的脸盆说。水里翻漂着细细的土粒。
  “新漾上来的井水就是混的,等不来清水,是不是因为东山……”赵熙芸听过白家老婆关于东山涵养水源的故事,心无旁骛的大声说,说到东山两字,看见元兵愣愣的睁大眼看她,赶紧收了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腿脚不利索的德茂老汉,在外躲了会儿雨,下工回来磨磨蹭蹭才走到灶房,歇下抽口烟,看到稀少的地软和水盆中的浑水,又瞭瞭东山,长叹一口气:“龙王爷是真灵性呀……”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元兵,咽下后面的话,磕磕烟锅,回窑去了。
  吼一声:“龙王爷你别走,俄给你供上粮一斗,龙王爷你别离,满山栽上花杜梨。……”


第十一节 脑畔地道
  战备工程分两头进行,刘树生上东山修工事;苏元兵上库房挖地道。
  原来很早年间,为了躲避战祸。冷庙沟在脑畔山就挖过地道。据说当时贾家就不削于挖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段几家开荒积攒了一些粮食和家当,需要保藏。后沟倒是有个天然密洞,但是只能临时藏人,不敢藏粮,因为那里地势低,怕水淹了,再说离得又远,不好经守。于是就想到了在脑畔上挖地洞。迩个过去多年,各家早就把洞口堵死,生怕山水来了把自家窑洞冲了。多数人都不知道哪里有地道和地道口。多少年了,世事变迁,地道早已没有人去用,坍塌淹没在黄土里和大多数人们的记忆中。
  历代李家总想藏匿粮食,虽粮食越打越少,还是把地洞的事代代相传以防不测。当苏元兵向李丕斗提交的东山防御方案中提出打地道的主意,丕斗就想起了李家老人给他说过冷庙沟有地洞。这次回来向元兵说:“冷庙沟早年就有打地道的传统,去问问姑奶奶(广生婆)地道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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