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守恒定律 (林也思)

班主任手指用力点着桌上的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是是，我回去好好问问他，他最近人不太舒服，可能有点影响了，劳您费心了。”沈以诚回想着往常她妈怎么应付的班主任，好声好气地咬牙赔着笑。

“我看也是，他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好，高中了不能这样掉以轻心的呀。”于卓一的班主任戴着个金丝框眼睛，瘦高瘦高的，看着精明的很，这还是沈以诚第一次和他近距离谈话，他上下打量着沈以诚，莫名让他有些发怵。

“爸妈呢，怎么家长会都你来啊？”

“在外面工作呢，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我来了。”

“行吧。”

出了办公室，沈以诚就直奔宿舍楼，在楼下宿管阿姨那登个记就可以上去，今晚来宿舍楼找孩子的家长格外的多，还得排队。

于卓一窝在床上睡的正熟，被叫起来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

沈以诚站在宿舍走廊处，走廊光不亮，不过想也知道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于卓一先开了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沈以诚傻了眼，就刚刚随口一说的身体不舒服还成了真。他上前一步，手搭在他额头上，又试了试自己的。

“去换衣服。”

于卓一没反应过来，还是站着不动，看着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

一看这样沈以诚更上火了，“去啊！”

于卓一被吼的一愣，一下子吓醒，呆呆地回了宿舍赶忙换衣服。

沈以诚脚步飞快地走在前头，于卓一在后头愣愣地跟着，不敢离太近又不敢离太远。出了校门就被塞进了出租车里。

挂号，看诊。沈以诚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拉着他扯过来扯过去，于卓一期间偷偷拿眼瞥了他几次，也不敢正眼看。

打点滴的护士好像是新来的，扎了好几下都没找准，沈以诚一下就爆发了。

“怎么回事？！能不能行？！给我换其他人来！”凶的像是要吃人。

小姑娘吓的要哭出来，晚上人手少，急诊病人又格外多，怕是去叫人自己又要挨一顿骂。

于卓一看那样子应该是实习生，开口安慰她，“没事，你别着急。”

终于扎了进去，于卓一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护士也松了口气，弄好之后也不敢再逗留，赶忙走了。

沈以诚抱着臂站在旁边也不看他。

于卓一抿了抿嘴，半响抬头看他，弱弱地说到，“我还没请假。”

沈以诚瞥了他一眼，走到旁边，打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怒气也消了一大半，坐在他旁边，拿出书包里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把于卓一的脑袋压在他肩上，“睡会！”

于卓一抬起了脑袋，“我睡不着。”刚刚才睡了一觉起来，又被他那样子吓的不轻。

沈以诚别过脸，也不理他。

于卓一发了会呆，看沈以诚闭着眼睛，伸手在他衣服兜里掏着。

“干嘛？！”

“借我玩会。”

“你自己没手机？”

于卓一眨了眨眼，“没带。”刚刚走的匆忙，穿了个衣服就赶忙出来了，哪还顾得上拿手机。

拿出了手机往他怀里一扔。

“密码。”

沈以诚拇指一按，开了锁。“病几天了？”

于卓一手上操作着，敷衍答话，“没几天。”

“我打电话不接？你想死在宿舍？”

“不想。”还挺理直气壮。

看他那样沈以诚刚消了点的火气又上来了，真想把他按在揍一顿，瞧见了手上扎着的针，脸上苍白的样子，又气不起来了。

随手拿了旁边的杂志翻的直响，惹得周围旁人都盯着他看，他眼睛一瞪，一副要跟人干架的姿态，吓的人家也不敢说什么了。

病号游戏打得可欢倒是旁边这个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起来。

“诺。”

于卓一用力捅了捅他。

沈以诚睁开眼，接过手机，上面显示着“刘女士。”他起了身，默默走到一旁。于卓一低着头，翻看着他扔在椅子上的杂志，看起来乖顺的很。

好容易跟他妈撒完谎，转头又赶紧给韩千宇打了电话，让他帮着圆。

手机没剩多少电了，也没个充电宝什么的，沈以诚就收了起来。

点滴一直到十二点多才打完，沈以诚给他拿了药，把校服外套裹在他身上，叫了车。

到了校门口，叮嘱了好几遍，“按时吃药。”

于卓一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进去吧。”

没良心的，摆了摆手一句话也不说就打算进去。沈以诚又喊住了他，衣服拉链给他拉到顶，严严实实的，然后恶狠狠地威胁到，“再敢不接电话就死定了！”

“嗯？”

见到人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沈以诚才放人进去。






第3章 C
打了点滴吃了药，没几天病就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周末于卓一回了家。

周六晚上的时候沈以诚也回来了，刚巧赶上吃晚饭。爷爷和战友旅游刚回来，晚餐很是丰盛，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话并不多。

于卓一在家的时候倒是表现得乖巧，安安静静，吃饭也是斯斯文文，不发出声响，也不怎么主动说话，问了才答。

“最近学校考试没？”

于卓一一下噎住了，慌忙瞥了一眼旁边沈以诚。

“考了考了。”沈以诚搭了话。

“没问你。”爷爷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孙子，没好气地说。

“考了。”

“嗯，考得怎么样？”

“我――”

“能怎么样，还不是那样没什么惊喜，年段第五。”

于卓一一听这话立马惊得抬起头来看了沈以诚一眼，沈以诚这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于卓一一颗心快要蹦出来了。

“怎么我问他，你老是抢答，你倒是知道的多。”

“那我给他开的家长会我能不知道嘛。”

“你挺能耐啊，自己念的不怎么样，还能给他开家长会了？”老头子哼了一声。

“奶奶~”沈以诚扁扁嘴，对他奶奶撒娇耍赖手到擒来。

“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整天就这个成绩那个成绩的。”

“嘿，我还没说什么呢。”

“吃你的饭。”

家里的女主人发了话，成绩这事是没人再提了。

吃过晚饭，爷爷惯例要看新闻联播，沈以诚上了楼，于卓一后脚也跟着上来了。

“你这样说，差距太大了。”于卓一站在房门口对着坐在地板上拼乐高的沈以诚犹犹豫豫地说。

“我没说错啊，你们班主任说了按你的水平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成绩。”

于卓一还是站在门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行了，不就一次月考，下次考回来就好了啊，别杵在那挡我光线。”沈以诚嫌弃地对他摆了摆手。

于卓一也懒得在意了，撒了就撒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特地去查证，索性也回了房间。

书桌上摆放的卷子怎么也写不下去，给宋洋发了个微信，问在哪。对方倒是过了好一会才回，于卓一鲜少发微信给他，宋洋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哪儿呢你？”背景声音有点嘈杂。于卓一大概想到他在哪里了。

“外面呢，找我干啥？”

“没，就是有点无聊。”

“谁让你天天呆家里了，要不要出来？”

于卓一想了一下，对他说，“你等会。”挂了电话。

于卓一开门去楼下喝了口水，到楼上的时候经过沈以诚的房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沈以诚表情认真严肃正和手里的乐高作斗争，大有今晚不拼完不罢休的姿态。

回了房间，房门反了锁，二楼不算高，比学校的围墙还要矮上许多，不是什么难事，于卓一利索地从窗户翻出去给宋洋发微信要位置。

到了酒吧，宋洋领着他从后门打了个招呼进去的。酒吧里的音乐放得震耳欲聋，一群人男的女的围坐在一起，有一个同校也有外校的，于卓一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落了座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有些茫然。

周围烟雾缭绕，宋洋混得如鱼得水，于卓一虽知道他在他爸面前的乖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喝酒抽烟泡妹没哪个没干过，不过第一次看见这样场合的他还是有点意外。

“喝点啥？”

“随便。”

“喝酒不？还是来杯果汁？”

于卓一想了想，“果汁吧。”

“行，今儿怎么舍得出来了？”

于卓一没答，反问了句，“你爸不管你？”

宋洋熟稔地抽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微微遮掩了脸庞，周围的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样的宋洋让于卓一突然感到有点陌生。“跟我妈吵架呢，没空理我。”他转移了话题，“别说这个了，你呢，不怕你哥来抓你，这地他可常来。”

“怕他做什么。”

“哈哈哈硬气啊你。”

“看对面那个女的，怎么样？”宋洋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坐着的女生。